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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第 3 节 ...

  •   心陶把依依交给曼丽之后就急不可待的在小旅馆门口坐上计程车前往柜台人员所说的那所学校去。

      那条幽深的道路两旁依然是一大片光秃密集的树木,烈阳在毫无树叶的遮挡之下直落路面,折射出闪闪刺目的光芒。是星期天接近中午的时间,清澈亮白的天空看不见一片云,路上寂静无人也无车,那些到教堂去望弥撒的教徒恐怕早已散去。

      心陶没一会子便被载到目的地。

      一所看上去还十分簇新、规模不大的学校果然就坐落在教堂旁边。

      心陶觉得又惊又喜。

      一股幽幽的花香不知从何处扑鼻而来,学校四周一个人影也没有,低矮的大门紧闭着却没有上锁,心陶把那道铁门打开,然后慢慢走了进去。

      首先映入她眼帘的,是对正校门一大幅画工精细、色彩夺目的壁画。

      在这一幅壁画中,她看见了一群快乐活泼又精灵的小天使,小天使身上都有一对薄如蝉翼的小翅膀,她们或被层层叠叠的云朵簇拥着,或在透射出奇光异彩的钟楼顶端快乐的飞翔着;她看见那些天使都是微笑着的,就连那些云朵也是微笑着的....。

      心陶正看得入神,背后突然传来一阵细碎的脚步声。

      她转过身,只见一个左手抱着卷子和书本,右手拎着一个竹篮子,貌似教师的女人正向她走过来并友善的打量着她。

      心陶看见人,也顾不上冒失,她迫切的迎前去询问:“请问老师,这里有没有一个叫莫恋尘的美术老师?”

      老师一听心陶提出的问题,更是对她打量起来,她好奇的问:“你找莫恋尘?你是她什么人?从哪里来的?”

      心陶狂喜不已,“真的有莫恋尘这个人?”

      老师很是平静的指着她们眼前的那一大幅壁画,从容不迫的说:“当然了,这个壁画就是莫恋尘老师用了半年的时间,每天风雨无阻才画成的,用的都是丙烯颜料。”

      莫恋尘老师。

      心陶按耐不住内心的激动,她恳求老师:“老师能不能带我去见莫恋尘老师!我想马上去见她!”

      老师又好奇看着她,她重复自己刚才的问题,“你是她什么人?”

      心陶很想把她们的关系说得亲密一点,可是她无法具体的表达出来,一番挣扎,最后她说:“我是她的朋友。”

      老师迷惑的问:“为什么你到现在才想来这里找她呢?”

      心陶心酸,这要她怎么解释才好?如果当年她想得到恋尘会在对岸,她会立马过来,根本不必等到今天,她说:“老师,请你带我去见她!”

      老师尽管看她满眼忧伤,却还是有所迟疑,“带你去见她没问题,但她不见朋友。”

      心陶诧异,“她不见朋友?”

      “不,我应该说,她不见任何人。”

      心陶心里一沉,“为什么?”

      老师苦笑了一下,说:“我也想知道为什么,这里没有人知道为什么。自从两年前教会的弟兄把她带回这里,她就已经是这个样子了,从来没有人知道她的事情。”

      “你是说,是教会的弟兄把她救回来的?”

      “莫恋尘两年前在海上出了事,那一天刚好遇到教会的一对兄弟的钓鱼船正要开回小镇,是他们在岸边发现了她,那一天幸好没有风,所以浪不大,当时她抱了一个游泳板漂浮在岸边不远的海面,不过,救上来的时候就神志不清了,那一对兄弟不知道该联络谁,就先把她带回来了。”

      心陶深深感激那一对好心的教会弟兄,她心痛的问:“当时她有没有受伤?”

      “有的,不过皮外伤早就痊愈了。这之后,他们也不是没有询问过她家里的情况,准备把她送回去,但她不说,什么都不肯说,估计是不愿意回去了。”老师说到这里,深深叹了一口气,说:“这世界哪有不愿回家的孩子?这个莫恋尘要不是来自一个特别残缺破碎的家庭,就是遭遇到什么打击才变成这样。”

      心陶听了心里很难过。老师的猜测不全对,但她不方便在这时候解释什么。

      不过是一水相隔的距离,恋尘两年都不愿意回家,可见得她离开的心多么决绝。

      “带我去见她好吗?”心陶又恳求老师。

      经不住心陶再三的请求,老师无奈的答应,她说:“好吧。不过,我得把话说在前面,我不能保证你能见到她,如果见不到,你别失望,我尽力就是。”

      心陶十分感激,“谢谢老师。”

      老师领着心陶穿过一段泥泞路往学校的后方走去,一路上,她主动告诉心陶一些镇上发生的事,她还主动告诉心陶,她叫姬玛,这里的学生都叫她姬玛老师。

      两个人一前一后穿过一条干净又安静的长廊,来到最末的一间房。心陶知道这是老师的宿舍。

      姬玛老师轻轻敲那扇木门,一边对心陶说:“你要见的人就住在这里。”

      心陶点点头,她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就像在打鼓一样。

      可是,门敲了好一会,都没人来应门。

      心陶开始变得急促不安,她问姬玛老师:“她会不会出了什么事?”

