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戈》安非碎夏

2、陈戈（二）

　　又是一夜荒唐，醒过来的时候阿明已经先走了。今天不用上班。陈戈赖在宾馆的床上，呆呆地瞪着米白色的天花板发愣 ，只觉得腰酸背痛外加莫名的空虚。为何，为何又想起那个男人，林叶。那个男人即使死了，也仍像是摆脱不掉的牛皮糖，无法分解的塑料制品，让人无可奈何。激情过后不想想起的再度充满大脑。
　　陈戈觉得自己应该恨林叶的，可是他恨不起来，不但恨不起来，反而还有喜欢上他的趋势。不过现在说什么一切都晚了，林叶已经死了。
　　林叶是怎么死的呢？真奇怪，那段时间的记忆怎么特别模糊？只能隐约记起一个模糊人影紧闭着眼躺在雪白的病床上，左手吊着吊针，周围很多穿白衣服的医生在争执……林叶是病死的吗？可他怎么记得林叶身体很好？头好痛！别想了，别再想了，赶紧忘掉关于那个人的一切吧。陈戈抱着头在床上缩成煮熟的大虾状，痛苦地颤抖。林叶，放过他吧！
　　他真是活得越发像一具行尸走肉了。
　　“滴哩哩，滴哩哩”手机原始的来电铃声响起。
　　“喂？”陈戈趴在床上发了一会儿愣才摸过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按下接听键，懒洋洋地问：“谁呀？”
　　“我是林玫。陈戈，大事不好了，今天公司高层里有好几个人都被挖走了，人手不够，你能不能马上过来支援。你的假期以后会批给你的。”林玫的声音听起来很喘，看样子她今天忙坏了。
　　“好。”工作吗？也好。学习和工作向来是让人疗伤的最佳选择，陈戈没有理由拒绝。
　　匆匆赶到公司，陈戈顶替了被挖走的梁秘书的工作，开始了频繁的接电话传消息整理影印资料等工作。
　　“把二号文件夹拿到楼上来。”林寒澈也不管陈戈在电话里听没听清，快速下达了一个命令，然后马上就挂断了电话。
　　陈戈听到林寒澈电话里的声音后意识到了一个糟糕透顶的事实——他的那个固定X伴侣阿明是他的顶头上司林寒澈。林寒澈的声音从电话里听起来更加沙哑富有男人气息，以至于陈戈一直没有发现阿明就是林寒澈。啊，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陈戈晃了晃有些发昏的脑袋，打起精神从柜子里翻出二号文件夹，亲自送到楼上去。
　　突然发现这个冰冷的男人并没有X冷感或者X冷淡，而且还亲身体验过他在床上的热情如火，陈戈在把文件递到林寒澈手里的时候忍不住多瞄了他一眼，不知道他知不知道自己的X伴侣其实是自己的下属？好奇的念头一闪而过，陈戈快速下楼继续自己的工作，这次是其他公司在联手对他们公司进行的恶意打压，容不得他半刻走神。

　　说起来，陈戈和林叶的第一次相遇，完全是凑巧。当时林叶刚拍完外景，偷溜出去玩，被陈戈碰了个正着。
　　陈戈眼力好，一眼就认出了林叶。不过他既没有疯狂尖叫也没有失控地扑上去索求签名合照。他只是很淡然地拉住林叶的袖子，歪着脑袋极认真地问：林叶前辈，你可以教我演戏嘛？
　　陈戈猜自己当时的表情一定如山泉一样澄澈得让人忍不住想弄脏，所以成功诱惑到了林叶。可惜林叶不是有耐性的人，他第一次可以端着完美假面，而在第二次见到陈戈这只猎物的时候，就不能自主了。他在陈戈的房间的地板上，以不容反抗的强势姿态拥抱了陈戈。
　　第一次的经历绝对不是什么美好的回忆，这无关林叶的床上技巧问题。一个男人要用那个地方容下另一个男人的生殖器官，这本来就是无比困难的事情。再加上陈戈当时年纪还小，对这种事情无任何经验。比起疼痛，背德给予陈戈的大脑的冲击更加强烈。这么做到底是对是错？他与林叶没有任何感情基础，又同为男性，却行了夫妻之事。
　　那天晚上，林叶享用完陈戈，留下一张写着私人电话号码的便条就毫不留情地离去，徒留一室混乱。
　　那天晚上，陈戈将自己闷在被子里哭了好久，直到茫然无措的感觉被疲惫打败。
　　之后每次和陈戈见面，林叶都会先认真指导陈戈一番，然后将他压在身下肆意玩弄。他不解释为何这么对待陈戈，陈戈也不问他为何这么对待自己。
　　随着相处的日子变长，林叶和陈戈在精神上变得默契，□□上也更加契合。陈戈可以在林叶的索取下与他一同达到高潮。那段时间是十分迷幻而不真实的。以至于两个人都没有想过一个问题。
　　这……是交易还是……畸形的爱恋呢？

　　最初的兵荒马乱和昏天黑地熬过去之后，公司又恢复了正常运行。为了表彰陈戈这个在公司危难之际任旧对他不离不弃的行为，公司批准他带薪休假一个月。陈戈紧绷的精神松懈下来之后，全是纷乱回忆的梦境开始纠缠他，逼迫他想起林叶。
　　小说也好，漫画也好，歌曲也好，电视电影也好，最需要的是感情，然后才是融入感情的技巧。连感情都没有，怎么感动别人？
　　我相信你可以做到，因为你有足够的才能和足够的努力。我不养闲人。
　　你已经不需要我了。
　　……林叶，你究竟要在我的大脑里占据到何时？陈戈蜷缩在床脚，瞪着大大的眼睛看天花板，无法倒流的泪不可遏制地顺着眼角流到嘴边。为何，为何林叶说的每一个字都似可在脑子里一样清晰，这叫他如何忘记。

　　去看心理医生好了。
　　“什么时候开始做那些梦的？”坐在柔软的真皮沙发上的男人面无表情，语气冰冷。
　　这个男人叫陆韧，这家心理诊所的老板兼心理医生。
　　“从上个星期开始。”陈戈线条优美的眼睑下有一圈不淡的青黑色，他这个形象完全可以直接cos《死亡笔记》里面的“L”了。
　　总是梦到七年前的事情，梦到林叶。醒来之后总是一身冷汗，什么也不记得，只有隐约的感觉。浑浑噩噩地在家里窝了一个星期，陈戈终于忍无可忍地请了假去看心理医生。只是，这个心理医生，看起来不是很可靠。
　　这个比起心理医生，气质更加接近□□老大男人优雅地端起咖啡杯，小小的抿了一口：“你七年前一定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东西。你的大脑还制造了错误的记忆代替那段忘记的记忆。”
　　“制造错误的记忆？人的大脑还有这种功能？”陈戈错愕。
　　“人类在受到严重打击的时候大脑会开启自我保护机制，最常见的是强制昏迷。”男人身子微微向后靠了靠，“你有没有想过，林叶没有死。”
　　“开什么玩笑！！！”陈戈瞪大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