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五章 ...
-
到了下午，这条老街就冷清了。
老街顾名思义里面卖的大都是些老东西，最少也是和时代脱节的，在城市的边边角角的藏着的那些几乎都用不上的烛台香炉鎏金观音十八罗汉什么。当然这里也有不显山不露水的古玩店，你也许走进去看着的都是破烂玩意，结果你随手指着快木板说不定都是明代传过来的黄梨木。
这些看不出真假的精贵的玩意不是陈瑜和徐茵能消费的。
徐茵学的设计，来这种地方也只为找点古典元素与现代社会交融元素之类的设计灵感。两人越走越偏。
这时候天已经有些黑了，路灯也亮了，这条小巷就是整条街的盲点。没有住户，只有邻着的两条马路上昏黄的路灯垂进去一点，在巷中印成一段一段斑驳的光斑，也没有让这条路更温暖。
洛彦伸手扯了扯卡在脖子上的领带，转身把电脑包和西服外套都丢在了一边。后面的脚步更加近了，他松了松气回身笑道：“跟这么久，不嫌累？”
之前他刚刚搅黄了他们一个不大不小的生意，店主估计正在气头上。本来也可以走快点甩掉这些人，不过那是在店铺附近用轻功飞天遁地什么的，略囧。
这些应该就是打手？店家倒也舍得。洛彦腹诽着，其实敢在这条街上混的店，看着虽说都不起眼，又有哪户是家里没有一点半点的身家。
来人一声不吭的迎了上来。
洛彦又用力拉了拉自己的领带，左手还是插在裤袋里。事情如果是在过去会很容易解决，到这里来了几年则是头一次遇到，他不确定这些人有多重的分量，听脚步根底实在是虚浮，到时候出手太重还是个大麻烦……
洛彦有些苦恼。他想的东西越来越多了，越来越束手束脚，不过他也只要想这些了，因为那几人已经一齐冲了过来。现在洛彦宁愿自己刚才惊悚的用轻功甩开人，至少后面只用解释自己小时候在什么运动队的干活，所以跑得比平常人快也不足为奇。
他仍然没有把左手拿出来，“但愿没刀！”洛彦莫名其妙念叨了这一句，这态度简直就是赤/裸/裸的挑衅！
洛彦叹了口气，右手拽了拽拖在腰间的领带，旋身用掌抵住住那贴近面颊的左拳，借着力轻推将他抵开。这是再简单不过的招式，用的也只是借力打力的法门。
来人却没料到文质彬彬的洛彦会不假思索就应对过来，立时又出了右拳，洛彦仍是依样轻易将他推抵出去。
远处传来几声踢踏的脚步，洛彦眉头微蹙，将拧到一半的手又收了回来，手背抵上来人踢过来的腿脚，这时另一人的拳脚也近了。
这远远的看过去就是一个小白领被两个彪形大汉围攻，情势显而易见的不乐观。
陈瑜又把徐茵拽回去了，两人在巷口探头看了，中间那高瘦个青年已经被逼近了墙边，连身影都看不到了。
陈瑜就报了警。
洛彦见这两人打斗凌乱，力气有余却招式没太多章法，应该不过是粗通搏击，只是这时候有两人看着，他又不想制造惊悚效果，打起来难免束手束脚。
顺势借着迎来的迅猛一拳，他立刻迎面伸出右脚，抵近那人右脚内侧，同时松开了抓住那人左襟的手，动作很迅速，快的让那人无法跟上反应，绕过腋下将对方右手猛然举了起来，随即一个漂亮的回转，体势便逆了过来，紧接着迅速贴近屈膝将那人右肩举起。然后是伸直两膝！后面顺理成章的步骤是他弯腰，然后那人从他右肩飞出。接着会听到陈瑜惊异的赞叹。一个漂亮的过肩摔！
然而事实上是，他举起那人左肩，弯腰，却不料那人左臂松了限制，立刻抱在他的腰间……
