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道题与灵魂伴侣》zaq

28、第 28 章

　　体面，或者不体面，这是个问题。
　　王子殿下开始认真地思考这个问题。
　　“当然了，”卡特总管继续说道，“您也可以抗议，我已经确认过了，这一整层楼里没有其他人；或者你可以使用肢体反抗，我可以向您保证这两位训练有素的先生不会伤到您的。”
　　范伦丁王子愁眉苦脸地叹了口气。“让我收拾一下行李。”他说。
　　“会有人过来替您收拾的。”
　　“至少让我拿上手机。”
　　“不用费心，它已经被没收了。”
　　范伦丁王子叫起来：“什么？”
　　“不，我说错了，是即将被没收。”
　　“为什么！”
　　“陛下希望您能够专心一点。”总管先生向两个保镖——或者绑匪，这取决于站在谁的角度来看这两位训练有素的先生——点点头，王子殿下随即感受到两股不会弄伤他但他也别想反抗的力量。
　　他被强迫着向电梯间走去，一边走一边回头叫道：“专心什么？”
　　“很多事情，殿下。”卡特总管消失在房门之后，很快又出现，向王子殿下挥了挥手中的手机，随即又把它揣进口袋里。
　　他被绑架了。
　　被他的亲生父亲。
　　在一个绝对关键的时候。
　　范伦丁王子愤怒地瞪着坐在他对面的卡特总管，这个整篇故事里都没什么存在感，却在这种关键时刻出来搅局的男人。他的血管里涌动的全是怒气，他很有做点什么的冲动，但无论那点什么是什么，他都做不成——两个保镖，或者绑匪正一左一右地夹着他，四只眼睛警惕地盯着他。
　　最后他开口说道：“我要打一个电话。”
　　卡特总管微笑着摇摇头。
　　“我总得告诉艾伯特我去哪了！”
　　“会有人告诉他的。”
　　好吧，强硬是行不通的。范伦丁改用哀求的语调：“只是一个电话，卡特。”
　　“很抱歉，殿下。”
　　真棒，软的也不行。
　　王子殿下郁闷地、长长地叹了口气。“父亲到底要做什么？”
　　卡特总管又微笑了一下。
　　但王子很快就知道他的父亲大人要做什么了。或者说，他很快就证实父亲大人要做什么了，因为那个答案简直是显而易见不需要猜测的。
　　他被带进某幢别墅里。卡特总管亲自领他上了三楼。
　　“这是您的卧室。”他打开其中一道门，对王子说道，“里面附有浴室，还有一个足够您使用的露台。”接着又打开另外一道门，“这是书房。”随后是第三道门，“这是娱乐室。我想您能在里面找到一点乐趣。在国庆日庆典开始之前，”他又合上第三道门，“您得在这里待一段时间了，殿下。”
　　“待一段时间？”
　　“不能下楼，殿下。”
　　“不能下楼？”
　　“这里有三个仆人和四个保镖为您服务，您有任何需要都可以叫他们，除了与外界联络和离开这里。”
　　“除了与外界联络、离开这里？！”
　　“还有别的问题吗，殿下？”
　　“当然有！”第三王子殿下怒气冲天地吼道，“我被软禁了吗？！”
　　“陛下希望您能在这里休息一段时间。”
　　“他称之为休息？”
　　“如果您能学习一点东西当然更好不过了。书房里有许多有趣的书籍。”
　　王子殿下几乎要气笑了，“学习？”
　　“这是陛下的原话。”
　　“他疯了吗？”
　　“您应该猜得出来陛下怎么了，殿下。如果没别的事，我先告退了。”
　　卡特总管微微一鞠躬，不紧不慢地走下楼去。之前两个一直如影随行跟着他们的保镖跟随着卡特总管走到楼梯前，然后转身一左一右地站在楼梯口两边，双手交叉摆在身前，面表情地盯着范伦丁王子。
　　王子殿下眨眨眼睛。又眨眨眼睛。再眨眨眼睛。
　　他被绑架了。
　　他被软禁了。
　　他快要完蛋了。
　　王子丧气地在走廊地板上坐下来。
　　软禁，这可真是一招好棋。他不需要问卡特就能猜到为什么他那位尊贵的父亲会在这种时候把他锁起来，他唯一需要弄明白的是到底是谁把他现在是一个管家告诉了他父亲。
　　嘿，连这个都不需要弄明白，不是埃琳娜就是兰斯，除了他们还会有谁知道这件事呢？为了保密，他连对大嘴巴杜伊都没说。哦，不不，还有艾伯特的秘书，这样的话倒也可以把艾伯特本人算进去了。
