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道题与灵魂伴侣》zaq

22、第 22 章

　　于是，他现在有一份正经工作了。
　　早上9点钟，范伦丁王子从床上坐起来，严肃认真地想道。
　　这是他平生第一份工作，上帝保佑希望会是最后一份。王子殿下倒不是对工作本身有什么歧视，但他那些朋友们偶尔有过的短暂工作经历都让他一次又一次地确认了一个事实（至少他认为是事实）：像他们这样的人，绝对不适合去工作。
　　杜伊曾经试图和不知道什么人一起搞新能源项目，他被骗走多少钱至今仍是个谜；凯瑟琳在纳威妇女权益联合会里谋过一个常务秘书的差使，她去上了三天班，然后就没有然后了；埃琳娜相比之下是成就最高的一个，她开了个高级餐厅，三个月后又把它转卖了。
　　所以范伦丁从没想过要找一份正经的工作。当然，他会有一些王室活动要参加，或者作为吉祥物出席一些国事活动。不过以一个不重要的第三顺位继承人的工作量而言，那些事撑死了只能算打零工。
　　可现在，他已经是外交部官员艾伯特·泰若的管家了！范伦丁王子对此仍然觉得没有真实感。
　　昨天晚上，他们大概讨论了一下这份工作的基本内容和要求。王子对于胜任这份工作毫无信心，而艾伯特承诺将给他一份完整的工作清单和工作指南。
　　他们还讨论了一些琐碎但重要的小问题。比如说，他是每天下班回家还是住在艾伯特的公寓里。艾伯特肯定地告诉他，后者，因为他需要二十四小时服务。于是这就带来另外一个问题了，狗仔队们发现他们住在一起（王子更想用的是同居这个词）会引发多么严重的后果——当然，这不是说他每天到艾伯特的房子上班就不会有什么严重后果。艾伯特当时冲着他后座上那堆乱糟糟的假发点了点头，“您的变装技术不错，殿下。”
　　范伦丁怀疑自己听错了。不，艾伯特绝不会提如此不切实际的建议。
　　“改变性别有点过于夸张，我想胡子和帽子就够了。”
　　他是认真的！王子吃惊地睁大眼睛。他突然发现他得重新审视一下艾伯特了。
　　“还有别的问题吗，殿下？”
　　“不……哦哦，”王子突然想起来他居然忘了最重要的事，“薪水！”
　　“一个月一万元够吗，殿下？”
　　一万元听起来可着实不少。这倒不是说王子殿下真的对工薪阶层的收入水平有所了解，但他对比一下自己的年金，大概也能估算出这对艾伯特来说是相当大的一笔开支了——除非外交部中级官员的年薪比一位王子还高。
　　“我想足够了。”他不太确定地说。以他过去的开销而言，一定是不够的。但有一份工作同时也意味着他用来花钱的时间变少了，不是吗？
　　“每个月我会再给您一万元的家用。如果不够的话，请您再告诉我。但与之相对的，您必须对所有开支记账。”
　　记账？
　　“花出去的每一笔钱都要记下来？”
　　“是的。”
　　天哪，这得多麻烦呀！王子开始怀疑他根本不是块做管家的料了。
　　“不用担心，”艾伯特安慰他，“习惯之后，您会发现这是很简单的事情。”
　　王子敏锐地捕捉到“习惯”这两个字背后所隐含的可怕暗示。他努力让自己不去深入思考这个暗示。
　　“那么，我们从什么时候开始，艾伯特？”
　　“如果可以的话，明天下班后我去接您，可以吗？”
　　所以艾伯特晚上就会来接他回去了。生性乐观的王子决定不去考虑管家究竟是个什么玩意儿，而单纯把注意力放在同居这件事上。
　　同居，他开心地想，这就是同居，然后呼唤兰斯进来。
　　“替我收拾行李，兰斯，”他叫道，“你将有很长一段时间见不到我啦！”

