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荷西只是三毛的荷西（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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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1:20，喝过黑咖的莫西，话多了些。
他问徐小姐你跟今晚那个男人什么关系呀，他说那个外国人好像喜欢你，他还在抱怨徐小北不应该这么穿着出门。
莫西那杯牛奶没有喝完，徐小北一边伸手把那牛奶喝了，一边愧疚解释。她说她跟那个男人上次在酒店相亲来着，她说那个外国人似乎真的很喜欢她，她说她偶尔也想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这是还算年轻的唯一资本了。
小北说，等我睡了你再走吧，我今天比较郁闷；莫西翻着她一排排乱七八糟的书，一边整理一边回答，他说，嗯，好的，你快睡。
然后徐小北老老实实钻进被窝里，仰躺着想了一下，她转个身，面对着跪在地上整理书架的莫西说：“你刚才掉进了陷阱。”
莫西将那些歪躺在一块的书一股脑抽到地上，打算按一定顺序码回去，闻言他侧过头看被窝里钻出脑袋的徐小北，问：“什么陷阱？”
徐小北说：“我今晚要是不睡，你就不能走了。”
莫西“哦”了一声，低头整理书，书里面有一本《远离尘嚣》，他翻出来，看了一页，回头看小北，她仍然睁着大眼睛看着自己，静静地，单纯地看着。他便也静静地看着她，单纯地，静静地看着她。
有些心情，其实会在某些时刻发生变化，酝酿出牵扯，只是，他们不一定知道。
厚脸皮的徐小北在莫西温暖的眼光中，没有脸红，她问：“莫西，我穿今晚的裙子好看么？”
莫西仍然看着她，连续一个月，这个女人每周末的短信，其实是他隐隐的期待，尽管他不能做出任何回应。他低下头看看手里的书，他点点头。
然后徐小北就咧开嘴笑了，她问：“那，莫西你是吃醋了吗？”
莫西开始不自在了，他将《远离尘嚣》放在沙发上，然后整理其他的书。
“你默认了，”徐小北依然看着此刻正在忙碌的他，对方没接话。她便爬出被窝，赤着脚跑到书架旁，在莫西身边蹲下来。
“莫西，我们认识两个月了吧。我不得不承认，你看到的我，不是最美好时刻的我，每次见面我都比较彪悍。不过呢，有些话，我刚才在路上就想跟你说了，”小北扯扯他的袖子，说。
莫西侧过头看着她，他停住了手里的活，认真看着小北，他有些紧张，清秀的脸上现出欲言又止的表情，最后，他什么也没说。
“不管是刚刚分手的男朋友，今晚这个男人，还是科恩，我想，我跟他们不会有结果。原因在于我在等待一个人，他会是我的荷西，我会嫁给他，”小北几乎一字一顿地说：“虽然我很喜欢你，当然具体为什么我也不知道。但是你有女朋友呢，你不会是我的荷西。所以，我愿意交你这个朋友。我想努力成为你生命中的一部分，我会很本分的，做朋友呢，便规规矩矩，做个合格的朋友。”
莫西安静地看着她，他低下头，深深吸气，又呼出，然后抬头看着小北，他说：“快回床上去，别着凉了。”
在某些特定的时候，徐小北是个情商很高的人，她懂得点到为止。这会她看着莫西，便点点头，噔噔蹬跑回床上，钻进被窝里。
她背对着莫西，拉上眼罩，手抚心房，她跟自己说：“徐小北，好样的！做女人嘛，就应当敢于表白，失败之后，也要懂得找台阶下。”然后舒心睡去。
