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希望没那么爱你》暖**轻

5、（5）我们似乎回到了曾经

　　走到电梯口，沈希沫和叶如辰不约而同地要去按电梯，又几乎不约而同地尴尬对望，立马都收回了手。
　　“女士优先，请！”叶如辰边说边伸出右手，姿势优雅，眸光中隐约藏着别样的情愫，复杂得让沈希沫无法参透。
　　沈希沫只瞧了他一眼，便避开他的视线，指尖触到微凉的电梯按键上。
　　正值上班时间，电梯里没有旁人，他们随着电梯缓缓下降。沈希沫靠右站着，差不多要贴在金属面上，而叶如辰站在距她不到半米的地方，像挺拔的白杨。

　　两个人的小小空间里，安静至极，仿若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清晰地萦绕在对方的耳畔。
　　“这些年，你是怎么过的？”叶如辰好像在自言自语，声音轻微得宛如荷叶上被风吹起的露珠的晃动声。
　　怎么过的？沈希沫克制不住地看向他，眼中略带嘲讽。这些年，没有他，她一个人照样过得活色生香。
　　难道没有你的日子里，我一定会做曾经那个因你不在身边而伤心欲绝的自己吗？有些改变，会沿着时间的脉络，无声无息地生长。难道他不明白吗？沈希沫垂下眼眸，轻笑两声：“别人怎么过，我也就怎么过的。”
　　“知道你跟比尔·盖茨过得一样好，我就放心了。”叶如辰不露声色地说。
　　“比比尔·盖茨过得还要好。”沈希沫顺着他的话说下去。
　　“你还是和以前一样。”
　　电梯的金属面干净光亮，清晰地照出他们的身影。沈希沫的眼神不由自主地飘向他的身影，须臾，镜面上的他也回望着她，两人的视线瞬间交融。
　　“希沫……”伴随着电梯“叮”的声音，低沉的尾音很快消失在空气里。
　　沈希沫望向叶如辰，他却一脸淡然，仿佛那声音并不是从他口中逸出，只是她出现幻听。可她明明清清楚楚地听见了啊！

　　叶如辰走到车前，兀自拉开副驾驶座，并且做出邀请她进去的手势。
　　“我的包呢？”沈希沫疑惑地看着他。
　　“上车。”叶如辰几乎是在命令她。
　　“我的包，给我！”沈希沫只定定地看着他，一步也不前移。
　　“你知道，我说话不会说第二遍。”叶如辰的眸子立刻冰冷起来。
　　沈希沫二话不说试图去拉后座的车门，奈何她的手一下子被他钳制住，动弹不得。
　　“放开！”沈希沫用力地想挣脱，可是他的手像藤蔓般，将她丝丝缕缕地缠住。他还是跟以前一样，就连这霸道劲都没有丝毫的改变。

　　沈希沫的手触到了后座的门把手上，欲拉开寻包时，叶如辰将手搭在她肩头，轻轻一使力，让她面朝自己，紧接着，一手揽上她的腰，一手抵在副驾驶座的车顶。这样的姿势几乎让沈希沫整个人都被他揽在了怀里。有温热而熟悉的气息朝她扑了过来，携带着淡淡的柑橘香气，轻柔地拂过她的耳畔，微微有些痒。她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已经被他按坐在了副驾驶座上。
　　“啪”车门被重重地关上。
　　沈希沫望着他转过身绕至车前的身影，神色有些愕然。他到底想干吗？
　　“你要带我去哪儿？”沈希沫冷然问道。
　　“我们都曾去过的地方。”叶如辰倾过身去，替她系上安全带。

　　车子沿着主干道疾驰，两旁的杂货铺、美食店、服饰铺迅速从沈希沫的眼前掠过，像一帧帧被装裱过的风景，在暖融融的光线下，愈加鲜亮而醒目。两旁的梧桐树，苍翠葱绿，有叶片的阴影倒映在车玻璃上，映出一块块大小不一的光斑。车越往深处开，眼前的风景愈加迷人、熟悉。
　　大约在两年前，沈希沫曾来过这附近办事，凝望着两旁的梧桐树，久久、久久地驻足。与她一同共事的同事疑惑地问她：“喜欢梧桐树？”
　　她似是沉思似是没听见，许久才回了句：“梧桐更兼细雨，到黄昏，点点滴滴。”同事听罢只当她突然来了雅致，吟诵诗词罢了。
　　而那时她的心里，冒出了记忆里许久未曾翻出的画面。

