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水流年，与君同（原名：你好，林先生）》木迦

31、第三十一章

　　林腾见她一直耷拉着脑袋，拉了她的手：“怎么了，没精打采的？”

　　宋加把脑袋往后背椅上蹭了蹭，头发更加乱糟糟。她闷闷地说：“张一杉说她不爱宋老头。宋老头信了。他们真的。。。笨死了。”一脸的恨铁不成钢。

　　他点头附和：“嗯。”

　　宋加疑惑：“你知道？”

　　“不知道。”

　　“那你嗯什么嗯？”

　　“觉得你说得煞有介事，挺有道理。”

　　宋加翻了翻白眼，对这厮无语了。转而想到，兴师问罪：“你早就知道今晚他要干嘛了是吧？”

　　果然看见他点头。

　　宋加也没太在意，转头看向窗外。

　　林腾以为她生气了，微微沉吟，紧了紧握着她的手：“宋加，我的确事先就知道了宋叔叔的打算。他，是真的疼你。我也希望，你多个人疼。”

　　见宋加还是背对着他，有些急了，靠边停了车，掰过她的肩膀，她却只低了头不看他。手臂上，炙热的水珠。他忙抬了她的头，果然看见她红了的眼圈。

　　宋加挣扎着不让他看，觉得自己在这人面前，总是失常。

　　林腾扣住她不让她动，伸手擦掉她脸上的眼泪：“怎么了这是？不知道的，还以为我耍流氓。”

　　宋加红了脸，拉下他的手，认真严肃地看他，说的却是之前的话题：“张一杉说，最初跟宋老头在一起，的确是因为我。他们协议，张一杉去留自由。张一杉若是因为不爱，不会在那么多年后才离开。她说，谁也没有权利践踏一个人的全心全意。若是不爱，不会忍心白白蹉跎他的时间。是感动到心动到愿意相守。不是同情亏欠，施舍愧疚。”

　　林腾点点头：“嗯。宋叔叔一时没想明白。未必是不信任。那么多年，他大概习惯了自己单方面的付出，对着你妈妈，从结婚的理由开始，他在这段感情里都是缺乏自信的。”

　　宋加撇了撇嘴，他大概没理解她说那番话的意思，浪费她的口水。想想作罢，接了他的话：“你跟宋老头，很熟啊？”

　　林腾见她没事了，重新启动了车：“嗯，这些年常走动。”

　　常走动？生意来往？

　　红灯的间隙，他松了握着方向盘的手，抚了抚胃。宋加看见，想到他下班过来想必还没吃饭，忙嚷嚷饿了。

　　其实，自己的胃也老出毛病。真要照顾起来，她还真不知道怎么办。唔，回去百度下好了。两人搭伙，顺便顺便，利人利己。嗯嗯。

　　书房里，宋子谦捧着日记窝在阴影里，思绪难平。

　　他一直都知道，张一杉有记日记的习惯。并不是每天都写，想起来，才写个只言片语。与其说是日记，不如说是信。

　　每个开头都是，景博。

　　他知道景博在她心里的位置，所以，并没有多大波动。

　　看到后面，却渐渐，红了眼，一瞬苍凉。

　　他不知道，怎么形容自己的心情。

　　悔恨，懊恼。不，远远不够。

　　她说，景博，对不起。

　　她说，那个男人，她与之宣誓，白首不离。

　　她家无权无势，老头子本就只是看在她肚子里的孩子份上让她进了门，结果生出的却是女孩。之后她也没有再生，没为老宋家继承香火。后来，家里的老头子不知道从哪里知道了加加不是他亲生的，对宋子谦撂了狠话，离婚，别无选择。

　　那时候，他的公司正好遇到问题，焦头烂额，对着老头子却死也不松口。

　　这些都不能击垮他。

　　张一杉却提出离婚。

　　他以为她是因为老爷子的原因，她却一句话断了他的念想。

　　她说，子谦，这么多年，我试过，但是还是不行。我不爱你。

　　那么多年，他全心全意为她，他想她呆在身边就够了。她不爱他没关系，他爱她就够了。他以为终有一天她能彻底放下，然后接纳他。却原来，还是不行么？

　　她那么冷漠地说，我不爱你。

　　求婚的时候，他给了她承诺，去留自由。

　　于是，她说了不爱，他还有什么理由挽留。

　　他心灰意冷，任她带着女儿离开。

　　却原来，公司的那场危机，她的离开不过是老头子的一场计谋。

　　这么多年，竟是生生错过。

　　他想起那年，知道她的死讯，他赶去H市，参加她的丧礼。

　　她明明是他一生挚爱，她明明曾是他的妻子，他却只能送上花圈，写上“宋子谦敬挽”。

　　她的墓碑上，甚至不是刻，他的爱妻。

　　那时是痛，此刻却是悔。

　　后悔、遗憾，却再不能弥补。两个世界，阴阳相隔。

　　人道宋子谦，人如其名，谦谦君子，温润如玉。甚至这么多年，他坚持不再娶，却也未曾去勉强她一次。如果当初，他强硬霸道，是不是，另一种局面？

　　如果，如果。

　　这样挠心挠肺，痛入骨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