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第 4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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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是年纪相仿的青梅竹马，彼此还只是躺在婴儿床里的时候就已经彼此认识。
幼儿园时，大家一起玩过家家，他总是要跟林静抢着当新郎，只为了跟她配对。
小学时，全校去郊外春游，她跟着家里的佣人第一次学做歪歪扭扭的三明治，沙拉酱放得太多，一咬下去就充盈满口，味道有些腻。他吃完自己的便当，明明已经十成饱腹，却还是把她分给自己的那一块，一口一口，吃得干干净净，连渣不剩。
初中时，他无意中看到有男生开始写情书给她，甚至还有大一些年纪的人会把她堵在后巷里面。他纠集了校外的一帮狐朋狗友替她出气，打赢了就回家挨一顿揍，若是打输了就家外家里硬生生的挨上两顿。那时候，身上青一块紫一块是常事，甚至还曾被人用啤酒瓶子开过瓢儿，额头上缝了六针，现在还留着一条淡而长的疤痕。如果不是薄家背景硬，学校招惹不起，当时痞子似的薄宏恐怕早就背了处分。
他私底下为她做过很多事，默默的护她周全，看着她笑一下他就开心一整天，可偏偏无法开口表白。
“我喜欢你”，只有四个字。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这么艰难，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口。
于是，他败在了那个近水楼台，又说得出口的人的手上。
有些事，一旦错过机会，就回不了头了。
薄宏知道，他其实怨不得别人。
他有过很多女人，在一起的时间或长或短。她们有着完全不同的背景，经历，以及性格，但身上总是或多或少有几个地方，是像她的。
侧颜，背影，性格，眼睛，酒窝，声音……
他没有亏待过自己，也不想去扮演什么情圣。所以从高中时开始早恋，在美国读完大学和硕士，以及后来回国，他的感情从来没有间断过。
它们总是迅速点燃，干柴烈火般燃烧到极致，最后迅速归于冷却与黑暗。
她们离开之后，他突然发现，那些最初吸引到他，让他想要与之迅速燃烧的点，其实都是她们与她相似的地方。
沉浸在梦里，他得到短暂的满足，但渐渐生出厌倦。对方越是投入，那种厌倦的情绪就越是强烈。
最后，他终于明白，他从小到大为之迷恋的，是那个独一无二的她，具体细节上的相似，拼凑起来也只是另一个人罢了。
她的生活经历过毁灭般的改变，他愿意帮她一点一点的重建。哪怕她要到地狱里去，他也希望有机会可以陪在她身边。
他只是想要这样一个机会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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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要我选择，残忍一次，让自己的自私到此为止，还是闭着眼睛享受你给我的一切，自私一辈子。”
他听出她的动摇和疲惫，久久，又开口，声音已经换回平日里调侃轻松的语调，“我跟你开玩笑的。”
她愣住。
“夜岚，我没资格逼你，其实你也没资格逼我。我们各自做自己想做和觉得值得的事就好。我会爱你爱到我不想爱了为止。真到了那一天，你求我都求不回来。”
她“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那我只能但愿那一天早日到来。”
“你这样说，就太伤我的心了。”他笑道。
夜岚的声音却突然平静和认真起来：“薄宏，你知道我为什么跟夏语冰分开吗？”
“为什么？”
“因为现实让我终于认清了一个道理。不会有任何一个家庭在知道真相以后，还愿意接纳拥有这样一段过去的我。那个男人的心里会永远有一根刺，再多的爱都无法将之拔除，而他的家庭……”夜岚的眼前滑过宋甘蓝那种充满怨毒和鄙视的脸，“更是如此。当然，除非，对方的目的一开始就是为了我的钱。”
薄宏动了动唇，没有发出声音。
