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篮]不要装傻爱我吧》摩羯旦旦

11、第十一章

　　手机在青峰的掌中捏了许久，那一串熟稔的数字早按下了，就是迟迟拨不出去。
　　真是可笑，为什么每一次给黄濑打电话，都弄得不干不脆的？
　　青峰在肚子里骂了自己一句窝囊，泄愤似的按下了拨打键。
　　男子汉大丈夫，做什么事不能爽快？
　　他就是想知道黄濑现在是回去了，还是跟灰崎在一起，又怎么样？
　　他关心这个问题的理由非常充分！
　　就凭灰崎对黄濑有前科，就凭灰崎是个危险分子，就凭自己从初中时代起，就不止一次，在黄濑受到灰崎欺负时替他出头！

　　铃声只响两下，电话就接通了，听筒那头黄濑的情绪显然很不错，“喂，小青峰？”
　　“那个，你回到住处了？”
　　“是啊，我有看完比赛的。”
　　到后头黄濑的声音小了，毕竟受伤后，青峰就一直闷头蹲在板凳上，再没有上场机会。
　　“哼哼，想听我说句‘多谢捧场’？”
　　“别这么说嘛，我第一次练习赛时，不是也被小紫原撞飞出去？倒是小青峰你的伤没问题吧？队医怎么说的？”
　　“能有什么问题？破点皮，出点血而已，连缝针都不需要。”
　　黄濑明显表现出来的关切，让青峰很受用，可习惯性的就是没法好声气对待他。
　　“没事就好，就好……”
　　交谈至此寥寥数语，似乎又进入了一个死胡同。

　　青峰觉得自己和黄濑之间，仿佛有一个话题，或者说一个领域，可以聊的很多，很深入，甚至是彼此都极其向往的，偏偏只在周围逡巡，忐忑不安的很想探知究竟，又都不敢率先踏出那一步。
　　那里头或许有着非常诱人的东西，也有可能是非常失望的空无。
　　听得出黄濑的支吾，虽然没话说了，他仍不想放下电话，并且和自己一样，在犹豫着什么。
　　青峰十分痛恨这种不爽快，不管是自己的，还是黄濑的。

　　他心一横，倾出了心头最大的疑问：“喂，你跟那个灰崎，是怎么回事？你们现在混的很熟吗？”
　　终于说到这里了！
　　黄濑深深的呼吸，努力不让心跳失控。
　　他不想让青峰误会，可另有一个念头蠢蠢而动，能不能借此试探一下小青峰的意思呢？
　　“哦，你说小灰崎啊，也是刚刚在遇见不久啊，他现在是我的摄影师。”黄濑故意用了“小灰崎”这个称呼，回避了青峰的第二个问题。

　　可恶，完全没有回答到重点！
　　而且还“小灰崎”？二十几岁的人了，真是怎么听怎么反胃！
　　当然，如果是“小青峰”的话，怎么听都很顺耳的。
　　“摄影师？”说来也诡异，青峰的脑海里，直接就浮现出黄濑衣装清凉，把一副健美身材在灰崎面前晃来晃去的情形，嗓门不觉就大了，“喂，如果是灰崎的话，自己要当心一些，到时别怪我没提醒你！”

　　听筒那头，黄濑又是一声貌似很天真的惊呼，“当心？我要当心小灰崎什么呢？”
　　当心什么？青峰自己握着手机也傻了。
　　当心灰崎对你别有居心？
　　当心灰崎对你动手动脚？
　　当心灰崎对你先X后O
　　青峰的想法越来越限制级，脸皮热的好像块烧红的黑炭，手脚却因为惊吓而有些冰凉。
　　不对，大大的不对！自己怎么会这样想？

　　黄濑和灰崎明明都是男人吧？
　　记得在帝光中学的时候，他们就曾经因为女孩子而起摩擦，当时好像是灰崎撬走了黄濑的女朋友？
　　就为了这事，两人还用篮球决斗了一场？
　　也就是说，他们都“喜欢”女孩子，都是“正常”的，唯一不“正常”的，其实就是自己了？！
　　一直以来不敢踏进的那个“领域”，也在这心惊肉跳的体验中，渐渐浮了起来，并且越来越鲜明。

　　难道说，自己是因为“喜欢”着黄濑，才没来由的“嫉妒”包括灰崎在内的，靠近黄濑的男人？
　　而那种欲说还休，又焦虑激动的不行的感觉，就是害怕一旦暴露了“不正常”的心思，就被“正常”的黄濑所疏远，所排斥，甚至所厌恶？
　　不不，这绝对不行！
　　青峰那控球自如的，修长有力的手指，竟然握不住一只手机，眼看着它掉在沙发上，又滑落到瓷砖的地面，咚的一弹，后盖和电池都飞到了茶几下方。
　　“喂喂，小青峰，小青峰？小——”通话变作沉默，沉默变作忙音，瞪着暗下来的手机屏幕，黄濑的胸口，被迅速扩散的不安感填满。