　　那是个夏日的黄昏，天边的晚霞被涂抹上了一层淡淡的橘色，周围晕染开层层深浅不一的紫色，宛如一幅层次分明、色彩斑斓的水墨画。
　　“希沫，走快点。”叶如辰转过头看着走路一瘸一拐的沈希沫，嘴角含着笑意。
　　“叶如辰，你能体贴下你美丽无敌、年轻无限、善良不打折的女朋友吗？”沈希沫皱着眉说，随即蹲下身来，揉着脚踝和脚面。
　　“不对。”叶如辰转过身来，笑意褪去，一字一句地说，“你应该再加上一条，体力无极限。”
　　“有你这样当人家男朋友的吗？一点也不懂得疼女生。”沈希沫做出一副委屈状，楚楚可怜地等待他的“救援”。
　　“你还是找罪魁祸首吧。”叶如辰见她那副模样，面色仍然丝毫不改，双手朝口袋里一插，事不关己地看着她。
　　沈希沫低头看了看足足有七公分的高跟鞋，心想：这不是为了增添点女人味吗？但她忽略了一点，要让自己魅力十足是要付出代价的，比如她现在一直在隐隐作痛的脚。沈希沫却倔强地没有脱下高跟鞋。一瘸一拐地走路怎么了，我还是会走回宿舍的，不是吗？这么想后，她又踩着高跟鞋不紧不慢地跟在叶如辰的身后。
　　当她走到叶如辰身边时，他长臂一伸，像是变魔术一样，手中托着一双崭新的帆布鞋：“换上吧。”
　　沈希沫的眸光骤然一亮，疾步走到他的面前，质问道：“你把这鞋藏着掖着，等我的脚‘千疮百孔’后再行你的善心，你到底安的什么心？”
　　“我要是一开始就买了这鞋，你脚上的高跟鞋就没有存在的价值了。”
　　沈希沫坐到一旁的长椅上，朝叶如辰招手：“把鞋拿来。”
　　叶如辰走到她身旁，径自脱下她的高跟鞋，细心地帮她揉了揉脚面，又替她换上了帆布鞋。
　　彼时，两旁静默的梧桐树，蓊蓊郁郁，悄无声息地见证着他们的爱情。
　　现下，梧桐树还是彼时的梧桐树，杂货铺还是彼时的杂货铺，那么，他们的爱情呢？是不是还保持着彼时的模样？

