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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 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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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香木龙头拐伴随脚步声敲击在原木地板上跫然作响。
“你来了。”
年逾不惑的中年人朝因为他的到来而显出几分局促的金在中微微点头示意了一下,
“坐。”
随他的吩咐落坐,脊背不自觉挺直,双手也规整的放在双膝上,漂亮的眼瞳一瞬不瞬地看向中年人,带着些许隐藏的探究。
中年人幽幽叹了口气,才缓缓开口:
“你应该知道,我叫你来的目的。”
苍老浑厚的声线不尽疲惫。保养尚佳的脸上也流露出哀伤。
他老了。
目光在他斑白鬓发上停留一会,金在中心底叹息着错开了他含有希冀的注视。
“抱歉,我不能。这个案子已经交由另一组审理。”
“你可以。”
中年人仍是定定地看他,一点希冀一点痛心,“他是你哥哥。”
“哥哥?呵。”
哼笑一声,金在中看向中年人的目光里带了些讥嘲:
“正因为如此,我更没有立场介入这个案子。”
“没有人会知道……”
“金副厅长。”
金在中打断他,
“您现在是在在警示我?提醒我不要忘记我是个见不得光的私生子这样不堪的身份?”
“不,孩子。”
中年人的神情愈加显得疲惫:
“……身为我的儿子,这让你,觉得不堪么?”
似乎没有预料到他会问出这样的问题,金在中愣了一霎,才慢慢回道:
“作为金副厅长,您始终是我最为敬佩的榜样。”
“没有成为父亲的资格,是么。”
金在中重又僵直了脊背,抿紧了唇,没有回话。
“即使我尊重你不愿公开身份的意愿,不去打扰你们母子的生活?即使我罔顾法纪抹去一切你的家世背景让你顺利进入警厅?”
难以置信的瞠圆双目,金在中只觉得胸口像是被狠狠踩踏了一脚:
“您在威胁我。”
声线不自觉的发颤。
“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孩子,你和旭儿,你们毕竟,血浓于水。”
忧伤的声线深沉地叹。
“够了吧。”
如果先前是出离愤怒,此刻金在中只觉悲哀。
“血浓于水,多好听的词。”
他起身,扯开衬衫的衣领,侧颈至锁骨处白皙如细瓷般的肌肤上赫然蔓延着一道曲折丑陋的疤痕,像是剥落了好几层原本的皮肤组织,呈现出灰黑的复杂颜色,点漆似的瞳眸深处燃着仿佛能够吞噬一切的焰火:
“知道这是怎么造成的么?——这得感谢那位与我血浓于水的好哥哥。”
他冷笑,
“蜡油烙烫的滋味,金副厅长兢兢业业了半辈子,也没有尝试过吧。”
意外于那道骇人的疤,中年人诧异的睁大了褐眸,而后握紧龙头拐猛敲了几下地板,痛心疾首:
“孽障,孽障!”
痛惜着连连摇头,中年人抬起头来看他,褐眸溢满漂不去的愁郁,
“我为他的荒唐向你道歉。可是,孩子……”
“金副厅长。”
整理好衣领,金在中已恢复到波澜不惊的表情,他强迫自己不去看那张并不显苍老却因丧子的打击而憔悴的脸,冷硬着声线,
“请您不要忘记身为人民公仆的约束与职责……”
突兀响起的电话铃声打断了金在中的话,他向中年人微一示意,走远几步接起电话:
几乎在他接起的瞬间电话那端金俊秀的HighC海豚音便穿透扬声器飘了出来:
“坏消息和超级坏消息,要听哪一个?”
声调虽高,语气却是不同往日的凝重。
极少在他飞扬跳脱的声线里听到这种情绪,沉思了一下,金在中回道:
“坏消息。”
“法医在上官亚诺的血液里检测出了一种叫做‘□□’的物质,初步断定这是致使他休克性死亡的根本原因。”
“□□?那是什么?”
“一种松肌的药物,上官亚诺有很严重的颈椎病。”
金在中皱起了眉。
“结论呢?”
“下结论之前给你听一下超级坏消息,金昶旭的血液里检测出了少量的□□,以及差点瞒过了法医的□□。”
“我想我知道结论了。”
有点头痛的揉了揉眉心,金在中挂掉电话,转身对满面倦容的中年人道:
“案子我会介入调查。”
中年人的眸中流露出惊喜,不等他说话,金在中便又道:
“我不为任何人,我只为自己的良心。”
话落,不再理会中年人含义复杂的目光,头也不回的离开从他进入便觉压抑的疗养院。
站在窗前目送那个豹子一样倔强的年轻人走远,金正元长长一声叹息,他拿起床头柜上的手机,拨出一个号码,待对方接通,沉着声线道:
“调查的怎么样了。”
许是不太方便,对方声音压得很低:
“如你所料。”
金正元沉了沉目光:
“这么说来,曺小子果然是在有意挑衅?我知道了。”
有点意思。
金正元习惯性的抬手去揉眉心,忽地想起金在中先前不自觉揉捏眉心的动作,抬了一半的手又放了回去,嘴角慢慢扬起一个笑来。
岁月催人老啊。
金正元有些无奈的想。
到底,还是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