　　下午下班的时候，艾伯特准时来接他了。他们一起吃了晚饭，然后开车回外交部公寓。
　　这中间发生了一点小插曲。兰斯满怀怨言地为范伦丁王子收拾了整整六箱衣服，最大号的那种旅行箱，而艾伯特则非常遗憾地告诉王子，外交部虽然还算慷慨，但仍然没有慷慨到内务厅的地步，能够为王子再提供一整幢房屋来装这些衣物。最后他们只带走了两箱。范伦丁很怀疑是否够穿，不过艾伯特向他保证，其中有好些没准他还用上哩。
　　哦，还有一件小事，晚饭的时候王子觉得他的嗓子，不，更准确地说，是鼻腔与口腔的连接处有点疼。这件事太小了，以至于在与艾伯特同居面前，根本不值一提。
　　同居。王子殿下今天第一百次向自己确认，他确实要和他未来的王子妃同居了。这倒不是说他们以前没有同居过（事实上，不同居的时候才是少数），但换一个前提换一个地点换一种身份之后，这件事又重新变得充满新鲜感了。
　　艾伯特确实没有说错。外交部对待他们的中级官员可比内务厅安置王室成员的标准低多了。艾伯特的公寓只有一间起居室，一间卧室，一间书房，一个厨房和一个卫生间。
　　王子被带领着依次参观了每一个房间。他告诫自己不要对外交部的品位过于在惊小怪，但当艾伯特推开卫生间的门时，他终于忍不住叫出声了：“没有浴缸？”
　　“殿下，”他的现任雇主说，“这是一件好事。否则您至少每隔一天就得刷洗一次浴缸。”
　　哦，浴缸是需要刷洗的吗？王子想了想，依稀想起来好像确实见过佣人刷浴缸。但——他很快领悟到这句话带给他的真正的冲击——如果有浴缸的话，刷浴缸这活居然是他的！
　　天哪！
　　天哪！
　　知道他将成为一个管家，和知道管家具体要干什么事，那可完全是两回事！
　　“艾伯特，”他犹犹豫豫地说，“我很怀疑我能胜任管家这个职位。”
　　“哦，殿下，没那么难。以您的能力，很快就可以学会了。”
　　王子张了张嘴，又闭上。他第一次知道原来他在艾伯特眼里还是有能力的。这是一件好事，他有点高兴地想。
　　但他随后又想起另一件事。“我没有看到钢琴，艾伯特。”
　　“起居室太小了，殿下。”艾伯特领着他重新回到起居室。
　　好吧，没有钢琴他可以忍。他可以回家拿一把小提琴过来。
　　接下来还有最重要的一个问题。
　　“我晚上要睡哪里，艾伯特？”
　　“我会把书房里的书都搬到卧室去。您可以使用那间房间。”
　　“可是那张床太小了！”
　　“它足以四英尺宽，殿下。”
　　四英尺宽的床？可他足有六英尺长呢！虽然不是说他会在睡梦过程中以腰为轴心平面旋转九十度，但四英尺，一张四英尺宽的床，睡在上面的人真的不会掉下去吗？
　　艾伯特显然看出了他在想什么。“您睡在上面会很安全的，殿下，请不要担心。”
　　他从起居室的茶几上拿起一叠纸交给范伦丁王子。“这是您的工作清单和详细的工作指南。”
　　王子瞪着他手里这叠纸，天知道他自从大学毕业之后，除了小说之外，就再也没有阅读过这么厚的东西了。他再一次确认，不管艾伯特眼里的他有多能干（这还真是个谜），他是绝对干不好管家这份工作的。
　　“为了保险起见，我还是先向您粗略解释一下您的日常工作。”
　　王子瞪着那叠纸最上面那张日程表。“早上6点钟起床？”他叫起来。
　　“如果您速度够快的话，6点20分起床我想也是来得及的。但最开始的时候，我们还是把时间计划得宽裕一点比较好，殿下。”
　　“6点钟！”
　　“我8点钟之前必须离开公寓去上班，殿下。所以您必须在7点钟的时候叫醒我，而我洗漱完毕的时候，我当天要穿的衣物，包括帽子和鞋子您都应该已经准备好了。同时准备好的还有早餐和早报。”
　　“早餐？”王子殿下现在开始觉得嗓子疼了。
　　“最基本的早餐就可以。”
　　“我不会做早餐，艾伯特！”
　　“这倒是个问题。”艾伯特想了想，“您会做三明治吗？”
　　“呃……我看你做过。”
　　“很好，那您就是会做了。”
　　好吧，两片面包中间夹点能吃的东西，这应该不难。
　　“明天早上请为我准备热牛奶和三明治吧。哦，不，我想您不会热牛奶。那么茶和三明治就好——您会烧热水吗？”
　　“热水？”他想大概这需要一个壶，和一个煤气灶；或者一个壶，和一个电插座，这算会吗？
　　艾伯特叹了口气，“只需要准备三明治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