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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最后一个暑假 ...

  •   第三章最后一个暑假
      当晚我被凌华送回家的时候看见薇安就蹲在门口,低着头一动不动。听见响声望向我们一向毫无光泽的眼睛闪烁了一下,如果不是在漆黑的的夜幕下显得那么明亮我一定以为自己是产生了幻觉。我心下感动,走过去拉起她的手轻声说进去吧。也没有回头看凌宇,让他以为我对他堂弟凌宇和他的关系还耿耿于怀。其实在他告诉我凌宇和他的关系时我略微有些诧异外没有多大感觉。就像林薇安是我表妹,我除了有一点恍惚就只剩下危机感。对于凌华应该也一样吧,凌宇的优秀是不是也像微安的美貌一样具有杀伤力。
      一家人都围在桌子边,表情难得的一致,反倒对于我的失踪不予追究。我在厨房草草吃完饭之后,就不动声色的到房间里去了。外面气氛太奇怪了,我贴在门后,两耳恨不得牵一根线到那头。可能是我太过专心以至于薇安进来我都没有注意,她目露好奇的看着我,我脸红红的觉得自己做了一件坏事还要向别人解释原因,其实我只是不想破坏自己在别人心目中的形象。所以,我示意薇安不出声,等他们都商量完了我再主动告诉她。
      我爸丁盛荣说话很慢,但极有条理,通常容不得别人反驳。我只听见他说:“就让盛俊和我一起去大舅厂子里上工吧,盛华,咱们丁家祖传的漆糖方法不能到了我们这一代断了,你留在家里吧。”丁盛华是我二爷,两个女儿在家不方便出去。丁盛俊是我三叔,只有二十一岁,本来在乡镇的一个理发店里当学徒,可惜性子收不住经常把老师傅气得半死,手艺也不知道学得怎么样,碍着那位老师傅和奶奶的情分一直隐忍不发不敢碾他出去。这次去北京到大舅的厂里也能让他收收心,娶个媳妇安个家。“要不,我也去吧,把两个小的留给婆婆,听说工资挺高的,我们也好攒钱让小安上大学。”母亲的声音让我打了一个激灵同时一阵心酸,一个从来没有在我脑海中出现过的贫富差距的概念慢慢有了雏形。我并不知道贫穷的可怕,也不知道富有可以带给我什么。可能那时如果有人问我你有一百万会用来干什么,我一定会说,买一本安徒生的童话。因为那一阵我很向往拥有一本童话故事,特别是在上了丑小鸭的故事那一刻之后。可是现在,我隐约觉得钱不是个好东西,因为它正在让我们家分开,哪怕在最清苦最拮据的日子里我也没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好,但是一旦亲人离开那就意味着有什么东西在心底迸裂。爸爸最后没有同意,事情决定之后其他人也没有说什么,这仿佛是最好的结果。
      第二天上午爸爸去小店接了一个电话,是大舅打来的。具体内容我不知道,只是他一上午都神色不对,还为了薇安和妈妈拌了几次嘴。早上妈妈收拾床铺的时候发现薇安的项链就悄悄收了起来被我爸看见了就说了她几句,我妈一直对薇安有一种抗拒的心理,总觉得她在我家白吃白住,其实舅妈临走的时候给了我妈一笔钱,我晚上出去到水喝的时候还听见他们小声议论要把这几千块钱存起来给我上大学用。而我爸一直以来也是见怪不怪的很少为这样的事跟妈妈吵,大概真的是有什么东西在无形中改变了所有的一切,连带着每个人都有些神经质。我本来在家就闲不住,吃过早饭就拉着薇安又跑到东大苇撒野去了,丁小杰屁颠屁颠得跟在我们后面。本来一切都很美好,乡村的原野上大片大片的芦苇摇摆波动。我清楚地记得那一天是七月十一号,因为第二天是我十岁的生日。
