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后跑》黑鱼儿

11、第十一章

　　只一次私人的两人聚会，却没有想到会在公司里传的沸沸扬扬，不过还好，语言流通的重点基本上都是羡慕久别重逢的同学深情。凌晓和曹宁各方面的差距在同事们的眼中不是垫一脚就可以够到的，所有的人对曹宁的眼光和凌晓的习性深信不疑，直接的后果就是，凌晓的人脉在公司超出以往的旺盛。

　　工作、餐后之余，不时会有人过来拉着她钻到屏风后面的沙发上叙叙感情、聊聊人生、谈谈理想、谋谋未来。当然，来者不管年纪大小，皆为女性，不管时间长短，最后的目标指向皆是曹宁。

　　其实凌晓心里比谁都困惑，一个刚刚来了公司没有几天的人事主管，就算长的帅了一点，职位稍微中层了一点，也不至于女人缘好到如此地步吧。凌晓想破脑袋，最后只能归结出一点，虽然长相、职位、经济条件不是个个顶尖，但是每样都能占个中等偏上的，公司也没几个！加上年纪在这摆着，让他来做这个王老五，想想也只能这样凑合了！

　　这里边最最疯狂的人当属宣薇，每日在凌晓的耳朵边跟苍蝇一样叮咛盘旋，不过她的重点显然并不是在曹宁身上，而是与大众完全相悖，“喂，凌晓，今天曹经理找你了没有？有没有给你电话啊？发短信了没？”
　　“他没找你，你可以找他啊！”
　　“现在这个社会，女孩子先进一步，也没有什么啊！”
　　“凌晓，多好的机会，他可是你的同学，你们有感情基础的，先下手为强啊！”
　　“你可别让咱们公司那帮色女占了先啊！可悔死你！”

　　凌晓把一口怒气提起来又放下去，往往复复很多次，一直忍到忍无可忍，终于在某一天蓬勃的爆发，“宣薇，如果你再提曹经理这个名字一次，我就直接去打你的小报告，让他开除你！”至此，世界才得已宁静，虽然也就小半天而已，不过凌晓已然无比知足。

　　曹宁自从上次吃完饭后，并没有再找过凌晓，不知道是因为很忙，还是因为对自己给凌晓造成的困扰深感愧疚，反正偶尔在电梯里碰见也是客气得不得了的打个招呼，别说照顾，压根都看不出半点同学情谊。不过，慢慢的，凌晓身边围绕的苍蝇慢慢的少了，一是凌晓本来就不爱多嘴八卦，二来，曹大经理似乎对凌晓同学也没有太多的偏爱，想来以前交情肯定不深，自然是挖掘不出任何有用的信息了。

　　不过这种良好的局面并没有维持很久，几天后，八卦内容又有了新的提升，听宣薇说，曹宁异常的忙碌，来回的进出老总的办公室，似乎是要对公司的人事制度进行一次重大的改革，其中最引人揪心的便是裁员。现在的工作不好找，不管开多低的工资，有一份工作总比没有一份工作强，吃的不好总比没饭吃强。于是乎，公司开始阴云密布，人心惶惶，气压低到极点。

　　于是乎，凌晓身边又开始有人群异常聚集。不过这回，可是男女都有，目标还是直指曹宁，隐私不知道，关系攀不上，但是好歹同学了几年，个人爱好、习性什么的，总还是知道一点的吧。凌晓被折磨得头发都白了好几根。要说之前，女人们聚集问的那些问题，她有隐瞒，可是这些问题，她更是不能说了。搞得公司的同事又开始都觉得她和曹宁肯定有着莫名的关系，不然不会连这点便利也不告诉大家，之前那些人前的客气，绝对是假模假式的障眼法。

