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生(初稿)》genji

65、抉择1

　　这几天天气渐渐转暖，春意盎然，金英姿却是每日郁郁寡欢，上班下班，回家吃饭睡
　　觉已成为固定公式。每每报社一帮色女死缠烂打的打听关于阮先生的锁事，她也只
　　有一笑了之，打哈哈蒙混过去。两人确实是已经不能再在一起了，可是分手两个字，
　　她始终难以承认。已经很久没有吃她最爱的葱爆大肠了，怕一吃就会想起他以前的
　　碎碎念，“胆固醇高，吃多了有害健康。”结果是他一边叨念着，一边又来回一个
　　小时的跑到徐家去给她买油腻腻的肥肠；让她敏感害怕的东西越来越多，除了肥肠
　　外甚至包括万宝路香烟，怕闻那个味道，一闻就会条件反射的想起他，和他家堆满
　　烟头的烟灰缸。再想起他以前说的，“爱上了就不会放手”，更是心酸不已。今天
　　采访一结束就回家了，到了家门口，两个一高一矮的男人站在门口似乎等了很久，
　　扔了一地的烟头。走近了，闻到那呛人的烟味只觉得恶心，看看地上，同样都是万
　　宝路，果然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即使是石块到了他身上也会成为金子，在她眼里，
　　他完全可以点石成金。

　　“金小姐！”两人亮出了身份证明，原来是公安，“现在怀疑你跟一桩谋杀案有关，
　　请跟我们走一趟。”她自是一脸愕然，“什么谋杀案？”

　　“怀德周家祠堂的谋杀案。”

　　“那跟我有什么关系！”神经病。

　　高个子从口袋里掏出张照片，递到金英姿眼前，“这是我们在嫌疑犯阮南陵家搜到
　　的，金小姐是阮先生的女朋友，对这幅牵涉了六条人命的画应该不陌生吧！”

　　当年海陵王死后，因被贬封为\\\\\\\"海陵郡王\\\\\\\"，谥曰\\\\\\\"炀\\\\\\\"，所以海陵王墓规模并不大，
　　同葬的还有海陵郡主，完颜雍合。然而一直以来，世人但闻海陵王确有陵寝，至于
　　准切位置，却从来没有人知道。那是因为海陵王墓随着海陵王灵魂一道被封印的缘
　　故。海陵王灵魂被封印在萨满教的神器之中，海陵王墓则被封印在同暝寺众人和巴
　　利巫女所设的结界中。寻常人自是看不到的。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阮南陵三人早已进入怀德，现在正向着王墓所在的那座山驶去。
　　一路上，往日话多的雍合今天一言不发，两个平日里被荼毒惯了的男人一时间竟有
　　些不习惯。小心翼翼开着车的董存自后镜里扫了一眼，见着一脸阴沉的雍合和面无
　　表情的阮南陵，这又是怎么了，昨天还有说有笑的。根据他多年经验断定，大人一
　　定又犯事了。果然，只见阮南陵握住雍合的手，轻声道：“亭山上有座宅子，跟以
　　前家里的雨庄挺像的，待事情结束了，我们上那儿去住。”雍合不动声色的抽出手，
　　“要住跟你喜欢的人去住。”

　　董存摇摇头，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之间一旦扯上了另一个女人，任何的理智跟逻辑
　　都会变成他妈的浆糊。这事也真是无奈，想当初他第一次见着金英姿时，若非无与
　　伦比的沉着与镇定，早当场跪下了，那模样跟夫人岂止是像，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印
　　出来的，大人念夫人念了一千年，忽然见着个一模一样的，不动心才怪呢。阮南陵
　　一声不吭，半晌又道：“我欠你的解释待事情完了后会一一补上。”

　　汽车开始往山上行去，山路越来越陡，车速反而是越行越快。行到山腰上，只见
　　一轮明月当空挂着，月光异常清冷，洒在前行的山路上，照在地上大大小小山石上，
　　半明半暗，看起来甚是诡异。越往上山路越是难行，汽车开始左摇右晃的颠簸，雍
　　合一时不察，重重往车窗上撞去，阮南陵伸手去接，被雍合躲开。“夫人坐稳了！”
　　董存提醒着，脚下油门一踩，汽车继续往上爬。阮南陵伸过手臂将雍合搂了过来，
　　雍合赌气的挣扎着，“别耍性子！”阮南陵忽然沉声道，不理她的挣扎，将她搂得
　　更紧。雍合挣扎不过，也只得由他。

