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触山》萧雨楼

5、炎族共工

　　共工知道，漓姜向来心软。看到炎族的境遇后是必定要去找黄帝的。他也深信以黄帝对漓姜的宠爱，黄帝极有可能会同意减轻炎族的负担。可是一连几日，都没了漓姜的踪影，似乎是在故意躲开他。
　　共工找不到漓姜，又不想问人（即使他问了，在黄族恐怕也不会有人耐心地回答他，所以索性也就不问了）。只得耐着性子默默的等待。
　　可是漓姜没等来，却等来了黄帝的传召，要他到青要山觐见。共工虽满腹狐疑，却也不敢不去。
　　青要依旧静静地矗立着。共工的对它的感觉，却再也不似平日，毕竟它是这次大旱的源起之地，颙的出现昭示了现在的一切。不详之鸟啊。
　　共工静静地注视着青要山。有顷，终于默默地向山里走去，未说一句话。
　　行至山腰林密之处，忽而平地风起，共工立刻警觉起来。不意一庞然大物从侧面跳出，人面，虎足，猪口牙，尾长一丈八尺，其状如虎而犬毛，毛长二尺，竟是梼杌。这梼杌原是颛顼之子，老童的兄弟，也算是共工的爷辈了，可其暴戾难训、傲狠异常、常常无故伤人，于是黄帝便将他变为了现在这副摸样，算是惩戒。没成想，他不仅不肯驯服，还更加变本加厉。如今在这里遇到他，自然不会有什么好事。
　　共工满是戒备地看着梼杌，生怕它突然袭击。梼杌既然是人所化，自然有人的意识。看出共工的紧张，梼杌得意地舔了舔身上的毛，长啸一声：“怎么怕了，炎族的孽种！”故意在“孽种”两个字上加重语气。
　　共工脸色微变，随即恢复，“我是不是孽种不是你说了就算的，我现在是奉黄帝的命令来的，你最好别阻拦，否则恐怕就不只是现在这副尊容了！”
　　梼杌大怒：“炎族的孽种，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见黄帝？哼，今日你就把命留在这里吧！只要杀了你，我就可以恢复人身了。”
　　共工一惊：难道黄帝竟要杀我？
　　转念一想，似又不可能：黄帝何等尊贵，又岂会用这种下作的手段杀人，若他真的要杀我，只需一道命令即可，有谁敢有异议，哪用得着这么麻烦！可是这人竟能调动梼杌，并答应为梼杌恢复人身，难道竟是他要杀我……
　　不及多想，梼杌已纵身扑了过来，巨掌竖劈下来。共工急忙闪身避过，要是被这巨掌打到，少说也要躺上半个月，这可不闹着玩的。身体堪堪避过这一击，那随身体移动而带起的衣服却被恰好击中，立刻被那巨爪撕裂开来。
　　共工再不躲闪，而是集中精力，聚积起一团烈火向梼杌打去。黄族属水，炎族属火，老童早死而其他黄族都瞧不起祝融，都没有教祝融黄族的法术，共工自然更加不会黄族的法术了。
　　火现在成了共工唯一的依托。蚩尤当年也是用火打败黄帝手下无数大将。火自然是能克制黄族的。
　　可这梼杌虽为黄族，却早已兽化，这火对其他黄族确实是很大的打击，对于梼杌却也不那么明显。一个大火球打来，梼杌怪叫一身，身上多处被烧伤，可它却浑然不觉。继续向共工发起猛烈的攻击。共工没料到梼杌竟不惧火，一时手忙脚乱。左躲右闪，狼狈不堪。
　　只听见“哗啦”一声，一棵树竟断成两段，树杆随之倒下。原是梼杌长尾扫过，共工慌忙一让，那似铁鞭一般的大尾狠狠地打到大树上，将那合抱之树，硬生生地劈成两段。
　　青要山离黄族聚居之地极远，向无人迹，即使是运气好有人发现自己正被追杀，谁又会为了他这个流着一部分炎族血统的人而与梼杌一战？难道今天真的要命丧于此。一念至此，共工万分不甘。凌空一跃，以大力将一树枝折断，顺着这下降之势，就以树枝为兵，向梼杌猛击而下。
　　这梼杌没料到共工竟会反抗，没及躲闪，变被狠狠劈中。于是，一声巨吼，红色的血丝布满了整个眼球。似不将共工撕成碎片决不罢休！
　　共工虽一击得胜，却也知彻底惹怒了梼杌，情知今日难以善终，便也拼死相搏。可是实力的悬殊又岂是抱着必死决心就能弥补的。
　　此时共工以顾不得许多，咬破舌尖，以体内的炎族之血为引，将功力尽数使出，烈火精元一时充斥全身，连带着手中的树枝也给燃烧起来。共工以树枝为剑，一招飞刺，身体也紧随剑后，烈火越燃越大。这一招虽是简单，却是共工全力施为，威力自是非同凡响。而梼杌显然也知道这是共工在以命相搏，神色也立时凝重起来。
　　但梼杌却并没有闪避，反而迎着共工，向前一跃，上身立起，左前掌化而为手，握住树枝向后一拖，右掌奋力一拍，正中共工前胸，一举就将共工击出一丈以外。
　　却看共工，被梼杌一掌击飞，一直撞上丈外的一棵大树，方才停下。刚受了一记重创，现下又挨了这一撞，共工体内一时气血翻腾，再也憋不住，一口血便从嘴角溢了出来。而那梼杌，也似乎并不着急发起再一次共工，而是慢慢向着共工逼近，嘴角牵动，尽是得意的笑，似乎立刻就能恢复人身了一般。
　　可叹共工，一时连站都站不起来，又怎么有能力再次一战？难道真是天要亡他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