      七月的河水清清凉凉的,我最喜欢和凌华他们去东大苇河去捉鱼摸虾。那天我拉着薇安,其实我的目的不是要她融入我们或者是把她当成我的玩伴之一。我只是想要让她知道,我丁小安有的是她没有机会拥有的,我的世界是独一无二,还有一种很残忍的想法就是我比她幸福。她固然有一个富有的家庭,耀眼的外貌又有什么用,她没有办法享受常人享受的乐趣,哪怕是开口说话争吵的机会。可是我又再一次忽略了薇安异于常人的思维,她对我带她走出那个对她而言没有任何意义的家的举动而感激涕零。而我最后悔的就是让她再一次和凌宇不期而遇,甚至是我第一次亲自体会书本上“嫉妒”这个词语的真实含义。
      我们过去的时候那里早就已经闹哄哄的一片了,和往常一样凌华远远看见我就要召唤我过去,向我介绍他的新发现。丁小杰和勇子几个差不多大的孩子很快就结成对抱成团到另一边去了。我拉着薇安慢慢走过去,凌华在对面傻了眼。不为别的,只是我注意到凌宇也在。如果换做平时我可能早就大步撒丫子奔过去了,嘴里说不定蹦出什么乡巴佬俚语。但我不想在凌宇面前输给薇安,就像我早就在凌宇看薇安的第一眼开始就知道这一切都已经是我无法掌控的了。我笑嘻嘻的对凌宇说道:“你也来玩呀。”我自己也不知道这是一个陈述句还是疑问句。不过凌宇没有回答,他的眼睛掠过我停在薇安脸上,忽然冲她笑了一下:“你就是北京来的那个林薇安,我也是刚从北京回来的。”然后我很不甘心的看见薇安的脸莫名的红了,多大点的孩子呀就知道有美男搭讪会害羞了。
      我丁小安从来没有这么受挫过,我一向是所有伙伴的领导,玩游戏演电视剧时我演的还是观音,我觉得她手里那一瓶水插着一根柳条很拉风,连孙悟空都忌惮三分。所以每次我们演电视剧的时候我都很霸道的要求演观音。这部西游记还是我在黄先生家里的黑白电视机上看的。那时候我每次都会打着帮黄先生批作业的旗号每天下午都跑去他家,常常看到天黑。现在莫名其妙跑出来个凌宇,大手一挥拿出个游戏机,所有的小朋友就全跑过去了,当时我还不知道这是科技进步人类文明的象征,我只知道我很想把那个发明游戏机的人找出来海扁一顿。我也始终不明白上面移动的小格子怎么就能让那么多的小孩子不吃不喝全天候的守候,要是我宁愿去跳我们在地上画的“草房子”。
      当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游戏机上时,我一个人蹲在大堤上,手里拿着石子百无聊赖的丢着。一会儿,好像有什么人“哎呦”了一声,人群就向声音的源头涌了过去。我手里还拿着石子,碰到迎面走来的凌华和凌宇,他们分别若有所思。不知道为什么我心里咯噔了一下。我们过去的时候勇子捂着头,鲜血从他指缝里流出来,我看见丁小杰站在旁边惊慌失措还以为是他干的好事想走过去揪人。然后薇安从我后面过来脸上没什么表情,就和她往常的表情一样。我皱皱眉头刚迈开步伐就被凌宇拽住了衣袖,他拽着我走到勇子面前,扬起我手里的石子对他说:“是不是她干的?是不是她把你头砸破了?”我这才意识过来原来他们误以为我是元凶,我使劲想抽回衣袖,无奈他力气很大衣袖被撕了一块。我看见衣服破了怕我妈回去骂我,哭了出来。凌宇怔了一下,然后很厌恶看了我一眼地说:“你哭什么,心虚啊?”我不知道他小小年纪怎么有那么多的刻薄词汇,堵得我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薇安见状使劲推搡他,以为他欺负我,事实上也是。凌宇大概怕伤到薇安最终松开了我的衣袖,但是他转头对所有人说:“你们有谁看到丁小安用石子砸到方勇的站出来,她不敢拿你们怎么样,我保证。还有,如果你们敢站出来我就借我的游戏机让你们玩一天。”