　　蜷着两米有多的高大身体，趴在地上摸索，青峰艰难的摸出后盖和电池，装回了手机，翻到通话记录的那个号码，又恢复到了一开始的状态。
　　打，还是不打呢？
　　黄濑有时是傻兮兮的，可不是真的笨蛋，刚才的聊天如果再继续下去，大有可能被他觉察到自己那点儿见不得光的心思。
　　几分钟前，还警告他要当心灰崎，结果黄濑最应该当心的，真正别有居心的，反而是自己？
　　啊啊啊，绝对不要被黄濑当成变态那样讨厌啊！
　　好像会烫手一般，青峰把手机扔进沙发，在一堆杂物中抓起睡衣，宛如一只威猛逃窜的鸵鸟，冲进了浴室。

　　强劲的水柱灌顶而下，青峰打了一个激灵，直跳起来，结果脑袋又撞上金属大喷头，疼的他龇牙咧嘴。
　　“哇呀，混账！”青峰恼火的揉着脑门，也不知道在骂谁。
　　冒冒失失，神经兮兮的冲进浴室，也忘了调节水温，虽说身体强壮的像头牛，可三月中春寒正盛的天气，猛不丁淋了满头满脸的冷水，那滋味实在够受的。
　　总算暖暖的水流，顺着面颊和耳后，淌过突突乱跳的胸口，恐慌不安的情绪稍稍得到安抚，青峰这才定下神来，去回味刚才得出的领悟。

　　喜欢黄濑……真的喜欢黄濑吗？是不是哪里弄错了？
　　都说男人在那方面憋的太久，精神就容易出问题，二十五岁了还是小处男的自己，莫非只是欲求不满才对黄濑产生了错觉？
　　青峰打了沐浴液，在自己身上乱搓，颠来倒去的瞎琢磨，不知不觉的手就往下滑去。
　　忽然，刹那间如遭电击的感觉，从手指抚触的地方，贯穿了身体所有的神经末梢。
　　眼睛顺势往下一张，青峰立马吓傻似的瞪圆了眼睛——
　　那里，什么时候，竟然，变得那么大了？！
　　死了死了，为什么想着黄濑，就会有这种羞死人的反应啊？
　　以前的幻想对象，不都是堀北小麻衣的吗？
　　青峰痛苦的呻吟了一声，这个念头实在太荒唐，太龌龊了！

　　青峰大辉，你居然对十年交情的好朋友居心不良！
　　亏黄濑还那样信赖着自己，就像一只天真的兔子，全不设防的在自己身边蹦来蹦去。
　　如果有一天被他窥破了自己的心思，肯定就是翻脸走人啊。
　　有时候，听黄濑各种没营养的絮叨，觉得他挺烦，然而万一视野中真消失了他的身影……
　　这个念头只是从青峰的心头一闪而过，跟着就是空落落的孤独感笼罩上来。
　　不行，绝对不行！

　　青峰胡乱冲掉身上的泡沫，按掉了水阀。
　　浴室里头安静下来，一阵闷闷的敲打声便听得很清楚，是从外头传来的，怎么回事？
　　青峰擦干身体，套上睡衣裤，犹带着三分激动，三分惶恐，三分昏沉和一分的残余的清醒，走出了客厅。
　　果然，大门上咚咚的敲门声响个不停。
　　房租已经交过了，也不欠物业费，水电供应也正常，还能有什么破事呀，这才真叫做烦。

　　青峰郁闷的上前开门，门才打开一小道缝隙，就被一股强大的推力撞开。
　　门后的青峰全无提防，近一百公斤的身体被撞的踉跄出去，架在墙壁和门板之间，差点儿成了饼馅。
　　门外冲进来一个人，嘴里嚷嚷着，“小青峰，小青峰，你没……呀，小青峰，你在哪里？”
　　“可恶，我在这里……”青峰捧着被撞红的鼻头，狼狈的从门后头挤出来。
　　“啊！”四只眼睛一对上，各自都是一声惊呼。

　　黄濑是因为悬了半晌的心，猛不丁看见青峰出现给惊吓到的。
　　青峰倒是有心理准备，可黄濑那张脸突然出现在眼前，又勾起他不堪的“浴室回忆”，也是给惊吓到的。
　　没等青峰回魂，黄濑已一个箭步蹿到他跟前，啪的两巴掌一合，夹住他的脸庞，好一阵仔细端详，然后大大松了口气。
　　“没错，是小青峰！”
　　“废话，当然是我！”
　　“刚才突然挂我电话，再打就不通了，我还以为你出事啦。”
　　“手机掉到地上了……”
　　“可是后来打通了又没人接？”
　　“我去洗澡了……”
　　“那为什么不回我的电话？”
　　“没看见我刚从浴室出来吗！”

　　青峰的嗓音突然拔高，黄濑一连串的追问，让他有一种眼看无处遁形的窘迫感，再这样被问下去，不善于掩饰和说谎的自己，迟早是要被他逼出真相的。
　　黄濑被青峰吼的愣住了，呆呆的跟他对视了片刻，眼神又缓缓的柔和下来。
　　他略有点尴尬的干笑一声，“呵呵，说的没错，是我大惊小怪，晚间小青峰已经说过小伤没事了。”
　　说着往后跨了一步，退出门槛，冲着青峰挥了挥手，“那就再见啦，小青峰早点儿休息。”
　　青峰觉得似乎有哪里不太对，可嘴巴张了张，一时又说不出什么。
　　在黄濑转身的刹那，骤然被一种近似恐惧的感觉没顶，那就是——
　　有什么非常宝贵的东西，正在离自己而去，并且再也不会回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