《当年娱乐如今圈》公子德川

38、chapter38

　　陆舒喝醉之后就再没想起来打电话回去，于是悲剧又一次发生了。
　　韩秦风回家找不到陆舒，整个人极其烦躁。想起来他刚认识陆舒的时候，这人还和乔奕尘在一起，接不到电话就诚惶诚恐。
　　虽然据近期林林和陈田给韩秦风讲的故事，陆舒一直就是个不靠谱青年，消失个把天绝对正常。乔奕尘只是把他圈养了，现在一旦被放出来，自然尺度全开。
　　所以韩秦风打电话给林林问她见陆舒没有的，她甚至还很淡定地安慰韩秦风，让他自己随便玩玩去，进化成乔奕尘这种怨妇其实没啥意思。
　　韩秦风无语凝噎，陆舒身边这都是些什么人啊这！
　　他烦躁地揉了揉头发，其实他真不是担心陆舒在路上突然被人劫走，毕竟治安还没差到随街一个大男人就被劫走的地步。可是他担心陆舒一个人想起来什么，又一个人默默纠结。又或者，他真害怕的是，陆舒想起来什么，会毫不犹豫离开。
　　这种感觉很不好，但无奈第二天韩秦风还要去片场，只能跑去睡了。
　　一晚上，他都在痛苦地纠结中，梦里现在过去的人层层叠叠落了起来。那些他以为早就消失在记忆深处的记忆撕裂黑暗冲出了脑海，他听到自己一遍遍说，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起来，不愿做奴隶的人们……”
　　韩秦风被电话叫醒，他费劲地睁开眼睛，接起电话。这是陆舒给自己设的专用铃声，据说很有振奋精神的作用。
　　“喂？”韩秦风头还在疼。
　　陆舒宿醉了，也难受的不行，可一大早就挣扎着起来给韩秦风打电话：“对不起我忘了打电话了，昨天我住在林荫这了……”
　　韩秦风：“嗯。”
　　陆舒拿着电话反应迟钝，嗯是什么意思？是知道，还是生气了？
　　“我今天先和林荫聊聊，一起回顾一下历史，你自己好好吃饭工作。”
　　韩秦风一直没说话，陆舒很尴尬。过去他就很奇怪，对接电话和打电话有种微妙的排斥感。总觉得不管怎么熟的人，在电话里都显得格外生疏。
　　“韩秦风？”
　　这次韩秦风终于有反应了，他说：“哦。”
　　陆舒愣愣地看着手里已经挂断的电话，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韩秦风听起来状态很差，从他们认识到现在，韩秦风一直是游刃有余的，几乎没有过这样的情况。
　　林荫看陆舒的脸色各种诡异，忍不住问：“怎么了？”
　　陆舒呆呆的：“我对象好像有点不对劲。”
　　林荫用审视的目光看他，陆舒不再像和乔奕尘在一起的时候那么阴霾和飘忽，可是又不像过去的时候那么尖锐。
　　“你有没有想过……”林荫沉吟一下，才问：“其实过去的记忆，并不是你把它忘了，而是你不愿意想起。既然不愿意想起，现在费尽心思把它挖出来，这样好吗？”
　　所谓选择性遗忘，一般是遭受到重大事故或者重大精神打击后，患者自己的一种保护机制。无论从哪个角度上来说，强行想起来，可能都不是什么好事。
　　陆舒犹豫了一下，毫不避讳地盯着林荫，慢慢说：“小荫子，我不能让这种像定时炸弹一样，随时会毁了我的生活的记忆埋在身体里。这些被遗忘的东西，时时刻刻都在影响我的生活。”
　　这样的陆舒，并不是很像他。林荫多年没见陆舒，颇有些诧异。在他印象里，过去的陆舒乖僻，厌世，总带着些莫名的忧郁和不安。遇到困难，他会想办法逃到他的世界里去，绝不会积极面对。
　　这种情况在他出事后，显得尤为严重。林荫至今都清晰地记得，那时候的陆舒，神经几乎敏感到一有风吹草动，就会蜷缩起来的地步。
　　他究竟发生了什么？
　　陆舒抽烟，笑：“韩秦风是这五年来，第一个打破了我的生活走进来的人。就是从他出现，我开始有些零散的记忆冒出来了。”
　　说到这里，陆舒的眼睛猛然亮了起来，林荫甚至觉得看到他眼冒绿光。
　　“你猜，他来了让我发现什么了？”
　　林荫困惑得摇头。
　　陆舒猛地吸了口烟，朗笑：“我他妈发现，我原来不用为了大乔而活。这个世界这么大，我为什么要为了大乔而活？”
　　这就是陆舒，他想不开的时候是真想不开。想开的时候，也就是真想开了。
　　韩秦风和他在一起这么久，几乎是完完全全躺在那里呈大字状让陆舒索取一切他需要的。现在想来，无论在谁面前，他好像都带着一层面具，时间久了，摘都摘不下来。可唯独韩秦风，从一认识他起，他就一直肆意压榨对方，没客气过。