　　——艾伯特本人。
　　一个出乎意料却又在情理之中的念头突然抓住了他。
　　为什么不能是艾伯特呢？当然有可能是他。他甚至可能有一万条理由这样做。如果他厌烦了他没完没了的纠缠却碍于他的身份不愿意直接表示出来，如果他确实在和什么人约会而范伦丁显然是一个麻烦、障碍和拖油瓶，如果他觉得违背国王的意愿收留王子作为男仆会严重影响他的仕途（这一点范伦丁不太确定，他的父亲大人在政府职位方面似乎没有太多话语权，但谁知道，毕竟那些高等级秘书还指望着他授爵呢），如果……如果太多了，多到他不知道该选择哪一个作为着重考虑的可能才好。但所有这些如果都可以归结为一个主题——
　　艾伯特想尽快甩掉他。
　　类似的主题他最近已经考虑过很多了，但这完全不妨碍再来一次仍然会让他有受伤害的感觉。
　　可这未必就是事实。仍然有可能是埃琳娜说出去的，那个女人做出什么事情都不会令人惊奇；或者是兰斯，兰斯是最大的嫌犯，他是他的男仆没错，但他首先是内务厅的雇员，而他父亲是内政厅的雇主；甚至是克莱尔，她也许管不住自己的嘴向一两个好友透露了一下这个秘密，然后秘密就不再是秘密了；哪怕以上都不是，父亲已经很长时间没有见到他了，过问乃至于关注一下他的行踪也是非常正常的事情——何况现在正是非常时期，毫无疑问父亲会关注的，这么晚才有人来把他抓走才是值得奇怪的。
　　“殿下。”一个男人的声音惊扰了他的胡思乱想。他抬起头，吃惊地看见兰斯正站在他面前，随即又意识到没什么可吃惊的，兰斯是他的贴身男仆，无论双方对这个事实都有多么不情愿。
　　“请不要坐在地上，殿下。”
　　又来了，唠唠叨叨的兰斯！范伦丁决定绝不让兰斯顺意，他继续仰着脖子问道：“是你告诉我父亲的吗？”
　　兰斯露出“我没听明白”的表情。他又重复了一遍他刚才的要求。
　　得了，他不过是坐在别墅走廊的地板上！
　　“是你告诉我父亲我最近在艾伯特那里吗？”
　　“不是。您可以站起来了吗，殿下？”
　　范伦丁怀疑地盯着他。兰斯说不是，可他无法判断他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他用同样的问题去问埃琳娜，九成九也会是同样的结果。同理可证还有克莱尔，还有艾伯特。
　　艾伯特。
　　哦，可恶的，恼人的，亲爱的艾伯特！他现在在干什么呢？和他的情人一起庆祝他终于摆脱了缠人的前任主人吗？哦不，现在还不到中午呢，他还在工作。可他的情人也在外交部，所以他们可以一边工作一边一起庆祝。范伦丁想象着那个场景，他看了太多浪漫又不着边际的电影、音乐剧和小说，多到足够他立刻想象出一幅生动的、令人咬牙切齿的画面，而这幅画面后面还有至少二十个候选画面在排队。
　　哦，不不，不搞明白这件事，他死不瞑目——至少是今天绝对睡不着觉了！
　　他凶恶地逼问他的男仆究竟是谁把这件事说出去的。兰斯镇静地表示这件事他说不好，以及，殿下您实在应该站起来。
　　王子不满意地提高了音量：“说不好是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您应该去向别人寻找答案。”
　　“谁？”
　　兰斯眨眨眼睛，再次上下打量了一番王子殿下，然后不赞同地摇摇头，然后鞠躬要求告退了。范伦丁吃不准他的摇头是冲着他还坚持坐在地上这件事来的，还是表示他也不知道该问谁。
　　但他很快就想到这摇头肯定是给前者，因为后者就根本不需要。谁会知道国王陛下身边的一切事情呢？或者说，这个世界上谁知道国王陛下相关的事情最多呢？当然不是王后。
　　“给我把卡特总管找回来。”他强硬地命令道。
　　“这恐怕有点困难。”兰斯平静地回答，一点也没有被威胁的表现，“您知道距离国庆日庆典只有一个星期了，正是卡特总管最忙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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