　　汽车总算在一片平地上停了下来，阮南陵扶着被晃得七晕八素的雍合下车，一阵冷
　　风吹来，雍合忍不住打了个清脆的喷嚏，阮南陵脱下身上的长昵大衣裹在她身上，
　　又褪下手中的软皮手套给她戴上，对董存道：“看好夫人。”说完，一个人迈开
　　大步往前面的一片漆黑中走去。雍合被过长的黑色大衣盖得只剩一个头露在外面，
　　鼻间传来大衣上的淡淡烟草味，手被裹在仍带着暖意的大黑皮手套中，觉得一阵安
　　心，心中一叹，他怎么就爱上了别人。董存走过来低声道：“夫人，跟我来这边。”
　　“为什么？”雍合讶道。

　　“海陵王墓的结界大开，怕伤到夫人的寻常人身体。”董存耐心解释着。

　　雍合点点头，跟董存走了几步，又回头望了望阮南陵去的方向，“南陵没事吧？”

　　董存笑着摇摇头，领着雍合走到一角，远远等着。雍合往身后一看，一声吸气，赞
　　道：“好美！”原来他们此刻站的地方是在山顶上，由此望去，雾气中山下灯火星
　　星点点，就像洒满明珠的玉盘，无垠广大，却又朦朦胧胧，颇有雾里看花的感觉。
　　“大人和我每年都会站在这个山顶上像现在这般远眺。”董存道。

　　“为什么？”雍合傻傻的问着。

　　“我们以为夫人是永远也不会回来了，所以就只能到海陵墓来祭奠，大人常说，也
　　只有站在这座山上，才忽然间有了一丝家的温暖。雍合转过脸，故作不经意的擦掉
　　眼角忽然涌出的眼泪，“如何深的感情，最后他仍是爱上了别人，不过几个月的时间，他为
　　什么不能多等那几个月？”

　　“夫人能否容董存说几句？”

　　“你说。”

　　“董存自六岁时就做了大人的侍卫，一起渡过多少年月董存自己也记不住了。大人
　　的性子董存多少了解些。大人外表的冷漠无动于衷是身为阮家男人的传承。骨子里
　　绝对是至情至性的汉子。过去的日子怎么走过来的，大人不想提，我也不便说。一
　　直到那日遇见和夫人长得一模一样的金英姿，压抑了一千年的感情不可避免的完全
　　爆发，其结果是如今的覆水难收，这都是人之常情，希望夫人能试着去理解大人。”

　　雍合将脸埋在大衣里，低声道：“既已是覆水难收，我还能期待什么？”

　　“覆水难收不是不可以收，大人既然已经作了决定，依他的性子，定是前途后路都
　　打算好了，夫人为什么不试着相信他，给他些时间，一定会好的。”

　　雍合刚想开口，忽觉一道热流扑面而来，抬眼望去，只见周围的山石土地似乎一瞬
　　间犹如被波涛扫过，错位变形，脚下开始摇晃。董存稳稳的扶着雍合，“夫人不要
　　怕，震荡马上就会过去。”雍合喘着气，洪安的身子娇弱，实在比不得自己以前的
　　强悍。正想着间，就像突然失明般，眼前一片漆黑，雍合一惊，抓着董存衣袖道：
　　“瘦哥，怎么回事。”话声未落，眼前又是忽然一亮，一丝光线慢慢散了开来，逐
　　渐扩大，亮着亮着照到远处稳步走来的人影。来人走近了，正是阮南陵，脸色微微
　　有些苍白，额上沁着薄汗，“南陵，没事吧。”雍合担心道。“没事，”阮南陵笑
　　了笑，抹掉额上的汗珠，对董存点点头，“咱们进去吧！”雍合一时闪了闪神，近
　　来时时在他脸上看到的那般和蔼无害的笑容，之前，很早以前，是偶尔，才会有的。

　　前面的灯光隐约朦胧，雍合紧跟在阮南陵身后，道道潮湿之气从周围仍是渗着水的
　　岩石上扑鼻而来，不知为何，心里开始渐渐的紧张起来。弓身穿过一段长长的长满
　　杂草的通道，眼前便是两道长满青苔的铜门，此刻心中又是微酸，想爹爹生前如何
　　风云叱咤，转眼间身后也不过是黄土一叵。三人在铜门前立定，阮南陵示意二人后
　　退，又凑近董存身旁低声道：“结界开了陵墓便会现世，待会儿进去了也要仔细留
　　心着外面的动静”，董存点点头，护着雍合屏着呼吸站到了阮南陵身后。

