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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坠迷惘 ...

  •   人呢?怎么就剩我一个人?
      头痛的要死,要不是明晃晃的阳光照耀的我身上发热,头发沁出了细密的汗,估计我还在梦里徘徊呢。黑甜一觉,却不知不觉已是正午时分,等我睁开眼时,周围却悄无一人。
      青儿呢?杜娘荣娘呢?我从小生长了一十六年最贴身的丫鬟和乳母怎么都不见了。昨晚不是她们安顿我在破庙的一角歇息,青儿还俏俏地伏在我背后么。怎么一觉醒来,我却被一个人扔在了这荒野之中。

      只有身上满身的火红色的金线织就的新嫁衣,还有头上累累摇曳的珊瑚珠子垒成的凤冠提醒我我应该是江南漓城府尹的二小姐凌亦映。生长深闺十六年来,除了清明去自家的祖坟踏青扫墓和年节去家里寺院上香祈福外,这是我第一次踏出家门,还要北上去千里之外的雁城和自小定下终身大事的宰相之子成相依成亲。

      想到相依,嘴角不知不觉泛起一朵笑云。我们打小熟识,那时相依的父亲还和我父亲一样在沛州为官。年纪相似的我们就不直觉成了玩伴,初见相依,只觉得他明眸可爱,简直生的如女子一般。我那时年幼,是个小促狭鬼,一次他随母亲到我家消暑,百无聊赖的我撇下青儿在花园的杏花树下踢毽子。

      突然看见花丛里掩映着一个穿青衣舞剑的少年,青丝飞舞,剑却舞的平平。那一招一式都冲着我最钟爱的几株西府海棠劈去。我一时情急,也不顾得世家小姐的礼节,便叫了出来

      “谁家小子,竟然敢毁坏我家的花园!”

      他停下剑,回身看我,如星的双眸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你是谁啊,怎么没有一点闺阁女子的骄矜。哪里来的野丫头。”

      我气急,这摆明了是欺负到我头上了。既是自己家里,我自然不必客气。

      “这是我家花园,你是哪来来的居然敢跟我大喊大叫。”

      相依怔了怔,隐约猜到了到我的身份。于是上前来,将木剑立在一边,恭恭敬敬地鞠了个躬。

      “原来是凌家小姐啊,失敬了,我是跟随家母来贵府做客的成相依,多有得罪之处还请原谅。”

      我忍不住哑言失笑,小小年纪却说话如此文绉绉,真是个小大人。

      自此我跟相依熟识,他陪我度过了一个个烦闷炎热的暑日。这些孩提时代的默契总是逃不过大人的眼睛,一次我跟相依拿着木剑在打闹的时候,被我母亲和相依的母亲正好瞅见,一旁的姨娘便奉迎着说到:

      “孩儿们小时打闹登手登脚,正恰是一对,像夫妻似的。”

      我年方十岁,虽然不大懂什么是夫妻。但是从大人脸上暧昧的神色看来,想来也不是什么好话,就羞红了脸,丢下相依和木剑,直躲在自己房间里。

      两家母亲一听也笑了,自此我和相依的婚事算是定下来了。后来我父亲荣升漓城府尹,一家人跟着远迁至此,而相依的父亲更加步步高升到京师做了宰相。

      虽是相隔两地,为着定亲了要避嫌的缘故,就算偶尔相依来我家做客,我也在不得见相依一面。然而我们鸿雁传书不断,虽然信都是要大人拆过看过的。然而我们的通信打底是说些生活琐事,诸如气候,吃食,书本里的计较,绝无小儿女的情态。所以家里也就容下了。我在书信里看到相依细心习武,一心要以武艺报效家国。我明白我大齐多年来重文抑武,内忧外患,朝中实在缺乏大将。走武将这路,相比即使是身为宰相的相依的父亲也是愿意的。

      闺阁中的年月总是过得很快,不知不觉几年过去了,我也初长成了亭亭玉立的少女。相依的父亲想起我们已然长大该是完婚的日子,便寄信跟我父亲商量婚事。但因为两家隔了千里,本该相依南下迎娶我然后等三朝回门之后我跟相依北上。然而朝廷刚定,新帝登基,社稷尚且不稳,相依父亲实在不愿因二女亲事而耽误朝廷正事。只得请求我父亲将我千里之外送到京城完婚。父母亲即便没奈何,也只得答应下来了。

      为着要抛弃家园,离开父母,我心里着实七上八下了好几日。倒是哥哥新娶的嫂子云裳晓以大义的劝了我几日我才放下心来。两家合计,由我哥哥凌霄天和家里我的几个生养乳母和贴身丫鬟青儿一起伴我上京出嫁。

      家里着实闹了好几日,陪嫁嫁妆满载了好几车,然而我最舍不得的自然是父母姨娘哥嫂小妹。但是一想到那个眉眼盈盈的相依在长安街上等我一起携手相游,我心里的担忧和愁绪暂时被丢下了。

      临行前母亲交代了我一晚的为妻之道,左不过怕我又刁蛮任性怕惹婆家不快。父亲更是让我诵读了一遍女戒才起行。我不由地在心里埋怨里父母的冷漠,难道嫁出去的女儿真的就是泼出去的水?然而无论如何我终究是要嫁作他人妇,以后就要入住成家做儿媳了。

      妹妹年幼,方才九岁,正是我跟相依初识的年纪。隐约知晓我将远嫁,小小的身子穿着百蝶穿花的枚红色袄子梳着双鸾髻拉着我的衣角只是缠人。羽星啊羽星你还年幼,希望姐姐还要见你的那一日。

      随行的车马仆役足足载满了十二车,尽管哥哥和家仆护送,父亲到底是不放心,还重金请了真远镖局的镖师十数人陪我们上路。我跟青儿乘一辆华盖马车,被塞在车队之中。一路上从江南北上,看了些沿途景致,除了舟车劳顿,倒也相安无事。

      只是到了京郊附近之时,紫陌前尘,昨日突然卷起一阵黄风。迷住了马匹的眼睛,马儿们纷纷受惊不敢前行。连我和青儿也在马车里被颠地头晕目眩。实在承受不住。眼看这沙尘来的蹊跷,哥哥只能让车队暂时停住。

      郊外荒芜,好不容易找到破庙一座,哥哥将我跟青儿还有杜娘,荣娘安顿在最靠近菩萨金身的角落安神。一路疲乏,又找不到歇宿补给的客栈。只能吃些家里带来的糕点。我心里虽然有些不安和恍惚,但是看到肃穆庄重的菩萨宝像,想着又有哥哥陪着,心里稍稍安稳了下来。隐隐的睡去了。

      可是,一觉醒来,我却被抛弃在了荒野之中。难道在我睡着的那一晚发生了什么事情,强盗土匪么?但是我却不曾听到半点厮杀声音,这简直是不合情理。而且只剩我独自一人,剩下的数十人生不见人。

      我仿佛被人扔进了无边的深渊,任凭我大声疾呼,始终看不到未来的光明。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坠迷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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