　　其实对于公司的裁员，凌晓心里也是无比忐忑，她在公司里并不是出类拔萃，顶多也就算个干得不错的熟手。如果裁得多，或许她目前这个不痛不痒的位置也该是他斟酌的对象。

　　手机短促的“嗡嗡”了几下，凌晓举起看了一眼，只有短短的一行字，“来我办公室！”是曹宁。

　　凌晓深吸一口气，抻长脖子看了看办公区里的人，春日的下午，人人都困乏的厉害，除了手头工作实在是停不下来的，但凡能得空，个个都是昏昏欲睡，有几个都已经彻底被打败，趴在桌上酣畅淋漓的去见周公去了。

　　凌晓内心纠结，起身慢慢地往曹宁的办公室蹭去，公司里流言蜚语传的最是迅速，已经是起了风了，凌晓更不想让自己也陷入那种斑斓的漩涡，不管是真是假，她都不希望这种事情被人挂在嘴边当作谈资。

　　轻敲了几下门，听到里面一声客气的“进来”，凌晓便迫不及待的闪了进去，搞得在内的曹宁吓了一大跳。

　　“怎么了？有人追杀你？”

　　凌晓有些尴尬的笑了笑，指了指门外道，“你现在是公司的大红人，又在搞什么人事改革，我一个小员工出现在你这里，大家指不定以为我告谁的小黑状呢，我以后还混不混了！”

　　曹宁斜起一边嘴角看着凌晓，好笑的摇了摇头，“那你说大家都没看到你进来，一会儿却看到你出去了，人家会怎么想？”

　　凌晓一愣，一时语塞，是啊，鸵鸟的脑子嘛！她这不是明显的顾头不顾尾嘛，以为把脑袋埋进去了，却没想到屁股还露在外面。

　　曹宁指了指办公桌对面的椅子让她坐下，双手交叉，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道，“行了，别琢磨了，琢磨太多了容易老，堂堂正正的，反而没那么多闲言碎语，有什么好怕的！”

　　凌晓心底里小小的心思微微动了动，脸有点发红。是啊，就是因为她自己心里有那么些小小念头，才反而前怕狼后怕虎，生怕点滴的错误都会破坏自己心中当年的那些纯净美好。反而曹宁，一副坦坦荡荡的君子模样，凌晓又羞又悔，恨不得一头撞死在墙上。

　　“我今天找你来是有事要跟你咨询。”曹宁并没有在意凌晓的异样，一本正经拿起桌上的一沓文件，随手“哗哗”翻了两下，递给凌晓。

　　凌晓将心思从心底拽出来，疑惑地接过一看，原来是整个公司的名册，诧异的抬头，拧着眉问，“咨询我？关于这个？”

　　“我到公司并没有多久，很多人、事都不熟悉，或者说是根本什么都不知道。老总提出要人事制度改革，实则就是想节约成本，说白了，就是裁员。如何裁掉没用的，留下能干的，是门学问，更得小心谨慎。”曹宁肯定的点头，脸上严肃认真，没有丁点玩笑的意味，“我现在算是虚心向你学习，不耻下问。你虽然来得时间也不长，但年轻，头脑清晰，所以，我想听听你的想法。”

　　凌晓愕然的一塌糊涂，要不是怕丢人，估计下巴已经掉在地上了，“我？我从来没干过人事，更没考虑过这种公司大事，最多也就是搞搞技术，哪有头脑来想这些，你怎么会想到问我？”凌晓为难的要死，心里对曹宁这种求助的行为甚感自豪，既想帮他，可又实在是想不出如何帮他，一时间纠结得连话都说不安生。

　　曹宁将手放开撑住办公桌的边沿，惬意的往后一靠，呵呵笑道，“你别紧张，我没有为难你的意思，公司里各个层次各个年龄段的同事我都咨询过了，你只不过是他们其中的一个。也不是非要你替我出一个解决的办法，就简单的说说如果这件事让你来做的话，你会如何处理。哪怕，只是告诉我，你知道要裁员这件事的第一感觉就好。”

　　凌晓听了，舒了一口气，同时心里也微微的失落了一下，“那你让我想想，就算是胡说八道，你也别嫌弃啊！”

