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婚与昏的距离（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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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潇潇享受了两年没有丝毫安全感却肆意妄为的快乐。
他们去过很多地方，只要有空闲时间，几乎都在旅途中度过。周彦喜欢大自然的感觉，旅行线路都挑得远离都市的喧嚣，时潇潇陪着他爬过雪山，飞过滑翔翼，去过南美的热带雨林，却从没像其他女人那样要求男友陪自己血拼购物。
当时在美国的时经纬会时不时的跟周彦抱怨自己的历任女友们，都是一扎进曼哈顿就活像是发了疯一般的样子，走到他一个男人的小腿都已经僵直不能动弹，她踩着七八分的高跟鞋还依然能健步如飞，听得周彦不禁感叹自己何其幸运，竟然能够找到一个高挑漂亮又一副洒脱皮实的男孩子做派的女人，彼此兴趣相投，每天都开开心心的，完全没有争吵的机会。
后来，两人分开，回到了朋友的位子，时潇潇在澳洲继续学业。她交往了各式各样的男朋友，都是几个月的露水情缘，周彦看着时潇潇跟别人相处时的样子，这才渐渐发现，原来两人在一起的时候，时潇潇都一直在迁就他，他是发号施令的那一个，时潇潇只是陪着他，努力的让自己融入到他的世界里面。她在他的面前，总是笑得很开心，开心到周彦一度以为她也是真心喜欢玩那些惊险刺激的项目，去那些风景壮美，过程却千辛万苦的地方。
其实，她喜欢的，只是他而已。
两人之间的转折，发生在时潇潇20岁时，周彦24岁，他们在一起刚满两年，正是浓情蜜意的时候。两人计划去英国看夜岚和林静，临行前，平素就热情大胆不按常理出牌的时潇潇，突然变戏法一样的变出了一对婚戒。
她是时潇潇，从小被所有人捧在手心上，疼爱宠溺着，此刻，正局促的望着他，两颊微红，放下了所有的骄傲。
“我们结婚好不好？”
周彦愣住了。
“这一次去英国，我想和你顺路去一趟爱尔兰，听说那里可以结永远不离的婚，周彦，我想……”她顿了顿，终于鼓起了勇气，冲口而出，“我想永远跟你在一起。”
对于24岁的周彦来说，“永远”只意味着囚牢和束缚，他还没有玩够，自然避之唯恐不及。他嘻嘻哈哈的开起了玩笑，其实已经摆明了拒绝的立场。
时潇潇的脸色一寸一寸的变白，眼睛里的光芒也渐渐寂灭下去。
当时的周彦还以为时潇潇只是有点儿受挫，觉得失了面子，并没深想什么，两人的英国之旅依然成行，只不过爱尔兰变成了时潇潇和夜岚这一对闺蜜姐妹共赴的地方。
后来……
没有后来了。
两人在英国呆了两周，一回到墨尔本，时潇潇就提出了分手。骄傲如周彦，早已习惯被时潇潇追在屁股后面跑的日子，自然不会放下身段去哀求妥协。
他等她回头，等她离不开他放不下他，又忍不住跑回他的怀抱里面，抱着他不停的撒娇，像只慵懒的猫。
可他等到的，只是时潇潇风生水起的新生活罢了。
夜岚看他的眼神从那次英国之行之后就一直冷冰冰的，周彦试探过林静，想问出关于到底发生了什么的只言片语，可想也知道，夜岚一贯守口如瓶，对于时潇潇和她之间的秘密，就连对林静，也绝不会透露半句。
“我想永远跟你在一起”，周彦这辈子只听时潇潇说过一次。
从两人分开，到重新又在一起的四年之中，周彦总会反反复复的梦到那天，那个红着脸，勇敢的向他求婚，许下这样执着坚定的誓言的女孩儿。当他失去她之后，他才开始意识到，自己曾经拥有过的，是怎样一份义无反顾的热烈感情。
林静和夜岚去爱尔兰注册结婚，乘坐的是私人飞机，一众好友一同前往，母亲常静则会从加拿大赶过去。周彦的手放在外套口袋里，手指摩挲着一个方形的盒子，静静的望着坐在自己左手边，正随意的乱翻杂志，等待飞机起飞的时潇潇。
他一直觉得，他和林静，都是幸运的。
最起码，绕了一圈，他们还能拉着自己所爱的人的手，回到原点。
他们曾经犯下的错，在对方心头留下的伤，还有一辈子的时间，去弥补，治愈，挽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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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国内到爱尔兰首都都柏林，要经过十二个小时的航程。邵容是第一次坐飞机，难免害怕，系好安全带后，便端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林祺很不习惯飞机的颠簸，只能用哭闹来表达自己的不适。夜岚抱着他，眉头微皱，嘴里哼着儿歌，不停的哄着。一旁的邵容也伸过手来，轻拍弟弟的肩膀。