      姬玛老师一脸笃定的摆摆手,说:“不会的,你不习惯而已,我们早就见惯不怪了。今天是星期天,没有上课,就算她听见敲门声,也不一定应门。”

      就在这时,姬玛老师突然才留意到屋内两扇对着走廊的窗户都紧闭着,薄薄的窗帘向来遮挡不了室内的灯光,里头并没有灯光,她压低声音说:“莫老师应该不在里头。”

      心陶知道姬玛老师不想惊动宿舍其他的老师,所以才低声说话,于是她也下意识压低了声音,问:“她会去哪里?”

      “也许到山脚下去写生了,她喜欢写生,也许去了镇上,她的行踪很难说,没有人知道。”

      心陶并没有失望,今天见不到恋尘,她还有明天,明天见不到,她还有无数个接下来的日子。见不到她,她就不走,她会一直留在小镇!

      两年都熬过去了,再长的时间对心陶来说已经不是问题。

      恋尘还在世,恋尘还活着,单单是这十个字就足以让她振奋。

      姬玛老师没有放弃敲门,就在这时,一个声音突然从屋里传了出来:“你们回去吧,我不想见任何人,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

      姬玛老师对心陶说:“听见了吧?莫恋尘说话了。”

      心陶掩住自己的嘴,不由自主的,眼泪夺眶而出。她都听见了,清清楚楚,真真切切,是莫恋尘,是她的声音!在心潮澎湃的一霎那,她不敢相信这一切是真的,那真的是她日思夜想、魂牵梦萦的莫恋尘!

      这一次心陶确定自己不是在梦里,她转过身去背着姬玛老师,喜极而泣。

      姬玛老师深深的看着心陶哭泣的背影,一脸的动容,她微笑的说:“这样吧,明天上课的时间,你再来学校一趟,到时候,你一定会见到她。”

      两个人离开那条长廊,往学校大门走去。

      姬玛老师沉吟着对心陶说: “我刚才已经说过了,莫恋尘并不爱接触人,在学校之外的地方和时间,她谁都不见…。”

      心陶很难过,是谁让她变成现在这样?

      是她吗?

      她觉得自己在尘世中过尽千帆,就像熬了艰辛漫长的廿载,而恋尘藏匿在对岸却只过了两天。

      心陶知道恋尘在心灵上有创伤,她的心情还停留在两年前出事之前,她阴郁悲伤的情绪还没有成为过去,她仍未释怀。

      姬玛老师突然说:“不过话说回头,她虽不爱接触人,倒是非常喜欢孩子,只有在接触孩子的时候,你才能看见她的笑容,她用了自己独特的方式教小朋友画画,她的绘画班弄得很活泼生动,小孩快乐,家长喜欢,所以我们园长很看重她,觉得她是个不可多得的美术老师。”

      心陶为此略感安慰,她突然想到一些什么,她问:“姬玛老师,我有一个五岁的女儿,我能让她参加莫老师的绘画班吗?”

      “能啊,学校现在正好有一个特别的假期绘画班是专门开设给教会的小朋友的,但随时也欢迎你的孩子报名参加。”

      心陶心中欣喜。

      姬玛老师好意提醒她:“绘画班已经开始一个星期多了,你尽早来报名吧。”

      第二天一大清早,心陶迫不及待就带了依依到学校报名。

      依依这些年来都爱绘画,她在这方面有点天赋。这一次出门,心陶怕她不适应环境,早就把她一套齐全的画画工具带在身边,所以现在参加绘画班也不必到处张罗,她觉得学校如果有特别的需要就再补充好了。

      心陶在办公室为女儿填写表格的时候,一心希望能立刻见到恋尘,可是等到上课钟声响起,还是不见她的出现。

      报名处的工作人员安排心陶把小孩交给一个代课老师带进绘画班去。

      心陶忍不住问她:“莫恋尘老师今天会不会来?”