　　铜门上布满了铁钉，门身布满暗绿色的铜锈，门环挂在两口张牙舞爪的麒麟身上，
　　看起来很是狰狞可怖。阮南陵不声不响的立了半晌，手指按在门环上轻轻一推，看
　　似千斤般重的两道铜门竟然悄无声息的开了。一阵满是霉味尘灰般的东西铺天盖
　　地的迎面而来，董存急忙转过身子挡在雍合身前。阮南陵一动不动的立在门口，双
　　目大睁，凝神静气的看着门内，就在尘埃慢慢落定之际，门内一道银光冲阮南陵直
　　飞而来。“南陵！”雍合一声惊呼，转眼间阮南陵已消失得无影无踪，“大人进去
　　了！”董存叫道。

　　门内赫然一片光亮，铜池里的灯油不知被谁再次点亮。阮南陵被一人缠斗着，一时
　　间也分身乏术。仔细看那人，深紫色锦衣玉带，冠上一颗明珠闪闪发光，脚踩黑色
　　鹿皮靴，大袖翻飞间，凤眼，长须，正是海陵王完颜亮。完颜亮一声不吭，挥着手
　　中的剑对着阮南陵就是一阵狂刺，“完颜亮！”阮南陵大喝道，后退两步，跳了起
　　来立在墓室里台阶上的龙椅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完颜亮。

　　“畜生！一见面就直呼其名，就是黄泉下本王仍是你半个爹！”完颜亮总算开口了，
　　声音洪亮有力，中气十足。

　　阮南陵一眨不眨的看了完颜亮半晌，心中忽然涌起一阵熟悉与激动，更多的是不知
　　名的高兴。海陵王完颜亮，别来无恙啊，他斗了大半辈子的“岳父大人”，从大宋
　　到大金，再到千年后的今天，好久不见了，一见面就是刀剑伺候。

　　完颜亮也是不动声色的打量着阮南陵，半晌一声冷笑，“总算你也有今日，本王可
　　是在黄泉路上等你都等得不耐烦了。”刚说完，门口忽然传来一声清脆的“爹！”

　　完颜亮莫名的转过头，见着董存带着个小女孩向自己走来，哼了一声，视若无睹的
　　转回头继续看着阮南陵。雍合咋见完颜亮之下，又惊又喜不顾一切的向完颜亮冲去，
　　完颜亮转身用剑指着雍合，冷冷道：“你做什么？”

　　“爹爹，是我，雍合啊”，雍合巴巴的看着完颜亮。“我。。。”她忽然想起自己
　　相貌大变，一时情急不知如何解释便开始语无伦次，“我真的是雍合。。。你看仔
　　细！”

　　完颜亮又是一声冷笑，对着阮南陵道：“贤婿这次又耍着什么花招来骗我这个不中
　　用的岳父！大家都已经下了黄泉了，你还有什么不称心的。”

　　阮南陵知道他记忆仍是停留在长江边上的一役惨败，心中一直耿耿于怀，便解释道：
　　“这里不是黄泉，也不是地狱，在场的所有人，包括你在内，都是活着的。”

　　完颜亮此刻的表情绝对是他有生以来最丰富的一次，只见着一张脸由白转青，由青
　　转黑，接着就是反手一剑往自己脚上刺去，完颜亮一声闷哼，脚上当场血流如注，
　　“爹爹！”雍合心疼就要上前。“滚开！”完颜亮大喝道，剑尖指着阮南陵，“你！
　　你给我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阮南陵走下台阶，仔细的看着完颜亮，“现在是公元2005年，是距长江一役后1000年，
　　因为巴利巫女的帮助，你死而复生；那边那位是你的女儿雍合，跟你一样死而复生，
　　可是灵魂依附在他人身上，所以模样跟以前不同，那位是董存，我的侍卫董先生，
　　因某种原因，跟我一样，长生不老的活到了今日。”纵然是完颜亮，此刻也是头脑
　　迷茫，愣在当场。

　　阮南陵转眼望向完颜亮旁边被从里往外推开的石棺盖，看岳父大人刚才的敏捷身手和
　　中气十足的嗓门，应该是刚醒不久。而完颜亮身旁另一副尘封不动的石棺，若无意
　　外，里面躺着的就是雍合的肉身。阮南陵正欲往石棺走去，本是一副迷茫的完颜亮
　　忽然跳过去挡在棺材前，长剑指着阮南陵，冷声道：“你想做什么？”

　　阮南陵一脸坦然的望着完颜亮，“让雍合的灵魂回到她的肉身。”

