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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遇旧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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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恩赐回来之後,被安排到赵家在京城最小、最偏僻的一间酒坊,做送酒踩酒糠之类初级学徒的工作。赵夫人一边吩咐掌柜盯著他,一边寻思著再找户人家让他入赘进去。每当她想著这些,就恨不得那战打得再长些,长到赵恩赐客死异乡,她就不用现在这样每天看著他,惹自己烦心。
赵恩赐在酒坊里勤勤恳恳,可无论他做得多好,也得不到只字片语的嘉许,更不用说像其他夥计那样能升上一级,在店面做接待管账的工作。渐渐的,他也心灰意冷,做的得过且过。
有一天,他无意中在酒坊对面的当铺看到沈家小姐。虽然她是拿帕子捂了脸从那里出来,但只是一瞬间,他还是认出了她。他上前想去关心,才走两步就停了下来──她毕竟已是他人的爱妾。
只是接下来的一个月,赵恩赐三番四次在当铺门口看到沈小姐,酒馆的夥计窃窃私语,说沈小姐这是在变卖自己的嫁妆给夫家还债。
毕竟有过一段情谊,有一次赵恩赐终於忍不住追上去,他们来到小河边,沈小姐才含泪缓缓把自己的遭遇向他倾诉。
原来她嫁进的周家虽然在京城有家面馆维持生计,但周少爷好赌成性,不但对店里的生意不管不顾,还常常从店里拿钱挥霍,周老爷不给,他就摔东西骂人,甚至伸手向她讨要,威胁不从就把她抵押到妓院去。而周少爷的正妻是个猪肉贩的女儿,从小生活在市井,为人阴毒粗鄙,因为连生两个都是没带把的,才勉强答应周少爷娶小妾进门。沈小姐嫁进周家後,没少受她欺辱,不是半夜被叫过去捶背,就是三天两头被酸落难的凤凰不如鸡,被教训若不下个好蛋,就要她好看;若只是这些也就罢了,沈老爷回来後住进周家,她发作得越发厉害,居然当著面骂沈老爷沈夫人是老拖油瓶,只会吃周家闲饭,连粪都肥不了田。
沈老爷做了几十年体面人,哪里受得了这样的气,当天晚上就收拾行李带老伴回乡下去了。沈小姐偷偷去看他们,发现他们住在山上破落的茅草屋里,吃的只有地瓜和一些野菜,沈老爷坐在破木板床上咳得特别厉害,沈小姐悄悄抹了眼泪,回去就把她最後那点可怜的嫁妆当了,给父亲抓了草药,把剩下的碎银交给母亲,让他们好好照顾自己。回到周家,周少爷又赌输回来,找她拿不到钱,气得拿扫帚打了她一顿,打得她倒在地上气息奄奄,才骂骂咧咧地丢下扫帚出了门。
看著沈小姐手臂上青紫交错的伤痕,赵恩赐震惊和心疼的感情糅杂沸腾了,过去的沈小姐天真浪漫,她衣食优渥,有下人伺候,出门雇的都是柔软的好轿子,而现在她不但要半夜不睡做些刺绣缝纫的零活挣钱,还要忍受周家非人的虐待。面对憔悴、绝望的旧日红颜,赵恩赐想冲去周家评理,却被沈小姐拦住──他们曾经谈及婚嫁,而现在她已是他人妾侍,他为她出头,怕会招人话柄。
毕竟是人言可畏。
赵恩赐想帮她,他现在干的是低级学徒的工作,每月拿的工钱也只有那可怜的一点点,但他还是把自己攒了几个月的银钱都塞到沈小姐手上,还问了沈老爷沈夫人在乡下的地址,准备带点吃食和日常用品过去,报答提拔过他的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