　　曹宁闭上嘴笑着点头，示意她可以随时开始。

　　“其实，公司里这么多的同事，我也都认不全的，好多人和名字我都对不上号。”凌晓呼啦啦的翻了翻手里的名册，想了想，索性把它扔到一边道，“如何裁员，我说不好，但是，我觉得至少现在的安排，并不是特别的合理，人的专业特长并没有发挥到极致。举个例子，我隔壁桌的宣薇，实际是个特别外向，特别能交际的女孩儿，人也长的漂亮精神，把她留在技术部，虽然说也算是专业对口，可是，我却觉得把她放到你这里反而更能挖掘她的潜能，更能物尽其用吧。”

　　凌晓偷偷瞄了一眼曹宁，发现他对自己的胡说八道并没有任何不屑的表情，反而认真的看着她等待着她的下文，小胆子瞬间变大了好些，清了清嗓子继续道，“要说裁员，首先裁掉的应该是你们这些光吃不做的中层领导，而不是我们这些最最基层的人，公司现在各个部门其实也算不上人员臃肿，各人一摊活，有时候还忙的要死。每个人对自己的工作都很熟悉，各自占着链条里或轻或重的一环，你抽掉其中的任意一个，都有可能会引起连锁反应的。”

　　曹宁微微的点了点头，凌晓的胆子更大肥大，“老板想裁员，如果并不是因为公司的运营出了问题，而只是单单想节约成本，那么，为什么不想想别的办法，调动我们的积极性，做出更大的业绩，这样一来，不仅没有让大家失业，自己也赚的盆满钵满的，有什么不好。”

　　凌晓呼出一口气，目视前方，小心地说出最后一句话，“我的想法是基于我们最基层员工的个人利益，也许不如你们领导层想的全面，更没有你们快刀斩乱麻的勇气和魄力，但是现在，找一份工作真的挺难的。但反过来想想，丢失一个熟手员工，再想找回来，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双方都各有损失，何不去找一个双赢的解决办法呢。”

　　凌晓说的口干舌燥，曹宁似乎听得还有些意犹未尽，递给她一瓶水道，“你的想法很有意思，不像他们那样，都是在尽力保全自己的利益的情况下分析，而你却维护了所有员工的利益，反而把中层领导推到风口浪尖了。”

　　凌晓也不客气，接过水来大喝了一口，放松的看着曹宁玩笑道，“曹经理，能用不能用，都是我心里的真实想法，反正我倾尽所有，把我想要说的都告诉你了！”

　　曹宁被她的这一出弄的一怔，旋即大笑起来，“凌晓，看不出来啊，以前上学的时候蔫不出溜的，没想到心里清楚着呢，一套套的，还挺有自己的见解，真人不貌相啊！”

　　凌晓听着曹宁的夸奖，心里却微微发酸，是啊，当年也许就是因为自己太过渺小和默默无闻，所有的人都认为自己是个单纯简单的孩子。却又谁曾想，自己也有过美好的情感，心里也会纠结痛苦，痛恨自己的懦弱，又为他偶尔简单的一句肯定，一句夸奖，狂喜一整天，直到梦里依旧美好。

　　一张英俊的脸瞬间在眼前放大，凌晓猛的回过神来，脑袋条件反射般的往后一躲，“砰”的一声抵在了椅子的靠背上，不疼，但动静大了些。她这时候才讶异的发现，曹宁不知何时已经转过办公桌绕到了她的面前，此刻真一脸探究的盯着她的脸，研究着她的表情，有些好笑，“凌晓，不过你还和高中时候一样，说不好什么时候就会发呆，就会神游，还异常的认真、忘我。”

　　凌晓的小心脏开始“扑通扑通”狂跳，毕业那晚的话到底是不是酒话？他难道真的观察过她？他知道她会经常发呆，经常神游，可是，他到底知道不知道，她为什么发呆，为什么神游呢？

　　“凌晓，你脸怎么又红了！你都多大了！”曹宁直起身来，好笑的指着凌晓的脸，“说真的，以前在学校的时候，我还真的仔细观察过你，很有意思，你还真的是和我以前看到和了解的凌晓一样，一点都没有改变。”

　　凌晓怔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