陈瑜看到的是一个又高又壮的身体把看着瘦瘦的洛彦背倒，一个很不美观的仰面摔。那人迅速爬起，迎面对着洛彦的脸就踩了下去。
洛彦躺倒并不着急起身，反倒是接着倾倒之势化掌为拳贴身击在那人站立脚踝，来人吃痛下盘一散，脚下就没了力气。
洛彦略微一侧把这一脚避了过去，随即又拉着领带用力缠住那人双脚，再借势猛力一拖。那人就应声滑倒在地。
这一切在陈瑜看来只是街头上被小混混欺凌的小白领的本能反应。的确，利用一切身边之物。
另一人见同伴摔倒攻势也颓了。
洛彦借机爬起屈左膝跪地，右腿一扫把那人惊了一吓，反手摸出一个匕首。匕首原只是随便带着，他们也知道打架时候有武器和没武器的定刑区别很大，对于这样的事情能规避就是尽量规避。
洛彦立时站起身，招招只是迎上那人举着的匕首。只见那人举着匕首刺也不是不刺又觉得窝囊，倒是一步步在往后退却，手里的匕首却在空中扬得欢快：“你别过来，我有家伙的！”
洛彦低头一笑右肘已然抵上那人胸口，而右手则腋下穿去死死的握住了那人左前臂，于此同时他右腿从那人跨间反锁住那人左膝，借着重力直直往下一跪。那人只觉得膝盖似乎碎了一般的疼，肩膀上也猛地一撕重胀的疼了起来。
匕首还抓在他手里。
那人被洛彦锁倒好死不死给他做了个肉垫，心里郁闷的利害，左手抓着的匕首就往他身上乱挥。
洛彦左臂被他划了道口子，一道又长，又深，又阔的口子。
但是那人却觉得手里的感觉挺怪的，仔细一看匕首卡在了他的手肘是一点没错，从肩上到肘部被他拉了很长的一道也没错。唯一有错的就是这伤口没出血，一滴血都没出。这分明是个假货！
洛彦看那人发呆，右肘叩开了他的手笑道：“假的。”
那人脸就黑了。
这人怎么这么像是在炫耀呢？
过了会，那人脸更黑了。因为，他看见洛彦迎面向那些人走了过去。那些穿着警服的人，一脸关切的向这个刚刚把他打趴下的时候行云流水，这时候走路却好像都在一瘸一拐的人迎了过去。
当然更让他忧虑的还是那把插在那人假胳膊上的匕首。
这一刀应该算故意伤人，得判多少年啊？！
至于另一人迷迷瞪瞪的跟着警/察往外走的时候脚脖子上还缠着一条红黑条纹的领带，他不明白的是，那个人是怎样将力道拿捏得恰到好处。如果他没记错，在他摔倒的时候，那人用手稍稍拦了下他倒下的趋势。
然后他顺理成章的撞到了一旁的电线杆子晕眩了片刻，整个形势就全然逆转了。这些都是哪来的警/察？！
陈瑜和徐茵一起被带到了区派出所做了个笔录。
二人不过是路过，能问的前因后果也挺少的，笔录也做的快。对着警/察的时候两人说的话可是板上钉钉，咬定就是逛街时遇到巷子里有人像是抢劫，中间那个看着是弱势群体才报的警。至于事情原委如何，后来的反转剧怎么演的也不是她们能预见的……
当然在最后，她们还是很真诚并且感激涕零的表示了警/察同志的到来十分及时高效，办事能力非常有力。
陈瑜和徐茵出了派出所大门，右边的路灯旁边正好站着个人，那人右手拎着电脑包，胳膊上还搭着件西装，衬衣被划坏的左袖打了个结挂在一边。
陈瑜觉得那人看着有点眼熟，刚想凑过去搭个话。那人就快步向一个人迎了过去：“都说了没什么事，你还来接了做什么？”
来人看到他打着结的袖子脸上一抽搐，拍了拍衣服帮他罩上了，这才指着左肩道：“胳膊呢？”