　　“你这样做还有什么意义？”沈希沫看向专注开车的叶如辰。
　　“仅仅想来这里。”叶如辰轻描淡写地说。
　　“好吧。”沈希沫懒得跟他较劲，沉默下来。
　　两人静默良久，沈希沫突然想到什么，语气淡然地问道：“十二号晚上救我的人，是你吧？可是，怎么会有你那晚撞人逃逸的新闻？”
　　前些天，当沈希沫看到这条新闻时，愕然不已，那天晚上，那个时间点，他明明就在她身边。
　　“应该是有人搞错了，或者……”叶如辰眉头微锁，说，“是某些人的恶作剧。”
　　“你得罪谁了？”她知道他向来做事光明磊落，理应不会得罪谁。如今摊上这事，倒像无聊之人跟他开的一场玩笑。
　　“我要是知道是谁，能让指使者逍遥法外，让他将我告上法庭吗？”叶如辰一脸阴沉地说。
　　“那你打算怎么办？就这样放任不理？”沈希沫有些替他抱不平。
　　“我的事，你少操心。”叶如辰声音冷淡。
　　沈希沫皱起眉，眼中闪过一丝哀怨，加重了语气，说：“非得把自己弄得身败名裂才甘心？”
　　“身正不怕影子斜。”叶如辰定定地看着前方，薄唇微启道，“是非对错就让他们说去吧。”
　　“你就甘愿为别人背黑锅吗？”沈希沫继续说。
　　“要不然，你想怎样？”叶如辰扭头望着沈希沫，眼神冷冽。
　　“我愿意去做你的证人。”沈希沫脱口而出。
　　“收走你的善心，我不需要。”叶如辰冷冷回绝，眉头微微蹙起。
　　沈希沫没想到他会回答得如此迅速，依稀记得，他曾经甚是讨厌别人误解自己，然而现在看来却表现得无所谓，他真的不需要她协助他洗脱罪名吗？她沉吟良久，说：“我的包呢？”
　　叶如辰伸手指了指后座。
　　沈希沫转身看向后座，一眼便看到了自己久违的手袋，她将手中跟自己那款一模一样的手袋放到后座上，探过身拿走了自己的手袋，说：“叶先生，那位小姐一定想早点拿到她的包吧？”
　　“这不需要你惦记。”
　　“送我回公司。”沈希沫态度坚决地说。
　　“原来，有人这么喜欢上班。”叶如辰冷笑道。
　　“哪像某些人，有事没事就翘班瞎转悠，虚度人生。”
　　“和你在一起，也算虚度人生？”叶如辰突然转过头，俊眉微挑，定定地望着沈希沫。
　　沈希沫的大脑瞬间短路，迟疑几秒后说：“我要下车。”
　　“有本事你下去。”叶如辰加快了车速。
　　沈希沫仿佛偏要跟他作对似的，故意伸手去拉车门，叶如辰的声音冷下去：“你就这么不情愿跟我待在一起？”
　　“是。”沈希沫斩钉截铁地说，车门已被锁上她根本就打不开，不由得转过身看他，面无表情地对他说，“一秒都是多余。”
　　他猛然刹车，沈希沫的耳畔瞬间传来刺耳的声音。

　　沈希沫怕他再有什么异样的举动，试图拉开车门离开，却被他一把拽住，狠狠地揽进怀里。
　　他似乎知道她要挣扎，不慌不忙地握紧她的双手，握得那么紧，生怕她下一秒就会从自己的面前消失。
　　她怎么会料到他动作那么快，快到她还没反应过来，他就用力地吻上了自己的唇。
　　他吻得一点都不温柔，甚至带了几分霸气，如同他们最后一次亲吻，那么用力，那么疼，疼在她的心尖。
　　她有多久没有跟他如此近距离地接触了？有多久没有这么近地看他深邃而迷人的眼睛了？她的心跳开始紊乱，胸口有些窒息。

　　他清冽的香气渐渐在她周身散开，蹿入她的鼻端。这样的香气在她的世界消失了那么久，再次袭来，让她竟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如在梦里，却又如此真实。
　　梧桐树的影子投射在他的脸上，衬得他轮廓分明的脸愈加坚毅。
　　然而，不管他带有多少令人迷恋的过往气息，或者有着多少令人悸动的冷峻外表。她都知道，自己碰不得。

　　她拽紧了手，握成拳，咬紧牙关，试图奋力挣脱，却被他握得更紧，丝毫挣脱不得。她想说出的话语，一次次淹没在他缱绻而带有掠夺性的吻里。
　　他将手轻轻地放在她的手臂上，她的手臂似乎要比从前更加纤细，肌肤也更加温润，如同精雕细琢的翡翠，让他有些贪恋，希望这一刻就此静止。他感受到怀里的她，身体极轻极轻地战栗了下，愈发将她抱紧，深深地吻下去。
　　“走开。”沈希沫几乎用尽全力地从嘴里挤出这两个字，猛地推开他，眼中透着几许愤怒。

　　她不再给他任何机会和得逞的空隙，推开车门，迫不及待地下了车，重重地关上车门。
　　沉闷的响声划过叶如辰的耳膜，他久久地看着她离去的背影。

　　如果我不曾再次遇到这样的你，一定不会如此丧失理智。可是，面对这样的你，仿佛看到了从前的你。我们，似乎又回到了曾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