　　可是现在，韩秦风自己遇到问题的时候，即使只是想找人说说话，谈谈一些难以回首的过去。陆舒都做不到，他连自己的过去都没弄清楚的时候，要怎么陪韩秦风一起面对一切？
　　林荫盯着陆舒，陆舒给了他太多的震撼，一时半会儿他有点接受不了。
　　“你变化很大。”林荫情绪复杂。
　　陆舒又敛了笑容，恢复了一贯的面无表情：“嗯？”
　　林荫也烦躁，人到了某个年龄，再去回想少年时代的事，就会觉得极其悠远和不真实。当年的陆舒，任性到令人发指。大体上来说，乔奕尘招摇，他算是内敛，可内心主意很大，说做什么就做什么，从不会顾虑别人的看法。
　　“昨天我们说什么，你还记得么？”林荫问。
　　陆舒想了想，慎重地回答：“隐约记得。”
　　“那就好。”说完，林荫拿起外套丢给陆舒，“跟我走。”
　　俩人一路往学校去了，这些年公交车改道，林荫已经认不清楚了，直接去打了车。陆舒笑他资本主义的过场，过去打个车这是多大的一笔支出啊。
　　林荫拿眼睛斜他：“你没赚钱的时候就没金钱意识，打车打得还少？也就是你有个好哥，要是没他，你睡马路去。”
　　陆舒微怔：“哥？”
　　林荫闭上眼睛，他晕车，不想说话。
　　今天意外没堵车，很快就回到学校。今天不是周末，熙熙攘攘的人群，陆舒一看表，正好赶上饭点，他们连早饭都没吃。
　　“我们先去食堂是个饭，然后再回忆白衣飘飘的年代。”
　　林荫皱眉，但还是跟着陆舒去了。
　　俩人去食堂挤得七窍快跑了四窍了，才算挤进去买了份饭。陆舒狼吞虎咽的吃，林荫也狼吞虎咽的吃。
　　两块钱一份菜，现在看来，真是太便宜了。
　　可惜，一旦填饱了肚子，这俩谁都吃不下去了。可见这么多年过来，到底对饭菜的品位提高了，纵使他们学校食堂的菜已经是附近学校里最好吃的了。
　　吃完了，林荫带着陆舒去昨天提过的小道上，问他：“还记得么？”
　　陆舒忍不住笑了，问林荫：“从昨天开始，你就旁敲侧击的，我又不是车祸失忆了。擦，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告诉我不就完了。”
　　林荫此刻表情严肃，很难得地显示出了一个优秀医生的素养。
　　“你的确是车祸失忆了，当年刚发生那件事，你连我都认不清楚。如果真像你说的似的，所有的心理医生都只需要良好的收集资料能力就好，还治个屁！你给我闭嘴，我愿意和你耗时间……”
　　陆舒蹙眉：“你愿意和我耗，我耗不起，我继续精神病着，被我对象甩了怎么办？”
　　这时候俩人正好走到咖啡店，没想到这么多年，这家咖啡店连名字都没改。
　　林荫拽着陆舒进去，这个时间还不是咖啡店人最多的时候。店主见人进来，很开心地打招呼：“欢迎光临！”
　　看见来人，呆住，马上反应过来，兴高采烈地说：“你是陆舒吧？”
　　陆舒指了指自己的脸：“是。”
　　当年的帅哥如今已经成了年过四十的中年男人，但是依然像个孩子一样快乐。他似乎特别高兴，和陆舒比划：“你后来成名了，我还特别后悔没问你要个签名！”
　　林荫笑了，坐下来：“你还记得我们？”
　　帅大叔笑了：“记得，你们当时总在乔初的店里。前两天那个中央台不还报道呢么？哎，可惜了，他那么有才华的人……”
　　这一句话说出来，所有人都沉默了。
　　空气里都泛着痛苦，陆舒觉得有剧痛袭来，几乎让他的心脏痉挛。可是他找不出源头，他甚至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林荫截断了店主的话，问他：“你这么多年，也没挪地方？”
　　店主这才想起来，朝后方喊一声：“姚小娇，出来接客了！”
　　俩人一脸黑线，就看见一个五六岁的小姑娘一蹦一跳的跑了出来。小姑娘脸红的像苹果，长得像店主，一双眼睛像黑珍珠。
　　小女孩拉拉林荫的手：“叔叔，你长得真好看。”
　　林荫摸摸小姑娘的头，陆舒期待地看着小姑娘。
　　姚小娇小朋友显得很为难，半晌：“叔叔，你也很好看。”
　　店主似乎很满意，拍了拍小姑娘的脑袋：“去玩吧，爸爸在这聊会儿。”
　　等小姑娘跑远了，他才说：“我妻子前年过世了，这是我们留下太多回忆的地方，我大概一辈子都不会挪窝了。”

作者有话说

　　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