      工作人员说:“这个我也不太清楚…。”

      好事虽多磨,但心陶依然没有失望,她把依依交给代课老师带进绘画班去了。

      依依在上课的时候,心陶不方便留在课室内,但又不想太快离去,于是她就先到校园里转悠,设法留下来。

      代课老师随意给小朋友开了个题目,让小朋友自由发挥。

      依依看着那题目,老半天都不知道该从哪里下笔,她小嘴一撅,就不如意了。周围的小朋友都拿起了画笔快乐的作画,唯独她一人不知道该干什么才好。

      对面一个扎辫子的小女孩注视着她,老气横秋的说:“你如果再不画,老师是会不高兴的。”

      坐辫子女孩身边一个剪着椰壳头的小男孩却说:“可是莫恋尘老师说过,画画是快乐的事,没有人可以不高兴的。”

      依依觉得又委屈又无助,她干脆把自己的一盒蜡笔和彩色笔悄悄收进书包,然后生起闷气来。

      这之后,一桌子的小朋友开始围绕着她吱吱喳喳说个不休,有人说:“啊哈哈,她以前一定是没有画画过,她是新来的!”有人说:“可是她有很多颜色笔啊,她有大号的蜡笔,还有彩色水笔呀……。”

      那位代课老师早已不知去向,没人理会这些孩子们的聒噪。

      依依因为生气,气得不得了,一张小脸涨得像一个小苹果那么红,她用手托着腮帮子,连呼吸都急促起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有一个人走了过来,用手指轻轻点了依依的头顶一下,说:“小朋友,你怎么了?”

      其他小朋友闻声抬起头,他们不约而同的欢呼起来,说:“莫恋尘老师来了!莫恋尘老师来了!”

      依依也跟着大伙抬起头瞥了老师一眼,由于迟迟未动笔,她心虚的不敢多看老师,还下意识地用双手覆盖住面前的画纸,不让老师发现到那一片空白。

      恋尘笑了,她对小朋友说:“既然上面什么都没有,你为什么还要用手把它遮起来呢?”

      依依越发的不安,更是用双手紧紧盖住白纸,小朋友们忍不住都指着她嘲笑一番,有人说:“莫恋尘老师,她在生气,她不画画,她没有快乐的画画!”

      恋尘蹲下来,打量起这个不愿提起画笔并且正在闹情绪的小朋友,说:“小朋友,小朋友,告诉老师,你为什么不高兴?”

      依依突然拿自己的脊背对着恋尘,她固执的低着头,仿佛受了很大的委屈,过了好一会,她嘟囔了起来:“我不会画!”

      那个椰壳头小男孩指着依依说:“莫恋尘老师,她是新来的,以前我们没有见过她!”

      辫子女孩说:“莫恋尘老师,她把东西都收进书包了,她不要画画,她要回家了。”

      恋尘把背着她生闷气的孩子扳过来,想要把她看清楚,不料这一看就让她呆住了。

      依依怯生生的望着莫恋尘的眼睛,好像深怕她会责怪她一样。

      四目交投的那一霎那,恋尘感觉到自己的心跳骤然失去了规律,她下意识转过头望出课室外,发现那里空无一人,才恍惚的把目光收回来。

      她开始心不在焉,明知故问:“小朋友......你叫什么名字?”

      依依低着声音说:“我叫韩依依…。”

      太多复杂的情绪涌上心头,恋尘觉得自己需要稍微停顿来调整自己,过了好一会,她才对依依说:“依依想怎么画就怎么画,就像其他的小朋友那样...。”

      依依却委屈的说:“依依没有爸爸…。”

      尽管那尾音收得小小的,但恋尘还是听得很清楚,她心里一酸,才想到望向黑板,这时她才知道代课老师开出的题目是————我的爸爸。

      恋尘的目光完全没办法从依依身上离开,她凝望着她小小的脸,她躲闪着的畏惧的眼神,还有她忙着掩盖着不让她发现纸张上一片空白的小手。

      突然之间,恋尘热泪盈眶,她迟疑着,最后还是忍不住颤声问小朋友:“依依....真的不记得…………我了吗?”

      依依很害羞的瞥了恋尘一眼就不敢再看她。

      恋尘知道,依依已经不记得她了。她们已经没有共同的回忆了。那时候依依不过是个两三岁大的孩子,那么小的孩子,不可能还记得她的生活里曾经出现过的人。

      恋尘叹息,其实又何必记住呢?

      她也希望自己什么都记不住,偏偏她的记忆不但没有被岁月带走,反而一日复一日变得更清晰。

      恋尘感慨的想:依依好,还是依依好,她没有了从前的记忆,她的记忆体还存在着大量的储存空间,那里干净透明不沾染尘埃,而她的早就塞满了等着删除却又还删除不去的回忆。

      恋尘观察着依依,发现她确实长大了不少,她的腿长了,她的轮廓更分明了,她更像蒋心陶了,唯独她的脸旦依然圆圆肉肉的,那红扑扑的脸颊,那圆鼓鼓的腮帮子还是跟从前她所熟悉的安琪儿一样,尤其那一对黑黑的眼珠子依然像两颗晶莹剔透的黑加仑。

      知道恋尘在看她,依依的一双眼睛只管逃避的盯着画纸看,直到恋尘说:“你能不能看着老师?”