      我不得不承认凌宇的这一番威逼加利诱很管用,但是凭什么他自己都不确定的事为什么那么急于肯定的判了我的罪,还有虽然那时候的我们都不过十岁但最基本的判断能力还是有的,他又有什么资格影响别人的判断。而我,明明是清白的为什么当时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而且,凌华,我当时最可靠的朋友对所有人说:“我看见了,就是丁小安。”仿佛就在一瞬间,所有的东西都没有了,我的骄傲,我的跋扈,我的自信,被凌华和凌宇亲手上了枷锁判了死刑。我当时说了什么,好像只是站着,觉得所有的人我都不认识,他们指着我说着什么都不重要了。我当时竟然忘了反驳,我不是最能说会道的吗,那为什么这场最拙劣的谎言我都没有拆穿。别人不知道,凌华和凌宇却是最应该知道的,当时的我是最不可能用石子砸到方勇的,因为我们隔着一条河道而且如果我扔出去了,那个石子又是怎么回到我手里的。只是当时的我面对突如其来的变故不知所措,而凌宇刚好称心如意的维护了薇安。我后来怎么也想不明白的是凌华究竟是为了什么,如果说每个人都有原因,那么他是最没有原因的。正因为这样我才被伤到最深,以至于在以后的数年的光景里都无法再相信任何人。
      最后他们一路上推推搡搡的把我赶回了家,丁小杰很有义气的对方勇说:“不是我姐姐干的,你要是不相信,以后我就再也不找你玩了。”他还小,只有七岁,但是他知道他该维护什么,因为我是他姐姐,所以他相信我,不管我是不是对的。我们一群人站在门口等着家长来主持公道。很快我妈妈就出来问怎么回事,但还没有人供出我时丁小杰忽然开口说:“妈,今天在东大苇玩的时候我不小心用石子把勇子砸了。”说完低着头,俨然一副犯了错的样子。这时候方勇的父母也闻讯赶来了,怒气冲冲的要求我家给个说法。我妈转身抄起墙角的木棍子就向丁小杰挥了过去,只听见丁小杰闷哼一声,眼里隐隐有泪光。我实在忍不住了,冲过去抱住丁小杰往身后藏,抬头对妈说:“不是他,不是他,是我,是我。你别打他了,要打就打我吧!打我吧!”我一边说,一边哭,也不想辩解什么了,什么都不重要了。我觉得我只剩下丁小杰了,我想像他维护我那样保护他,他是我一辈子的亲人,我们才是一辈子的亲人。我哭着对方勇的父母说:“是我干的,不是我弟干的,我不是故意的。对不起,对不起……”我不记得自己当时说了几个对不起,反正在爷爷赶来我家告诉我们爸爸出事的时候,他们已经走了。
      我一整天都没有吃东西,坐在大门口的石板上,发着亮光的圆盘从头顶上滚了过去,蜻蜓盘旋在场地前的草垛上。就在爷爷匆匆赶来的时候,妈妈丢下棍子跑了出去。我耳边还回荡着爷爷那句“不得了了,延秀,大荣子出事了,你赶快过来。”丁小杰坐到我旁边,肥嘟嘟的小手在我眼前来回摇晃。
      “姐,你说,爸爸怎么了?”他没有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他只是以一个孩子的好奇心问我应该会发生什么。
      “可能是爸爸开的拖拉机半路上坏了,让妈妈找人去修。”我知道是一件很严重的事,严重到我感到害怕,我害怕他们就一直这样,太阳都回家了,他们还不回家。更害怕等到太阳都出来的时候他们还不回来。我就这样一直看着刚刚他们消失的地方,忽然出现一个人影,我一下子跳起来,奔过去,看清来人后有失望的坐回去接着盯着那个地方。