“嗨，证据科的人说刀子卡得太深，要把假肢一起留下来鉴定那人行凶意图。最少应该也定个什么故意伤人吧？”他侧身把电脑包往后座一丢，先挤了进去，伸手就把西服脱了，然后才回头拽了左腿一把，“这些事谁知道呢！”
陈瑜第一眼觉得这人挺眼熟，到了他上车的时候就更熟了。不过她也是没什么记性的人，这会就好像脑子里有个灯笼蒙着油纸，里面亮着，外面看着还是朦朦胧胧的。
王宇发动时洛彦指了指陈瑜和徐茵：“问问他们要带么？是他们报的案。”
陈瑜听着王宇几句道谢的话一说发现自己还真是和他们同路的，就不顾徐茵反对拉就钻进了车里。陈瑜坐的后面，徐茵就坐在了前面。
洛彦往右挪了挪，座上的东西都被推到了一边，只手抵着下巴歪头看了眼陈瑜就“哈”的一下扭了头，赏月去了。
陈瑜被这一声弄得莫名其妙。近看这人并没有下午那时的弱气，至少是没有想象中的那样一本正经。
至少哪个正正经经的白领会把西服做座垫坐的稳稳当当的？哪个正正经经的人又会把衬衣的纽扣开到第三个弄成破布的袖子打成结就挂在一边？哪个正正经经的人又会撂倒两个彪形大汉身上连灰都沾不了多少的？
洛彦似乎笑着晃了一下，挂在一边的破袖子晃了一下，原来勉强遮住肩膀的破布片就张了口，露出里面盖着的肩膀，还有一道弯弯曲曲盘在肩膀下面的伤痕。借着外面路灯忽闪忽闪的光，陈瑜的记忆被串联起来，“你不就是三年前在火车站？那个，那个……”
后面的词陈瑜卡住了，觑着他似乎并不生气，只是有些诧异的回了头，“三年前？我应该出事没多久，在医院。你认错人了！”
洛彦抢先说了话，陈瑜卡了壳。
陈瑜下意识的看了看洛彦真诚的眼睛，问了一个经典的问题，“真的？”
“在康复医院进行康复锻炼，康复医生姓宋。”洛彦还是无比真诚的回答着，“病历都还在家。千真万确！”
洛彦说到千真万确的时候，眼睛微微眯了起来，嘴角也弯了，这显然就是：我摆明了是在忽悠你。
陈瑜就郁闷的想：他难道真以为谁会相信世界真有这么像的两个人？
长得一样连残疾都是一样的？扯淡呢？
……
在先前的警局之中。
“陈局，这是刚刚咱录的几份笔录。你看这俩人的供词基本一致，受害者和报警人基本一致，起因一致是受害者多管闲事被犯罪嫌疑人打击报复。不过，我怎么觉得这俩犯罪嫌疑人好像有点蹊跷呢？”
“有什么蹊跷的？”陈局看了看点着洛彦那份笑道，“洛敬东的儿子，果然还不让人省心。”
“这人有案底？”
“三年前收费站附近的车祸还记得么？就是他开的车，后来查到是刹车线让人给剪了。正好那时候他人伤的不轻进了医院，事情就给压下来。不过等他好了之后没人再提起这事也就没立案，最后事情不了了之……”
“没提？”
“没提。最蹊跷就是对于这件事他只字未提，而且也和原来的朋友基本断了联系。浪子回头么？嘿嘿！”
就在谁也没有意料到的平静之下，一些事情在悄悄发生着改变。
——————————一点小插曲————————————
陈瑜想的还真没错，洛彦这还真是在扯淡！
让时间先倒退到三年之前。
作为穿越大军的一名优秀代表，周审言也就是洛彦先生开始了适应这个社会的旅程。
这个适应过程从在医院住院的时候就开始了，不过当时有叫护士的姑娘和别人的伺候，加上又因为受伤而大部分时间被禁锢在床上。
所以他，并没有太多的自主行动机会。
直到伤口基本愈合的时候被按在轮椅上面出去散心。洛彦先生才第一次看到了新中国宽敞明亮的医疗卫生环境，感慨了一句，“这医馆真不错，建的人有心了。”