      依依顺从地抬起头,迎向恋尘炽热的目光,然后,她也就目不转睛的望着她了,就好像在回忆着一个似曾相似的人。过了好几秒,她突然笑了起来,看着恋尘,冒出一句话:“老师,我见过你!”

      恋尘心里一惊,情不自禁的就牵起依依的小手,放在自己的手心里,也不待她开口问,依依高亢的声音很是得意的回答了她心里的疑问:“我在照片里见过你!”

      恋尘莞尔,她苦笑,以前她跟心陶合影过不少照片,依依在妈妈的照片里看过她,一点也不奇怪。

      恋尘忍不住问:“依依怎么会在这里?”

      依依说:“是妈妈带我到这里的。”

      “妈妈”这两个字从依依口中吐出,让恋尘心里一阵撼动,她明明不想再问下去,却又不由自主往下问:“依依跟妈妈……两个人来这里?”

      依依重重的甩甩头,她刚刚才有数字的概念,于是先伸出五根手指,再努力的按下两根,变成三根小手指,说:“三个人来。”

      三个人?还有另外一位是谁?

      恋尘犹自沉思,依依像是突然放松了下来,她开始煞有其事并且很是熟络的跟她说: “老师,我跟妈妈住的那个房间里面有一个怪物。”

      恋尘回过神,“怪物?”

      依依天真中略带几分夸张的说:“那个不是一个怪物,是一个怪兽。”

      恋尘任由她发挥创意的想象力,“是一个怎么样的怪兽?”

      依依睁着圆圆的大眼睛说:“那个怪兽爬在墙壁上,它是一个很小的Crocodile。”

      恋尘知道她说的是壁虎,“傻瓜,妈妈怎么没有告诉你,那是壁虎,壁虎不是怪兽,它不会伤害人类,它是会捕捉昆虫的,是人类的好朋友。”

      依依提高嗓门说:“我家里是没有壁虎的。”

      对面的椰壳头忍不住插嘴:“我家里有很多很多壁虎!”

      恋尘对依依说:“不如依依今天就画妈妈跟怪兽吧。”

      依依一听,就像听到什么很好笑的事,她淘气又诙谐的学着大人打起哈哈来,然后兴奋地转身从书包里取出自己的绘画工具来。

      那些孩子听到恋尘说的话,马上聒噪起来,其中一个小朋友说:“莫恋尘老师,我也要画妈妈,我画我的爸爸和妈妈!”

      依依觉得自己没有爸爸可炫耀在纸上,顿时有些受挫,她又激动又骄傲的说:“我妈妈是很疼我的,我妈妈给我买了很多画画的东西,我妈妈是很漂亮的,我现在就把我妈妈画出来…。”说着马上埋首于纸上,一副极其愤慨的模样。

      小朋友们顿时都目瞪口呆地望着这个新来的小朋友。

      恋尘看见依依很是娴熟的先在白纸上画了一个鹅蛋型的圈圈,然后为它添加一头蓬松的长卷发,再把眉毛眼睛鼻子嘴巴填上去。她知道,依依经常画妈妈,妈妈一定是她心目中最伟大,最值得崇拜的人。

      恋尘对她说:“依依虽然没有爸爸,但妈妈很爱你,这个世界上肯定还有另外的人比爸爸更爱你。”

      依依看着她,好像真的听懂了,她用力的点点头。

      恋尘给依依穿上一件罩衫,避免绘画时让颜料弄脏了衣服,然后,她取来了一个调色盘、几支号数不一的画笔和一块抹布,再坐到那些孩子中间的位置去,正式投入今天的主题。

      就那样,她和孩子们一起快乐的沉醉在那些彩色的世界中。事实上这是她每一天都在做的事。她喜欢把自己沉浸在某种放空且忘我情绪的氛围中,这让她觉得自己的整副身心就像是一张空白无杂质的画纸,任由她想把什么填上去就把什么填上去,没有人会干涉她,没有人会阻挠她,这时候的她不会想过去,更不会想未来,她只会安安静静,自自在在的活在她的画中。

      恋尘不知道,课室外心陶的视线从她出现在课室开始都没有离开过。她只是没有让她发现到她的存在,因为她不想惊动她和孩子们的交流。

      下课的时候,依依看见她的母亲出现在课室外,也顾不上身上还穿着罩衫,就奔向她,冲着她喊:“妈妈,妈妈,我在这里!”

      恋尘循着依依快乐的身影看过去,赫然惊见心陶眼泛泪光站在门口。

      两年不见,她发现心陶瘦了不少,她像是纯粹来接依依下课的,又像是特意来等她的,恋尘不知道,她并不确定,很多事的发生,不过是因为偶然,以前是,现在也是,所以她告诉自己不必过分在意。

      恋尘一边迟疑着一边已经把桌上的绘画工具收拾好,准备从另一个门口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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