林静望着他们三人，目光深沉而温柔，嘴角勾起淡淡的笑意。
突然，他感觉到一股灼灼的视线，从身侧传来。他收回目光，转而迎向某个方向。
猝不及防的，便与薄宏压抑失神的眼神相遇。
从大家在机场见面，到登机，起飞，薄宏的话一直很少。他像是隐没在黑暗中的影子，只剩下无声的轮廓。林静一直默默注意着夜岚和他的一举一动，从眼神，到情绪。可自始至终，他们之间的表现都毫无破绽，甚至都不曾看对方一眼。
除了现在。
薄芸拍了拍薄宏的胳膊，将这一切中断。她凑近薄宏的耳边，压低声音，冷哼道：“我就说你不要来，你还非不听。”
薄宏笑笑，说：“我为什么要不来？”
“你现在看着人家一家四口在你眼皮子底下恩恩爱爱，你心里头舒服？”
薄宏沉默不语。
薄芸怒道：“你还真是无药可救！从头到尾，都没有你插足的余地，你看不出来吗？这世界上有多少女的，你睡都睡不过来，何必就在这一个上面执着不肯放手？”
薄宏突然从小桌板上拿起一块点心，直接打横塞进了妹妹的嘴里。
薄芸捂着嘴，嘴角还有残渣，咳嗽了两声，怒视着薄宏。
他淡笑着说：“总算清静了。”
言罢，拉下眼罩，不再理她。
只有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夜岚那张明艳的笑脸，才会渐渐浮现。哪怕是虚幻，她终于可以独属他一人，触手可及，被他拥入怀中。
他很想问她，为什么要答应林静的求婚。难道她已经忘记了他曾经对她造成过怎样的伤害吗？难道她真的要选择原谅，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可她甚至没有给过他任何的交代，一通电话都没有，连要在爱尔兰注册结婚的事情，都是由林静亲口告诉他的。
他或许只被她看做是某一段时间内的合作伙伴，又或者是，可以利用的对象。而他，本就没有丝毫的立场，去干涉她的任何决定。
薄宏一直在用这样的言语进行一次又一次的自我催眠。他怕自己会因为她某个不经意间的依靠，信任，甚至只是微微的一笑，就产生不切实际的妄想，继而在执念的泥沼中越陷越深。可他又害怕着这样的结论真的有一天从她的口中直接讲出来，粉碎掉他心底那一点点可怜卑微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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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作人员声音平静的告诉林静，爱尔兰从1996年开始，便已经废除了禁止离婚的法律规定，结婚证书也并不是按照期限收取不同的费用，而是一律收取10欧。所谓的不能离婚，早已成为过去，只不过是有人借用这个宗教色彩浓厚的国家，来杜撰一个以“白头偕老”为卖点的故事罢了。
飞了半个地球，却闹了这么大的乌龙，众人都哭笑不得。
从加拿大长途飞过来的常静正抱着睡眼惺忪的宝贝孙子，她笑了笑，说：“只要你们决定在一起，在哪里注册都没什么区别，不是吗？”
薄芸说：“我就说嘛，只能结不能离，也太不人道了，这种事，大概只有在童话故事里面才会有。”
“这么美的童话，也只有傻瓜才会相信。”时潇潇戳了戳林静的胸口，“所以，林先生，爱情果然是会让人提前得老年痴呆的东西。”
周彦脸上的笑容渐渐凝固。他望着时潇潇的背影，却看不到她此时的表情。她的语气是轻快的，带着些许的调侃。她把爱情，说成是会让人得老年痴呆的东西，轻蔑的仿佛不值一提。她否定的，不仅是现在的他，更是过去那个傻傻的只知道一味付出的自己。
“现在怎么办？”夜岚看向林静。
“在这里度个假吧，反正已经来了。”林静说，“结婚的事，妈说的对，只要我们在一起，在哪里注册都没差别。”
“冷死了……”“干嘛当着我们一群人面前秀恩爱啊！”众人顿时七嘴八舌炸开了锅。