“我们都不是从石头缝儿里蹦出来的，不可能完全忽略父母亲人的看法，更不要说还有周遭人的指指点点。今天就算没有林静，谁都没有，你的家庭也不会接受这样一个不清白的我，更不会接受你为了我这样的女人，一辈子没有孩子。这些话，我以前对夏语冰讲过，今天我只能再对你讲一次。能够接受我的，只有我自己的母亲，也就是林静的母亲。”
“如果我想要他偿还过去对我所做的一切，我必须回到他的身边，耐心的等待机会。而如果我不想再追究，只想要平平淡淡的有个自己的家，我也会选择回到他的身边。因为，他的家，本来就是我自己的家。”
宋甘蓝曾在气急时，把她过去的经历，全部用刻薄到淋漓尽致的口气直接冲口而出。那时候，她或许凶狠，强悍，口不择言，但她的立场，就是这样一个全身心维护着自己儿子的母亲。
如果再换一个人呢？
她是不是要再给另一个气急败坏的母亲一个机会，把这些话，对她重复再讲一次？
残酷的现实早已经堵住了她所有的出路。
有的人，经历过一段伤筋动骨的爱恋，还可以重新找个男人，换个环境，重新开始。
她试过，走不通。
有的人，经历过一段伤筋动骨的爱恋，留下一个孩子，两个人相依为命，一样可以过得平静而幸福。
她不用试，因为早已经没了资格。
除了林静的怀抱，她无处可去。无论她此时的初衷，是真心，还是假意。
一个人生活一辈子吗？离开母亲，离开他，离开那个她生活了二十几年的家。
她也试过。
——可她终究不是超人。
她也会害怕，会孤单，会脆弱。
“你把跟夏语冰或是跟我的所有未来，都轻描淡写的否定掉了。那你跟林静就有未来？你等待的那个机会有朝一日如果真的来了，你也真的复仇成功了，然后呢？你会离开他吗？还是……”薄宏顿了顿，一双深邃的眸沉在一片阴暗光影中，“还是，你压根也希望这个机会永远都不要来，那么你就能一直利用这个冠冕堂皇的借口，把这种‘幸福美满’的生活，将错就错的过下去？”
她静静听着他刺耳的诘问，一声不吭。
沉默让薄宏的心像是悬在了半空中，又突然急速下落。
他知道，他刚才说的话，伤到了她。
为了她说，无论报复与否，无论出于怎样的考量，她都会回到林静身边。
为了她否定了他继续等待和执着下去的必要，让他可怜到连一场聊以自|慰的梦，都无法再继续做下去。
“我想过将错就错。在我和他在一起，他依然轻易的就能让我分不清自己到底是演戏，还是不知不觉流露了真情的时候。”她声音和缓而低沉，像是在述说陌生人的事情，“可是，我发现我做不到。我看着邵容，就会忍不住想到我自己失去的那个孩子，想到我失去那个孩子的时候，林静在干什么……”
最后一句话，带着哭腔，微微发颤。
时隔多年，她又一次陷入回忆。那个噩梦般的夜晚，撕裂了多少人的心和生活？
他突然意识到，自己现在正在做的事，与宋甘蓝当时对她所做的，并没有区别。
他沉声道：“对不起。忘记我刚才说的那些混账话好吗？当我喝多了，酒还没醒。”
“我倒是希望你能时不时像这样对我说几句‘混账话’，这样我心里反而会舒服一点。”
“为什么？”他不解。
“因为从小到大，你一直对我太好。我装作看不到，也不能给你任何的回应，其实，我都记在心里。”
薄宏松了松领口的领带。太紧了，他突然喘不动气。
如果可以选择，谁想一直当爱情独角戏里那个身不由己的木偶，被人可怜的提着线，摆出各种姿势，然后予取予求。
他从来没有得到过她，也因为害怕希望落空后的失望，而从来没敢有过自己有朝一日终能得偿所愿的希望。那么，唯有等待那颗一直为她跳动的心，自己冷却，停止。
他无奈的等了这么久。
可那一天，却一直没有来。
几分钟的沉默，终于被他打破。
“你就给我个机会，让我当你的备胎吧。这是我这辈子，觉得离那个自己从来没敢想会成真的希望，最近的时候了。”
除了今天，薄宏从来不曾如此直白的表达过对她的感情。哪怕当事人，以及周围的旁观者，都早已经心照不宣。
夜岚无法骗过自己，她不是铁石心肠，今天，她真的有过，一霎的心动。
可阴差阳错，这心动，终究来得太晚。
她的手里，已经握着她和林静的结婚证。
“对不起。”
言罢，像是怕听到他说出更多让她心软动容的话语，她挂断了电话。
作者有话说
第49章 第 4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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