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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他们都是路人甲 ...

  •   当你非常喜欢一个人,准确地说,当你在暗恋一个人的时候,这段时光,会像是一场没有对白的梦境。梦中的你,忍不住喃喃自语,你会哭,你会笑,你会黯然伤神,你会欢呼雀跃,而这梦里的另外一个主角,却只有一副神情,那就是你初见他时的美好。他不会因你高兴而高兴,他不会因你难过而难过,他是这场梦的华丽背景,不能言,不能行,但是没有他,这梦便是坍塌。

      于是,当你们真的面对面时,你会变得卑微,你下意识变得自卑,向他投去的那一瞥,总是自觉的谄媚。如果他恰好也喜欢你,他看着的你,是妩媚的;如果他恰好讨厌你,他看着你,会是做作的;如果他恰好不记得你,他看着你,会是莫名,继而,他别过头,把你忽视。在她看向莫西的时候,她会瞬间融成个纯粹的女人,单纯的一个女人;莫西看她的时候,便只是一个纯粹的男人,世界以外的万物变得模糊且可有可无。但是小北不知道,小北自我保护意识太强,她认定了莫西有主了,她便坚信他不像自己那么在乎对方,这样想着,虽然伤感,不会心痛。她不能忍受莫西因为也喜欢她而遭受心里折磨。

      这些东西,徐小北以前不懂,也不想去懂,她的人生,简单却被自己填充得很满。她以恣意的内在姿态,过着小规模的洒脱生活,她投向世间的眼光,是善意的无所谓,她也曾糟蹋过别人的情绪。这种潇洒,在遇到莫西以后,多少淡了些。

      莫西养伤期间,她变得无比雀跃,工作更加上心。她想,总归现在不是一个人了,不能再过着去单位打酱油的日子。但是下一瞬间,她又会想,怎么就不是一个人了呢?莫西也不算她的谁。这么一瞬间,她会黯然伤神,不过,天性使然,下一刻她又恢复开心,至少,心里有个念想,下班能看到他,这还不够?在这种起起伏伏的情绪中,徐小北的日子,突然有了颜色,彩虹划过天空,是幼稚的美好。

      一个月以后,莫西终于拆了石膏,本来不算严重,只是当时那交警是个好人,坚持要医生认真对待。他恢复了工作,只是,不需要支持一个大学生的一切费用了,他的经济压力没有那么大了,开始上前半夜的班。这样深夜回家时,还能看到小北在熟睡,他喜欢这种回家时小北在的感觉。

      某个周六晚上,两人早早吃完饭,因为莫西7点要出门。时间很早,徐小北在洗碗,她擦干净,莫西便接过去,放进橱柜。隔壁小情侣似乎不爱做饭,公共厨房总是只有他两。

      两人正有一搭没一搭说着话,小北给莫西讲那些新闻,她说美国的战略要进一步东移了,巴不得我们跟日本打起来;她说当年要是有人帮一把,隋炀帝就应该把高句丽给收了,变成我们的朝鲜省和韩国省,咦,和谐社会;她说工位隔壁的大姐怀孕了,吐得好可怜;她说莫西你的脸色红润些了哦,等着啊,我要把你养成翩翩大少。

      莫西已经开始习惯她跳跃的思维了,只笑着认真听她说话,他觉得女人唠叨没有那么可怕啊,至少他喜欢小北唠叨,前言不搭后语又怎样?

      小北还要说话的时候,房中手机响起,是NATASHA的拉丁豪放之音,小北看了一眼莫西,说:“给我拿电话来。”

      莫西给她拿来电话,忍不住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是“锥子脸”,然后他举着手机放在她耳旁,她的双手还在水池里,莫西离她太近了,小北有些心跳加速,她说:“摁免提吧。”

      于是莫西摁了免提,电话里的男声传来,带着慵懒和一丝沙哑,锥子脸说:“徐小姐最近可好啊?唉,我可发现了一家非常不错的台湾咖啡馆哦。”

      莫西愣了一下,他不知道锥子脸是谁,这是小北对人家的蔑称;他只知道,这是个声音的主人似乎年富力强充满自信而且知道小北爱喝咖啡,他说话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了,只等着小北点头了。

      小北也是愣了一下,小北确定,那一瞬间,她看到莫西不悦。于是她说:“哎呀,您哪位啊?”

      电话那头石化了一下,随即传来勉强的哈哈声,锥子脸很绅士地说:“我是许桐,徐小姐贵人多忘事了啊。”

      “哦……许,许先生啊,咳,我,我,我,不好意思哈,我记性不好,”小北一边刷碗,一边装得万分惶恐,莫西冷着脸却没有进屋,仍然站在一旁给她打下手,听她讲电话。

      “没事,多见几面就记得了,美女都记性不好,理解!”电话那头的人,显然是风月场上的老手,一句话就化解了自己的尴尬,还顺便道明来意。

      “呵呵,唉,最近太忙啦,实在太忙了,”小北对着电话说一声,然后擦干手要去拿电话,她拿着电话,却没有放耳边,仍然那么说这话。

      锥子脸其实……也没有小北所想的那么难看,只是很比普通人难看一点,自小也是个出类拔萃的人,加上教养很好,举手投足间,也算得上青年才俊,所以,其实是个很骄傲的人。这边还未真正挑明要约会,人家就把话堵死了,多少有些意外和郁闷。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他依然不失风度,说:“唉,是啊是啊,这年头不忙不行啊!那,徐小姐你先忙,改日请你喝咖啡。”