      “小安,小杰,先到二爷家吃晚饭,等你爸妈回来再到我家接你们。”我没有说话,就只是摇头,然后目光坚定地看着一个方向。丁小杰看看我右看看二爷,也学我一样摇摇头,“不去,我们要等爸妈回来。”然后我感觉自己忘了一件什么事,或者什么人。我往后看了一眼,薇安站在堂屋里,灯没有开。我看不清她什么表情,不过不用想就知道她应该没有什么表情,因为我敢断定她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薇安”我叫道。她慢慢走过来,美丽的大眼睛看着我。“你和二爷去他家吃饭吧。”然后转开了眼不再看她。她大概也饿了,很乖巧的的跟着二爷走了。
      丁小杰挠挠头,把手放在我手心里,我轻捏了一下,转头看看他背上的伤,问他疼不疼。他摇摇头,伸出小手摸摸我刚刚被妈妈打红的半张脸,学着我的语气问疼不疼。我别过脸,过了一会儿又扮出个鬼脸说,跟蚊子挠痒痒似的。他眨巴眨巴眼,似乎不太相信。要是我以前一定懒得跟他解释痛的程度跟蚊子挠痒痒的区别。但是那天我们在夜幕降临的大门口的大石板上回忆起了小时候被妈妈打的经历。
      “姐,为什么妈妈每次都会多打你一下。”这个问题我以前也问过妈妈,得到的回答是“因为你是姐姐。”所以我对他说“因为你是我弟弟”。不管他懂了没有,反正他没有再问。
      我们靠在一起,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前方。就在我以为自己永远都不会等到爸妈的时候,我隐约听到熟悉的拖拉机的声响。与此同时,丁小杰也跳起来两眼亮晶晶的冲我说道:“姐,好像是爸妈回来了。你听见了吗?”我使劲点头,然后疯了似的拉着他朝声音的源头跑过去。
      爸爸坐在前面开着拖拉机,他面前的烟头一明一灭的。妈妈站在拖拉机上面,看见我们一路跑过去。爸爸停下了拖拉机叫我们爬上去,我和弟弟一人一把拽住妈妈的胳膊生怕她跑了似的。弟弟笑嘻嘻地对我说:“姐,爸妈终于回来了,幸好我没去二爷家。”我敢打赌那天是丁小杰叫我姐叫得最多的一天。
      “你是笨蛋呀,你去二爷家爸妈也要回来的。”我实在不知道他是怎么把爸妈回家和去二爷家吃饭联系在一起的。
      “也对哦,反正爸妈回来了。爸妈,我要吃面条,我饿死了。”我更不明白,面条有什么好吃的,但是丁小杰最喜欢的食物就是面条。逢年过节,他都嚷着要吃面条,好行面条比鸡腿猪肉更有吸引力。
      “怎么没去二爷家吃饭?薇安呢?”妈妈柔声问。尽管看到我们妈妈努力装作什么事也没有发生,但是她的声音还是难掩疲惫。
      “二爷来叫我们吃饭,我不想去,想等你们回来。我叫薇安过去吃饭了。”我还记着白天发生的一切,怕妈妈还不肯原谅我。小心翼翼的,尽量不犯错。
      “那一会回家就下面吃吧。”我有点不敢相信妈妈竟然没有提起白天的事,也没有生气。大概是今天忙忘了,我暗暗松了一口,想着晚上怎么跟他们解释清楚。
      我吃过饭磨磨蹭蹭的不肯去睡觉,在他们房间里走来走去。爸爸奇怪的问我有什么事,我把手里的杯子放下说堂屋里没水了过来倒水。然而又过了一会儿我又进去了,妈妈叠着衣服埋头问我要找什么东西,我说忘了就出去了。我第三次进去的时候,他们终于忍不住了,问我要干什么,我正准备坦白的时候,外面传来了一阵响动,紧接着就是整片的玻璃倒下来的声音。那些玻璃碎片就像扎在夜幕上空的星光一样耀眼。我在往后无数年里梦见这样的场景,整块的玻璃在我面前裂成细小的碎片然后全部扎过来,我一个激灵从床上坐起来。
