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犬夜叉之蓝光》爱夜鱼

65、尾声

　　时光比想象中流逝得更快。
　　朔越来越像他父亲了，当然只是指容貌。身为长子，他比起年轻时的犬夜叉更多了一些温和和耐心。实际上，蓝知道，他们最大的区别在于心思的深浅。按理说，那样单纯可亲的父母不会教养出这般讳莫如深的孩子。但随着年龄增长，朔一方面会继续跟玩伴们吵闹，一方面却时常望着来来往往的村人发呆。
　　满十岁的时候，犬夜叉刻了把木剑送给他。但是不到一个月，他就自己跑去刀刀斋那儿，要了一把很不错的妖刀，不过回来之后被担心得满山跑的犬夜叉一顿臭骂。当然，犬夜叉并不是一个很有威信的家长，更不可能专制到收缴朔的刀。他只是在第二天一早拖着朔去了村后的山坡，徒手几招打得他鼻青脸肿。之后戈薇就看着朔不再胡思乱想，老老实实拿着那把木剑每天练得大汗淋漓。
　　他究竟是怎么想的？如果只是男孩子对于力量单纯的向往和追求的话，也没什么不是吗？这样说起来，倒是犬夜叉对他太过严厉了。呵呵，想想也觉得好笑。真不知道犬夜叉板起脸来训斥他的时候是什么模样！大概也就是气得咬牙切齿直跺脚吧，然后大骂几声“臭小子”，也没别的新鲜词了。
　　虽然没有明确地说过什么，但朔敬仰他的父亲，这似乎是毋庸置疑的。就算犬夜叉经常会毫无形象地耍孩子脾气，跟戈薇吵闹，跟弥勒拌嘴又说不过只能恨得牙痒痒，跟葵赌气，芝麻大的事儿能记恨好久，他还是被朔敬仰着，作为坚实的靠山，作为父亲。
　　跟朔比起来，葵的境遇就舒服多了。她是自小被宠爱着长大的，虽然父亲偶尔会骂她几句，但她可不怕。犬夜叉那些所谓暴跳如雷的愤怒，震耳欲聋的吼叫在她眼里可全不是那么回事。她可以当着犬夜叉的面儿捂住被震得发疼的耳朵，一面打着哈哈说要出去玩儿。她心里最清楚不过了，父亲永远都是雷声越大雨点越小，而且半点都沾不到她身上。
　　葵的教养大多是由她母亲完成的。有些娇纵的个性，即使随着年长逐渐淡化，也让她不太习惯从别人口里听到训斥。或者说，就算听到了也不会放在心上，比如犬夜叉的那些絮叨。但她却很依赖自己的家人，不仅仅是母亲。她懂得哥哥的呵护，也知道父亲的强大。虽然每每说起来，总有些奇妙的优越感。
　　不得不说，除却那娇惯的脾气，葵依旧是个正义感极强又好动爱笑，主意多多的可爱的女孩子。
　　不过近几年，葵越发觉得自己长得像姑姑，当然了首先是像母亲。
　　犬夜叉更早就注意到了。虽然弥勒跟他说过有关于灵魂和容貌的事，蓝又告诉过他在破法阵的时候她灵力耗光了，但是蓝的容貌并没有分毫改变，还是许多年前那人的模样。每次月半的时候，消弭了那一头蓝光，更是让人忍不住联想。
　　经过了好几次欲言又止，弥勒终于忍无可忍地说出了自己的猜想：大概是蓝自己用妖力维持的吧。并不是狐妖的那种幻术，而是把妖力融进骨血，维持着某种状态，可以是无心的，也可以是刻意的。比如你脸上那道至今都没消去的妖纹，或者，全妖化出真身的时候也是同理。
　　但问题是，蓝为什么要这样做呢？
　　犬夜叉在很久之前非常严肃地想过一个问题。如果让戈薇选择，她还会不会愿意做那个人的转世，带着她的那张脸来跟自己相遇？他从没得到过答案，因为他从未问出口。
　　如今对蓝，他依旧不会问。

　　“原因什么，你不是知道吗……既然都猜到了，又何必来问我！哈哈！因为你想她，你想见到她嘛！你也觉得我比她更像是不是？还是说，你不愿透过她去看……明明她才是真正的转世呢！”