　　“你以为本王还会再信你？”完颜亮的长剑又往前近了几寸。

　　雍合挣脱董存，几步跑到完颜亮剑下挡在阮南陵身前，“爹爹，他说的是真的，你
　　不认得我是因为这身子不是我的，爹爹。。。”

　　“闭嘴！”完颜亮看了雍合半晌，眼角慢慢湿润，忽的将剑往地上一仍，
　　抱着头往后退着，这一幕，这一幕。。。如此相似。。。同样一幕。。。立刻在脑
　　中一一展现。。。那天，她也是这样挡在阮南陵身前，在他面前哭着，“爹爹，南陵
　　是不会这样做的，一定不会的。。。”真的是。。他的傻女儿，他的傻孩子。。。

　　“雍合。。。真的是你。。。”完颜亮双手颤抖着，轻轻扶起跪在地上的雍合，那
　　张脸确实不是雍合，然而那样的眼神，若不是那个心被阮南陵吃得一干二净的雍合，
　　谁还会有！“你。。。你怎么还跟着他？”完颜亮忽然转念一想，立刻怒道。

　　“他是我丈夫，我自是跟着他。”雍合说得理所当然。

　　“丈夫！”完颜亮冷笑道，这孩子为什么到了现在仍是执迷不悟，“雍合，你知道
　　他为什么娶你？”

　　阮南陵闭上眼，暗自吸了口气。

　　雍合只觉脑中轰的一声响，颤着声道：“南陵和我早有约定，在回上京前，六月之
　　期的约定。”她一辈子都记得那一日，那一夜，风雪漫天的旅店里，他握着她的手，
　　“雍合，六月之约若真能如期而至，阮南陵有生之年，定携子之手，与子白头。。。”
　　她永远都记得。

　　“哈哈哈。。。”完颜亮一阵大笑，往事开始在脑中慢慢回放，笑得眼中隐隐有泪，
　　“你真以为阮家男人会如此心甘情愿的娶一个异族女子，更何况是跟大宋作对半辈子
　　的海陵王的女儿。。。他娶你，是以留住徽钦二帝的性命为条件的。”

　　“海陵王！”一旁的董存再也忍不住了，“当初你故意将郡主许配给完颜合刺是为
　　了逼大人娶妻以便日后将大人利用套牢双手奉上鲛丸。”

　　“董存不要说了！”阮南陵喝退董存，看着一旁瑟瑟发抖的雍合，一时说不出话来，
　　半晌道：“我是真的喜欢你的”。

　　“女儿别再犯傻了，还记得你们曾经有过的那孩子么？那孩子不是先天早夭，那孩
　　子是被完颜绿下药害死的，完颜绿是阮南陵在外面招惹到的女人。知道后来为什么
　　完颜绿仍是活得好好的么？因为完颜绿的爹将十万北营人马双手奉上给了他，而最
　　后，最可笑的是，你口中的丈夫，带着那以自己亲骨肉换来的十万人马在长江边上
　　亲手射杀了你爹。。。”

　　雍合身子开始抖得厉害，“爹爹。。。不要说了。。。”

　　“完颜亮，住嘴！”阮南陵沉声道。

　　“知道你六皇叔为什么跟同根生的爹爹反目，登上本应属于爹爹的王位么，哈哈。。。
　　那都是你丈夫干的好事。。。爹会有今日，全是你调换了本该属于爹爹的长生不老
　　药，将永恒的生命留给了这个人面兽心的丈夫。。。爹”。。。已近疯狂的完颜亮
　　忽然捏着脖子说不出话来了。。。

　　完颜亮抬起头，对上阮南陵冰寒的眼，“岳父大人，请你住口。”

