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求索（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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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敏看到，自己的哥哥又是一夜不得安歇。
虽然已到深夜，他仍然召集了许多侍从，亲自率领着他们跑出去，城里城外，漫无目的地找寻小昭的踪迹。其实他并不抱希望这样就能找到她，可是要不做些什么事情，他不知道应该如何消磨这陷入茫茫然的可怕的一夜。
要他安安静静，忘记自己的失意，那是不可能的。他时时都能看见小昭的影子，听到她说过的每一句话。他想象着她立在月下，想象她坐在灯旁，感觉到她近在身边，一天比一天更加温柔缱绻，对他充满依恋。
可现实比他想象的要残酷得多。他热火中烧，真心一片，她却压根不能理解，只当成粗鄙的欲念；她闭口不谈自己的身世，隐瞒着自己是汉人之女的事实；假意顺从，答允考虑和他成亲，实则全然没把他放在心间；前一刻还在对他说着“明天见”，一眨眼却已经消失不见……看着老实好骗，事实上她聪明得不像话，也虚伪得不像话，冷漠又可厌。
“混蛋！骗子！恩将仇报！”他捏紧了拳头，痛苦和愤怒把面孔扭得不成样子。
等他找到了她，他绝对不会再让她耍得团团转。他要杀了她的母亲，把她抢到手，拖住她的头发进入卧室，殴打她，占有她，折磨她。等他腻味了，可以把她送给他一个最窝囊的手下，就像其他的蒙古贵族对待汉人女奴那样……
一个比一个疯狂的念头潜入他那饱受折磨的内心，沉重地攻击着他已脆弱不堪的神经。它们搅得他心神不宁。
“库库特穆尔，你快给我冷静！还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你，皇太子的宴会……”天快亮的时候，赵敏出现在他面前。
整个大都的王公大臣，没有人不巴望着亲近储君，也没有一个人敢贸然缺席，得罪未来的皇帝。但现在什么都不能打动他的心，他只管他自己，只管自己的失落，自己的伤痛，他注意不到妹子的焦急神色，答道：
“去他的宴会！老子才不管。”
“那可是皇太子的命令！只不过丢掉了一个小女子，你就变成这样……”赵敏难以置信，含着斥责的眼神望着他，“天下美人何其多，又没有美到倾国倾城的地步，怎么就能把你迷得失了心智？你还是我哥哥么？”
“你知道我遭受了什么……”他的眼神茫然，声音沙哑，“狼狈之极、倒霉透顶……”
“我理解你的骄傲，”赵敏蹙起了眉头，“生平第一次你吃了闭门羹，遭到了抗拒，但天并没有塌下来。你是汝阳王府未来的顶梁柱，还有你要承担的责任。”
王保保俯了头，内心的怒气有所消弭，可是空空洞洞，没有生气。
敏敏简直没有想到她的哥哥会被这件事情打击到如此程度，会在乎小昭到如此程度，她踌躇了一会儿，试探说道：
“沉住气，哥哥，我向你保证，她只要活着必定会属于你。除非敏敏特穆尔不再是敏敏特穆尔，她就不会想不出办法来。”
“敏敏！”王保保猛然抬起头，叫了一声便一把抓住了妹子的手，“哥哥相信你一定能做到，你是我唯一的希望……”
这样他果然得到了安慰。至少此刻他的眼睛里有了活气，有了正常人的样子，真是不可思议。
“千万不要对皇太子提起这事，也不要再这么大动干戈地找人了，”赵敏说道，“因为是我们的父亲把他送来的人给放走了。如果教他得知，可就麻烦了。”
那就是说，他必须咽下这个哑巴亏。不管怎么生父亲的气，父子就是一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打断骨头连着筋。
“我明白，你放心好了。”
虽然心情有所平静，但他这一整天还在思索着小昭的事情。他沉浸在自己的苦闷中，忧伤失意，以至于皇太子说了些什么，根本就到不了他心里。可是当他回到家里，当赵敏派人通知他，说有一个人可以设法找到小昭时，他重新焕发了活力，火速赶去了。
一个身穿灰色布袍，须发皆白的老僧正等在那里，看见他，行了一礼，恭敬说道：
“贫僧圆真，见过小王爷。”
王保保对他挥了一下手算是答礼，直截了当地问道：“你可知道你要办什么事么？”
“贫僧未出家之时，也曾是个多情种子，”圆真答道，“郡主已经示下，小王爷对一位美丽的姑娘志在必得，恰好贫僧对这位姑娘略有所知，或许可以指出她逃往哪里，或藏在什么地方。”
“很好，”王保保答道，“你知道些什么呢？”
圆真狡猾地笑了：“‘昭’，日明也，从日召声，意为光明。《楚辞》有云：青春受谢，白日昭只。”
赵敏微微一笑，她明白圆真的意思了。这个老和尚果然不一般。
王保保却蹙起了紧锁的双眉，说道：“你不要再卖什么关子，直说吧，你怎么能够找到她？”
“敬拜日月，吃菜事魔，这就是江湖上恶名已久的魔教所持守的规矩，有些地方称他们为‘斋教’，”圆真答道，“当然他们自己更愿意称呼自己为‘明教’，他们总坛的所在，就在西域昆仑山的光明顶。这些人认为天下分为光明和黑暗两端，信奉一位叫做‘明尊’的无上尊者，会带领诸神与黑暗群魔不断争斗，最终大获全胜，给世人带来无限光明。”
“你的意思是，小昭也是魔教的魔徒？和这帮污合之众在一起？”王保保有些气恼了。
所谓‘明教’，本是江湖上的一个组织，但近些年此起彼伏的叛乱，有些或多或少与其相关。他也不是一无所知。小昭是汉人之女，已经让他心头不快了，居然还是乱臣贼子么？为什么她就不能是一个普普通通的门当户对的同族女子？
“不止如此，从小昭姑娘的年纪、长相、谈吐来看，”圆真抬起头来，“她极有可能是明教四大法王之首‘紫衫龙王’黛绮丝的亲生女儿。明教势力日增，教众庞大，早已不是一般的污合之众……”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求索（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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