　　蓝也会有一个人呆着的时候，比如去墓地看望母亲。她当然不会像犬夜叉看桔梗那样每日必到了，她只是隔三差五，想起来了便带上几束花，去那儿坐上一坐。
　　还有些时候，她也会一个人，然后找一个谁都看不见的安全的地方。她必须保证自己是清醒的，因为谎言如果连自己都骗过了就会变成真实。她绝不能允许那种事发生。她开始回忆，从有记忆的那个时点开始小心翼翼地回忆。
　　她突然想起了小时候看到的那个在夜色里笑得温柔如水的犬夜叉。那时候的他，也是在回忆吧。所以，记忆这种东西，真是很难说呢。
　　她想起清晨那个落叶缤纷的小树林。她想起自己又是哭又是笑地问：“犬夜叉，如果，我是说如果，先别摇头……如果我早出生几十年，比她，甚至比她更早遇见你，那，那……”
　　她想起他很久之后才到来的回答，场景早已不同，心境也大为改变。他甚至是带着笑意，有些玩笑的口吻：“如果真是那样，蓝一定不会喜欢我……我那时候可混蛋了！”他说完还自以为讲了个十分成功的笑话，自顾自地哈哈大笑起来。
　　初时听大多是气，后来却总想起这句话。
　　如果真是那样，蓝一定不会喜欢我……
　　认真地想过许多遍，她不得不松口：是的吧，好像大概也许是不会了。
　　所以，似乎突然明白了什么。她来得迟了，在他经历了两番刻骨之恋之后才到来，可若非如此，若不是因为她们两人的存在，她也无法遇到那个让她如此痴狂如此迷恋着的犬夜叉了。
　　如果感激仍是太过勉强的话，总不该去怨恨吧。甚至，也没什么不甘，没什么可嫉妒的。
　　那些成就了如今的犬夜叉的她不曾参与的过去，永远是他生命中的一部分，割舍不去。
　　既然如此，那就选择自己的方式去爱嘛！能有多严重呢！
　　“终有一天，终有一天，我希望你能真正开心地笑出来，蓝……”
　　是呀，我笑了呀，我现在就很开心呀！蓝坐在高高的树枝上，来回晃着两条腿。

　　树枝不正常地颤动了一下，蓝头一转，顿时有些恼怒。没错，她现在太能理解犬夜叉当初被自己打扰时的心情了。
　　是朔。他一副“这个地方风景不错嘛”的表情四处张望着，完全没有闯进了私人领域打搅到人的自觉。“葵在找你呢！好像是发现了什么好玩的东西，都快把地皮翻过来了！”
　　那你还在这里优哉游哉个鬼啊！看他不轻不重地说着，还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蓝连带着之前被打扰的怒气，狠狠拍了他的头：“臭小子，自己的妹妹自己管去！我要睡觉，下去给我腾地儿！”
　　相比于蓝的怒目而视，朔反倒平静很多，他甚至没做任何铺垫，直截了当就抛出了足以让她从树上摔下来的话：“蓝姑姑，你知道的吧。就算母亲年老去世了，他也不会跟你在一起的……”
　　抓着树枝的指甲突然就插了进去，咯吱咯吱，像极了断裂的声响。“嘁！”蓝状似不满地白了他一眼，然后什么都没说地直接跳下了树。
　　她感到异常的恼恨，甚至产生了想要拿剑去砍杀的冲动。究竟是因为一直引以为豪的骗术竟被朔识破了，还是因为他的话？
　　你知道的吧，就算母亲年老去世了，他也不会跟你在一起的……
　　我知道啊，我当然知道，我很早以前就知道了！
　　但，我又不是为了这样的原因才一直看着陪着他的！
　　蓝松开青筋暴起的手掌，朝上一挥，高声喊道：“葵，我在这里啦！你找人的技术还真是差劲！以后捉迷藏肯定不跟你一组！”
　　清风过境，春花遍野，飞扬起一片夺目蓝光。

　　——能够承受得了死亡带来的失去，
　　亦要承担得住生者带来的放弃，
　　这才是真正的坚强和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