吵嚷热络的气氛中，没人注意到周彦和薄宏一直是一副置身事外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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休整两天调好时差，一行人在都柏林各自分开。除了薄宏独自回国之外，其他人都开始享受难得的一段假期。
林家一家五口在都柏林短暂停留后，前往爱尔兰的第二大城市科克。位于科克近郊的布拉尼城堡，四周是望不尽的绿色。邵容和林祺的眼睛里瞬间满是晶亮的光彩，犹如盛夏夜空中一眨一眨的繁星。他们深嗅着清新的空气，冲向600多年历史的古堡。
夜岚挽着母亲的胳膊，顾孩子的事情几乎全交给了林静这个当爸爸的。他一身休闲运动装扮，把袖口挽直肘部，跟在两个撒了欢的孩子后面，嘴上还不停的喊着让他们小心。
常静说：“我几乎都快忘记有多久没见过林静这么开心的样子了。”
阳光将眼皮晒得暖暖的，夜岚微眯着眼睛，浅浅的笑。
常静的手不由得紧了紧，“我也很久没见到你这么开心的样子了。上次走之前，我心里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我承认，我是有私心的，先入为主的希望你们能在一起，所以一直看乔施予和夏语冰不入眼，无论他们做怎样的努力，几乎都没给他们什么机会。好在，经过这么多事，你们还是没有放开对方的手。”
夜岚垂下眼帘，躲开母亲的目光，“妈，别说这些了，过去的都过去了，我们大家都应该向前看。”
常静点点头，“你知道昨天晚上，林静去妇婴用品商店买什么吗？”
夜岚摇摇头，“他没告诉我。”
“他大概是不好意思说，”常静笑道，“他是去买那种挂在身上能兜住孩子的束带，说是这次走得仓促忘了拿，怕今天一路玩，林祺会累了又缠着你要你抱，时间长了你胳膊会受不了。他现在，越来越有当爸爸的样子了。”
夜岚的心底涌上一股酸涩。她远远的望过去，林静正带着邵容和林祺登上许愿台阶。
传说中，只要闭着一只眼睛踏上去，一边走一边许愿，愿望就会成真。
邵容的背影蹦蹦跳跳的，羊角小辫子在风中飞扬，显然正按照林静的叮嘱，一级一级的迈上许愿台阶。林祺个子小小，要自己迈上去显然不太可能，眼看着姐姐一派轻松的走远，急得手脚并用开始往石阶上爬，被林静从身后一把搂着抱起来，拍打着黑黢黢的小手心。
林祺望望神采飞扬自由自在的姐姐，又瞅瞅近在咫尺满脸怒容的爸爸，委屈的扁扁嘴，嚎啕大哭起来。
他的身子扭来扭去，小脏手蹭在林静的衣服上，落下一条条灰色的污痕。林静全然没有注意到这些，一边喊邵容赶紧回来，一边抱着林祺原地打转轻声哄他。
不一会儿，哭声渐弱。
林祺的眼睛里还泛着红，一下一下的吸着鼻涕，双手却紧紧的搂着林静的脖子，小脑袋乖乖的靠在他的肩上。
同时，一直控制着脸上的肌肉，坚持不懈的闭着一只眼睛爬上许愿台阶顶端的邵容，也轻巧的自己蹦了下来。她像一只欢快灵活的麋鹿，撞向林静的怀抱，抱住他的腰。
夜岚呆呆的站在原地。
两天前，他们和时潇潇、周彦即将在都柏林的酒店分开。周彦去办退房手续，等在一旁的时潇潇和夜岚则闲闲的聊着天。她们谈起了科克，当年还拥有为爱情一往无前的勇气的她们，曾共游爱尔兰时就已经去过的城市。
她们去过布拉尼城堡，走过许愿台阶，也虔诚的许过愿。
时潇潇的脸上像是有块肌肉天生不受控制，死活做不到“睁只眼闭只眼”，而夜岚要完成这个动作则显得轻松许多。两个人手拉手，并肩登上许愿台阶，每一步都迈得沉重而虔诚。她们并没有问对方许了什么愿望，怕说出来就无法灵验，其实，也早已经心照不宣。
那个愿望，自然与她们各自的男人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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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岚轻声说：“妈，很多年以前，我和时潇潇一起来过这里。我当时许愿说，要跟林静长长久久的在一起，组成一个幸福美满的家庭，有一双儿女，刚好可以凑成一个“好”字。”
常静一脸满足的笑道，“现在，不是已经实现了吗？”
作者有话说
第47章 婚与昏的距离（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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