      小北忙说:“好啊好啊,”然后挂了电话就要倒到沙发上去,莫西一把扯起她,说:“散散步吧。”

      想来,莫西是个很小气的男人,尽管小北很明显拒绝了锥子脸,他依然闷闷不乐。但是,站在他的立场,他却不方便说什么,只是静静走着,越走越快,脚步中都能听出忿忿。以前,莫西总觉得自己似乎是个很薄情的人,柳环与他渐行渐远的日子,他看得很开,像是抱着臂看故事的人,不耐地翻过一页页,想快点看到结局,然后感慨一番,继续看下一段。当然,看到悲情的部分,也会心痛,却不会莫名心烦。

      而此刻,则是莫名心烦。

      小北是个聪明的女人,她带着隐隐的欢喜和大大的担忧,清清嗓子,问:“莫西呀,你,明天还去看你女朋友么?”

      莫西叹了口气,摇摇头,道:“她去外地实习了。”

      小北“哦”了一声,突然对自己生出很多厌恶,这厌恶瞬间将她淹没,她幽幽看向马路边上,人来人往,忙碌却平淡的姿态。她侧过脸看一眼神情漠然的莫西,她说不出话来,她觉得自己在这酷暑的夕阳中,背上冒冷汗。

      晚上睡觉时,小北给于静发短信,她说:“于静,我成了小三了,卑鄙的,可耻的,就是徐小北。”

      于静彼时正陪着老公应酬,姗姗来迟的许桐笑意盈盈,目光落寞。于静总是忍不住多看两眼这个丑丑的男人,他总是一副有备而来而又隔山断水将自己的情绪拾掇很好。初见面时,她多少有些惋惜,挺好一个二世祖,怎么就没能像小说里那样帅得人神共怒呢?但是,那晚,当她看见他追着小北下楼的时候,她心里突然就不痛快了。因了当了一回媒人的缘故,许桐对于静多了些熟悉,刚坐下,他便礼貌地对她笑了笑,于是,于静愣了。手机适时振动,她突然紧张,忙从精致的手包里掏出手机,那一刻,她以为那手机振动是自己的心跳。

      短信来自千般愁绪万种纠结的徐小北,于静看了一眼,觥筹交错的酒桌上,她看成了:于静,你成了小三了……

      两个凌乱的女人,一个穿着香奈儿套裙站酒店角落里,一个光着脚躲在卫生间,打着电话。

      于静问她:“你怎么就小三了?”

      小北说:“我爱上了一个有女朋友的人,我把他拉来住我屋里了。”

      于静愣了一会,淡淡问:“张铭知道么?”

      小北摇头,突然意识到什么说:“他快结婚了,跟我无关了!”

      于静叹口气,说:“他不介意,这世界上就不能有人介意。”

      小北知道,自己的情商远远低于于静,于是不再接这话了,问她:“你怎么了?声音这么沉稳?”

      于静再次叹气,她说:“我约莫是要出轨了。”

      “来真的么?”小北问,卫生间地板太凉,她只好跳到了脚垫上。

      “你觉得什么是来真的?”于静认真问。

      “不是一夜情,不是偶尔抽风,是除了他,连你老公都是路人甲的心情,这就是真的,”小北一字一顿地说。

      于静哈哈一笑,恢复往日的精神抖擞,她说:“小北耶,那么现在,张铭是路人甲么?”

      小北无奈呼一口气,清浅答道:“是的。”

      “……你完蛋了,小北,你这回真的完了,”电话那头,于静沉默了许久,大学时代那一幕幕倒带般闪回,那是一个爱穿白夹克的男孩,他总是给于静打电话,每次都焦虑中带着愤怒,问:“徐小北在屋里吗?”屋子六人,举目便知,但于静每次都无奈摁住话筒,看一眼正认真看书或者看美剧的小北,小北忙摆手,她便无奈地说:“她不在呢。”

      饶是那样的不喜欢,小北一直跟他在一起,可见徐小北多么努力。如今,小北说张铭成了路人甲,于静知道,徐小北栽在了她现在所说的人手里。

      小北拼命点头,跌坐到了马桶上,恨恨地跺跺脚垫。

      “小北,你听我说,你是个骄傲的姑娘,不要变成自己鄙视的那种女人,”于静平缓了语气,一手挑开窗帘,看着酒店楼下车水马龙,回头不自觉又睨了一眼丑丑的许桐。

      “我们都不能,”小北想了想,回答她,然后挂了电话,在马桶上坐了半夜。

      在听到莫西说女朋友去外地实习了,小北感到心疼,心疼那个从未谋面的女孩,她刚走出校门,正要努力走入社会,男朋友却被自己吃果果不加掩饰地勾搭着,小北的可耻心醒悟了,她跟自己说,绝不能这样啊,不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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