      我推开爸妈房间的门,看见他们在收拾衣物,更奇怪的是他们把冬天的衣服都拿出来了。他们抬起头看见我有些惊讶,但是很快又恢复平静。爸爸走过来对我说:“小安,爸爸去北京了。你是姐姐,在家里要帮妈妈分担一点。小杰的功课你也多看着点,黄先生要我给你买一只钢笔,我昨天去街上的时候就只买到了一支圆珠笔。”他说着,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支淡绿色的笔,上面画着一只大白兔,长长的耳朵,好笑的大门牙露在外面。我没有接过去,眼泪吧嗒吧嗒滴在上面,赌气似得转身回了房间,把房门锁上,倒在床上大哭起来。哭了一会儿听见外面吵吵嚷嚷的,我又跑出去看看怎么回事。
      只见刘二婶身上围着一块白色的粗布跪倒在我家门口,哭得快背过气去了,声嘶力竭地叫着“儿呀,你去了,叫我一个人怎么办?你要一个白发人怎么活哟!”之类的话。妈妈见我站在门口看着就把我赶回房间去了,还把门插上了。
      “松子真的是意外,是他自己在车上给熟人递烟才摔下去的。”我妈的声音响起来。
      “我不管,我只知道松子是从你大荣子的车上摔下来的。你们不能害死了一个人,什么责任也不用负。”刘二婶子声音都哭得有些沙哑了,可在我听来却有些刺耳。
      “那你们也要讲讲理,松子的死又不能算作我们的错,他自己不用负责任吗?”我妈语气明显不好了。
      “你说的叫什么话,人都死了,你叫他负什么责任。”说着还有些激动,像是要打起来的感觉,外面顿时乱成一片。我坐在床上,手使劲攥成拳。偏偏又不知道把那些悲愤发泄到什么地方,忽然瞥到书桌上凌华送我的玻璃小狗吊坠,那是他去年去上海和父母团聚时带回来的。我一把把它抓起来摔在地上,小狗的头就和身子分了家。我觉得还不解恨,用脚往上踩了几下。眼泪早在脸上风干了,皱皱的,很难受。我望着面前空荡荡的玻璃窗,忽然意识到我的生活就像这玻璃一样,从完整到薇安的入驻,就像忽然被人拿石头砸裂开了。昨晚上那玻璃碎裂的声音并不是出现在我梦里,它是刘二婶子砸的。
      傍晚的时候,很多人来把爸爸的拖拉机开走。,丁小杰像只小老虎一样,冲向那些人,不许他们碰拖拉机,被妈妈拉开了。但是丁小杰红了眼睛,大哭有挣脱了妈妈的桎梏,跑到要开拖拉机的高个子那里就着他的胳膊咬了一口,那人的胳膊立马就有了一圈牙印,还冒出了血珠。他扬起胳膊就要挥向丁小杰,被爸爸眼尖一把拉到了一边,倒是把妈妈吓得不轻。
      无论丁小杰怎样哭喊那辆拖拉机还是被人开走了,我一直站在门口看着我生命中最后一件值得骄傲的东西再一次远离。如果凌宇和凌华夺走了我的自信和飞扬跋扈,那么那些人夺走的就是的我童年里的快乐。从此以后,我再也不能站在拖拉机上大声冲小伙伴们打招呼,再也不能邀请那些和我关系好的同学一起怕生拖拉机玩游戏,再也不能在每天傍晚等着“哒哒”的声音和爸爸一起吃饭了。
      最后一个有拖拉机的暑假在薇安终于从二爷家回来的时候化为了泡沫。我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怨恨过薇安的出现,也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后悔遇见凌宇和凌华。如果生命真是一道选择题,那么我一定愿意用所有我现在拥有的东西换取家人的团聚和完整的童年。尽管我那时似乎是一无所有的,我也觉的比以后的岁月快乐的多。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最后一个暑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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