　　“雍合。。。”阮南陵心疼的蹲下身，伸手去扶她，伸到半空的手被重重一把推开，
　　雍合转过眼，空洞的看着阮南陵，眼里干涩得连一滴泪也没有。

　　“雍。。。”话未出口，“啊！！！！”墓室里响起一声凄厉的尖叫。。。雍合不
　　顾一切的尖叫着，“啊！！！。。。。。”脖子上的青筋惊心的凸起，鲜血就像即
　　将爆裂出来，阮南陵只觉心开始发抖，不顾一切的一把抱住雍合，雍合不停的挣扎
　　着，“啊！！。。。。”仍是尖声叫着，拳头雨点般的打在阮南陵身上，尖叫声一
　　直持续着，直到声音嘶哑，仍是断断续续着，直到嗓子里发不出一点声音。雍合被
　　阮南陵紧紧抱着，双臂无力的垂在两边。。。阮南陵只觉心中一片前所未有的慌乱，
　　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他一直知道这一天迟早会到来，然而他是真心喜欢他，可是
　　他别无选择，只能在冰火爱恨中煎熬，于是他一直加倍的对她好，他宠她，他爱她。。。
　　他从未想到过，迟来了一千年的这一天，竟然在这时间，这地点，以这样的方式到
　　来，不应该是这样的，他一直希望着待事情了结后一切都会由他亲口讲出，由他亲
　　口告诉她，由他亲自忏悔，祈求她的原谅，如果可以的话，他一直希望是那样。

　　完颜亮呆呆的看着一脸灰白奄奄一息的雍和，她凄凉的尖叫声似乎还在自己耳边回
　　旋，天，他刚刚都做了些什么，都说了些什么。。。怎么办，他该死的把所有的怨
　　气都出在了女儿身上。。。他。。。

　　墓室里忽然死一般的沉寂，三尊凝固的雕像了无生气。刚出去一刻的董存急急自门
　　外进来见到的就是这般光景。顾不得了，董存两步窜到阮南陵身边，低语道：“大人，
　　外边大约一百人左右，正向这边来。”见阮南陵毫无反应，董存又急忙叫了声：“大
　　人！”阮南陵握了握拳头，方才因心神大乱，手中竟是一点气力也没有。“把雍合先
　　抱过去，”阮南陵深深吸了口气道。

　　董存小心翼翼将看起来已是神智恍惚的雍合移到一旁，阮南陵仍是背靠着石棺，浑
　　身发软，动弹不得。“董存给我一拳！”阮南陵沉声道。

　　董存微微犹豫，“快！”阮南陵喝道。

　　董存闭了闭眼，一拳往阮南陵脸上送去。鲜血顺着额角往下开始沽沽的冒，阮南陵
　　狠狠甩了甩头，终于从地上站了起来。长臂一伸，稳稳的放在雍合石棺的棺盖上，
　　“确定有一百人？确定是冲着这边来的？”

　　“是，一定是”，董存重重点了点头，“而且一百人是保守估计。”

　　阮南陵用掌量了量，忽然一掌向棺盖狠狠击去，一阵沉重的闷响，震得墓室微微发
　　抖，连茫然了半天的完颜亮也渐渐醒过神来。阮南陵屏着息，心开始抑制不住的狂
　　跳，棺盖慢慢开了，久违了一千年的面容在阮南陵面前再次重见天日，接着董存在
　　阮南陵脸上看到了从未有过的狂喜，“董存，快把雍合扶到这边来平躺着”，果然，
　　跟意料中一样，雍合的肉身果然是丝毫无损，身心合一看来是大有可能了。阮南陵
　　顾盼间忽然充满了神采，和之前的奄奄一息判若两样。董存应了声，脑中忽然闪过
　　一丝念头，心中开始慌乱。

　　阮南陵看着醒了神正一脸寒意走来的完颜亮，意外的叫道：“爹！”

　　完颜亮一愣，那声“爹”，是他这个岳父从前也曾暗自期待过的，可是自始自终，
　　他也没盼道。

　　“不论如何，我对雍合是真心的，请你再相信我一次。现在请放心将她交给我，我
　　会让她完完整整的回到你身边。”阮南陵一字一句诚恳道。

　　完颜亮动了动唇，看着地上睁著大眼一言不发的雍合，半晌道：“出了什么事？你
　　想我怎么做？”

　　阮南陵精神一振，“我现在要效仿当年巴利巫女，用神器将雍合的灵魂导入她的肉
　　身，费时大约半柱香时间，具体情形稍后再讲。墓室外大约一百人正冲著我们来，
　　目的不明确，不过来者不善。待会儿一旦雍合身心合一，请爹带著她跟董存迅速离
　　开此地。至于我们二人间要清算的恩怨待此事完结后南陵一定跟爹面对面算个清楚。”
　　”“董存！”阮南陵又道，“第一，把车开到墓门口来；第二，洪安就交
　　给你了，不能有任何损伤，要。。。完完整整的交到英姿手上。”

　　“原来是准备逞英雄垫后，”完颜亮轻哼道，“我完颜亮岂是贪生怕死，只会逃跑
　　后撤之辈！”

　　阮南陵沉声道，“难道爹希望将雍合的安危也赌上！”忽又咧嘴轻松一笑，“我是
　　不死之身，英雄自然是我来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