凌晨四点，整个书架，将近400本书，被莫西按照字母顺序，一本本码好。之后，他跑到卫生间洗了手，回来，小北睡相惨不忍睹。眼罩被拉斜了，遮住了左眼，露出了右眼；左胳膊和左腿伸出了被窝，天蓝色的睡裤居然被她于睡梦中卷起了裤腿。莫西轻轻帮她取下眼罩，拉下裤腿，又将胳膊和腿都放进被窝。她皱着眉，嘟着嘴，像极了跟人吵架的样子，莫西便伸出手，抚平她的眉。他坐在床头，认真地、眼神柔和地看着徐小北，他想，这个女人还是睡着了更可爱一些，醒了令人招架不住。
很久，徐小北一个翻身，整个人趴在了床上，胳膊腿又伸出了被窝。莫西忍不住笑了，又给她塞进被子里，然后他起身，走到了阳台上。夜色深沉中，他的背影有些单薄。
4年前，高考之后，女朋友柳环被这个国家顶尖的传媒大学录取。他呢，毫无悬念地应该去补习了。可是，莫西同学非常不喜欢读书，从小就不喜欢。他唯一的爱好是跑到学校门口修车行里，看人家修车。蹲着看卧在前四后八挂车下忙碌的师傅，他能一看一个下午，日复一日，直到老板答应毕业后收他为徒弟。
8月份，莫爸爸在自己的学校为儿子报好了补习班，可是天气太热了，莫西实在烦躁得不行，他天天溜出去，带着柳环将县城所有的奶茶店一一光顾。莫妈妈气得找到了柳环靠小卖部为生的父母，对方碍于他妈妈在当地的身份，连连答应管住自己的女儿。这样，柳环便被舅舅提前一个月带到了现在的城市，等着开学。
17岁的莫西便急了，他拿出自己所有的压岁钱，连夜跑了，也来了京城。
见面以后，柳环也没有那么高兴，她一直劝莫西回去补习。血气方刚又自小被家里宠坏的男孩便夸下海口：“我不想读大学，我打工，供你读大学。”小姑娘一个感动，心想，反正高二已经以身相许了，那就这么着吧。另外，她不是第一次认识莫西了，这个男孩的倔强那是出了名的，她明白自己劝不了他。
于是，在柳环舅舅的帮助下，莫西找到了酒店门童的工作，一干就是四年。当然，离家出走与父母决裂的日子并不好过，当初在家里连牛奶都有保姆热好的美好生活成了过往，他负担了柳环的学费和生活费，自己与人挤在地下室，日复一日。
也不是不想家，也不是不想回去，上次被酒店辞退时，在地下室，他一边收拾，一边想家，想到想抽自己，他给妈妈的手机打了个电话，却在听着对方稍有点陌生的“喂喂”声之后，吓得挂掉了电话，然后蹲在地上大哭。
年少时的岁月，如果能够倒退，他不能保证自己愿意参加补习，但是一定不会那么伤害父母，离家4年。
每年寒暑假，柳环都会从家里给他带来下两个季节要穿的衣服，妈妈对儿子的印象，停留在了高中，衣服都是照着那时候的样子买的。每年，柳环也会带来银行卡，但是莫西从来没用过。如果说他的倔强有原因的话，大概跟莫爸爸莫妈妈的基因有关，他们不是也没拉下脸来看看儿子么？
还有2个月柳环就要毕业了，四年来，两人的计划一直是，等她毕业了两人便回小县城，她找份工作，他去学修车，至少能把日子过下来。可是，从去年实习开始，莫西明白了，柳环回不去了，她不想回去。大半年来，他们一直僵持着，柳环开不了口说分手，因为她这四年的大学，都是莫西支付的；莫西开不了口说分手，因为柳环是他成为如今这个自己的一个重要原因，失去这个原因，他这四年，为了什么？吃这些苦的意义何在？即便是这样，莫西也明白，两人之间，迟早要好好谈谈了，因为柳环连毕业典礼都不愿意叫他出席了，他还是打电话去她宿舍才知道的。当然，他也明白，这些年，付出的不仅是自己。柳环是那种出类拔萃的美女，这么些年，学校里追她的男孩们，前赴后继被她拒绝了。莫西明白，她从来没有对不起自己。
他们之间，只是，年少时相爱的两个人，渐行渐远了，如此而已。
想起这一段段，他又回头看屋内熟睡的徐小北，他觉得那么温暖，这个女人，他其实不是很懂她，就是在挣扎中，一点一点，不由自主在靠近她。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荷西只是三毛的荷西（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