至于身下那个灵活轻便的轮椅似乎也比昔日在吕将军府中见过的楠木所制要优质的多，真是富庶呀！
时间没有让洛彦先生多来得及感慨环境优美，服务周到。
这次消遣非常的短暂，却让他的内心久久不能平息，因为这是他第一次看到这里外面的世界。
洛彦前些日子已经打听到了这是一个叫做中国的国家，而且皇帝的姓还是会变的，应该还是遵从的禅让制吧？真是大德无比啊！
洛彦听他们说开国才六十多年，已经换了好几个帝王了。
结合前几日所用药物，个人走路时空虚的脚步，他推算出这理当是一个极重文而轻武的国家，加之药物有限，以至于民众体质薄弱连带着领导者也寿数不高。要不怎么才六十几年，皇帝都驾崩了好多个了？
他躺在床上想了会，头上的灯唰的一下亮了起来，一个面有倦色的护士姑娘探头进来看了看，见洛彦还睁着眼睛瞪了一下示意他早点睡觉。
灯又灭了，脚步渐行渐远。也不知这火烛如何点着，洛彦躺在床上琢磨，比南海夜明珠还亮……
洛彦耳力灵敏睡不扎实，一会听到隔壁间的房屋传来哼哼唧唧的呻吟声音，这一楼还有许多病人，多数都是受了外伤的，挨不住疼痛呻吟两声是正常的。
只是洛彦常常还能听到犀利的女声，嘶哑的尖叫着说疼，这国家难不成还要女人混迹江湖？便又是一处不解。
隔壁间的声音渐渐的小了，似乎是个孩子呜呜咽咽的在哭泣。一个中年女子先是骂了几句，隔会有咬着哭腔说着什么，似乎是蜀地口音，模模糊糊。
洛彦迷迷糊糊的眯了会，邻间又撕心裂肺的哭了起来，中年女子似乎摔了碗，紧接着又是稀里哗啦一阵流水的声音。
洛彦轻身坐了起来，踩着床边放的鞋站了起来。他经年修习，视力较常人略好，便也没去掌灯，只轻跳了几步贴在墙边听另一侧的声音。
另一侧又是“呼——哗啦——”的一阵水声。
洛彦在自己这屋里也听过，是有人出恭之后清洁的声音~~
门微微掩着，往里面钻着风。
洛彦跳过去把门关严了，回身时左侧大腿就微微抽了起来。
他就蹙着眉在床边坐下了。这沉重的，重胀的，无数次被马车碾过的知觉。撩起腿看了看，除却筋脉微微僵硬，并没有太多异样，没有伤口，没有溃破，伤断骨折之处也已经痊愈。这恼人的痛。
想着他肩上也乍然起了变故，刀劈斧砍一般。洛彦右手熨帖过去，刀斧立时又离了身，他微微吁了口气，心中还是薄怒。
其实作为穿越的优秀代表洛彦先生，只要多说几句话就会很快知道那些，不过是“日光灯，抽水马桶以及所有截肢病人都要经历的幻肢痛。”
事实证明缄默的人是要付出代价的。洛彦为了他的缄默还经历了诸多事件，值得肯定的是，他的革命终于成功。
从封建社会到社会主义初级阶段的跨步用了数十年，作为优秀代表的洛彦同志只用了三年就完成了这样一个伟大的壮举。
当他从一个站在霓虹灯下不知道何去何从的人到走进火车站从丐帮弟子手中解救被困女子的时候，最伟大的一步跨出了。
此后接二连三的跨出了具有历史意义的步伐，每一步对洛彦来说都是质的跨越！
直到他成为一个不怎么合格的人民教师的时候。距离他穿越过来的那一天，已经过去了将近三年的时间。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第五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