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雁单航》习飞

4、第 4 章

　　一直到最后的一个事项讨论完毕，一切都很顺利。
　　在笔记本上顿了完美的一点，茗襄的笔尖有些颤抖。
　　众人紧绷的神经此时才完全放松下来，互相微笑着敬茶拥抱——可能此次一别，明日就无缘再得相见了。
　　就在这个时候，门被轻轻的叩响了。
　　周先生伸手按了按晃动的桌面，示意紧张的众人安静下来。
　　过了半刻，敲门声又起。
　　周先生扬声道：“射墨么？”射墨，是广汉原本带在身边的孩子的名字。
　　“……是我，先生。”射墨的声音有些犹豫，“有一位先生想要见您。”
　　茗襄猛地抬起头。
　　来了。
　　“是哪一位？我这里正有客人。”
　　“是先生老家来的，说是远方亲戚，有消息要带过来。”
　　“这样……”周先生低头思忖了一会儿，然后对广汉几个人示意，让他们先从房间另一侧的密道出去。
　　说是周先生的远方亲戚，其实是一条密语。先生在这里原没有什么远方亲戚，唯一有联系的，除了党内的同志，就是那位女士身边的人。当初为了家庭和革命事业的考虑，那位女士毅然决定嫁给了另一方的高级军官。虽然对于党内的同志来说日子要好过很多，但是一段美好的情感也就这样被拆散了……当年，也有人嘲笑过这段所谓的“裙带关系”，自然事后因为两人之间绝对的清白，谣言不攻自破。
　　尽管可能是那位女士带来的消息，但是出于对党内同志保护的需要，有一些没有暴露的人员，先生还是不会让他们出现在对方的面前——这也是他们两人一直的默契。
　　准备妥当之后，先生才示意茗襄去把门打开。
　　顾茗襄走过去把门打开，不出意外的看见一脸不忍的射墨和一个有些局促的大汉。偏头让大汉进门，顾茗襄和射墨对视一会儿，低声说道：“不管是什么事情，把门看好。”
　　射墨有些惊讶的抬头，但是茗襄已经把门关上了。
　　那是一个风尘仆仆的男人，约摸四十来岁，看的出是另一方的军官出身——此时面对着屋内还有的5、6个人，有些局促的样子。
　　“不要紧张，有什么事就直说。”先生温文的说道，还亲自倒了一杯茶给他。
　　那人看到先生这样，居然给吓的腿拐了一下。屋内还有的几个年轻人都善意的笑出声，却被先生责备的眼光盯视了回去。
　　“长途跋涉，你一定很累了。休息一会儿再说吧。”先生掉头又道。
　　那人像是才回过神，一皱眉，就是一脸的悲怆。
　　“下官……下官不能喝着杯茶。”他有些结巴的说着，“下官……下官……”说着，他的表情像是要哭出来。
　　“怎么了？先生的茶有什么喝不得？”
　　“就是，你以为你是谁啊？”
　　旁边有几个年轻气盛的已经开口不服的叫出口来。这一回，还没等先生皱眉，茗襄就已经冲上前去，一个个瞪着骂道：“通通闭嘴！”
　　“……茗襄……”先生有些无奈的出声。
　　“先生你也是！”咬咬牙，一把从那个男人手里抢过他一直捏着的一封信，茗襄盯视着周先生，嗓音有些尖锐，“先生现在不要说话。”
　　“先生现在只管听我说……先生，您一定要冷静。”
　　“先生，您能答应我么？”
　　没有人记录过当时周先生知道这个消息时候的反应，一切，都只有凭茗襄自己的判断。
　　他没有奢望能够瞒过这个聪明绝顶的男人多久，他已经在这个男人的眼里看到一丝不敢置信和绝望。但是他仍旧咬着牙不拆开信封，固执的要这个男人给他一个答案。
　　请您冷静，您必须冷静。
　　先生慢慢的点了下头。
　　同样缓慢的，顾茗襄拆开了信封——里面只有一张纸条。
　　“君挚爱之凤，吾挚爱之妻，已于昨夜命丧于寇手。”
　　下一秒，那个中年男子的低泣声，和其余人不敢置信的抽气声，在这个包房内此起彼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