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念良辰》安*M

16、十六，因果

　　热闹的音乐声和喧哗声海浪般一波接着一波扑面而来，苏璟感觉耳朵像是堵了两朵棉花，只看到杜若一张一合的口型，听不真切他在说什么。她觉得这个环境再恰当不过了，她需要的正是一点刺激，让她暂时忘了洛辰。

　　杜若将西装外套搭在肩膀上，冲着吧台的一个美女的招手。那美女已经喝的双颊泛红，蓦地在人群里发现了杜若的身影，连蹦带跳的挤到杜若面前，两个酒窝蜜一样的甜：“等你们很久了哦。”

　　苏璟收回四处审视的目光，打量着眼前这个小美女。银色的紧身露背短裙，大红色的漆皮高跟鞋，卷发凌乱又有致的披在肩上，衬托着一双灵动的大眼睛。正是杜若的小妹，杜家的千金，杜婉。

　　“苏璟姐，上次在发布会上一别我很是想你呢。有几次约老哥出来玩，都说是忙，没时间。”杜婉热情奔放惯了，多肉麻的话都不觉得腻。

　　苏璟应和着挤出一个笑：“是啊是啊，挺忙的。”

　　“今儿好不容易有空出来了，咱们一醉方休！”杜婉嚷着把苏璟拉到吧台边上，冲调酒师道，“来杯最华丽的！今儿我请客！”

　　不一会儿一杯色彩斑斓的果汁酒放到了苏璟面前。她端起杯浅酌了一小口，甜甜的，一点酒精味儿都没有。

　　杜婉很是兴奋，随着音乐晃动身体：“来苏璟姐，干杯。”

　　苏璟也确实口渴了，把一大杯酒全当果汁灌了下去。她暗暗的对自己说：喝了这一杯，关于洛辰的那些美好回忆就都过去了。

　　杜若在一旁喊停：“悠着，这酒专攻你们这种没酒量的小姑娘，喝着像果汁，多喝个几杯后劲儿足着呢。”

　　杜婉噘着小嘴不乐意了：“说谁小姑娘！去去去，别扫兴，整天被老爷子管着，好不容易溜出来一次，一定要尽兴，不像某些人来了酒吧还点可乐，你说是不是苏璟姐？”杜婉豪爽的跟苏璟碰杯，“干杯！”

　　听到杜婉说出老爷子这三个字，杜若眼中闪过一道精光，但仍不动声色的抱着一大杯可乐直摇头：“喝醉了别让我驮你就行。”

　　接连几杯灌下去苏璟开始觉得整个人轻飘飘的，如坠云端。但这种微醺的感觉非但没有不舒服，反而让她如临仙境一般，把所有的烦恼都抛在了脑后。杜婉虽然喜欢跟人干杯，但酒量也浅得很，没几杯就渐入佳境了。

　　趁着苏璟出去接电话的间隙，杜若道：“婉婉，你认不认识一个叫洛辰的人？”

　　杜婉想了一下，点点头，满不在乎的道：“认识，就是从你的新品发布会上认识的，当时他来搭讪我，我觉得那人帅的真邪气。不过他好像很久没联系过我了。”

　　杜若知道问对了人，又试探道：“听说他跟Falle有些业务关系？”

　　杜婉一派天真：“这我就不晓得了。”顾自喝了口酒，又道，“话说回来，那个人的眼神真是很迷人……”

　　杜若本想继续问点什么，苏璟已经接完电话回到吧台。

　　杜婉完全没把老哥的话放在心上，见苏璟回来，立即黏上去：“苏璟姐，咱去跳会儿舞去。”杜婉拉着苏璟蹦蹦哒哒进了舞池，扭得特别欢乐。

　　近郊高档社区里，一辆墨黑色保时捷停在一座独栋别墅门口。斯容将身体依偎在洛辰肩上，娇声道：“晚上人家都没吃饱，回去我再下碗面给你吧。”

　　洛辰一脸风雪，把杜若送的红酒递给斯容，道：“你先上去看看小宝，我一会儿就回去。”

　　一直挂在斯容脸上的得意笑容被洛辰一句话抹去了：“你就打算一直这么躲着我？”

　　洛辰不语。

　　僵持片刻，斯容恨恨的下了车，把红酒往垃圾桶里一丢，咬牙道：“万元以下的红酒也拿的出手，我不喝这种便宜货。”

　　洛辰无所谓的勾了勾嘴角，独自驱车离去。

　　再次回到别墅时，客厅的灯黑着。洛辰脱下外套仰在沙发里与黑暗对峙，脑海里不知不觉又浮现出苏璟垂泪的面容，那忧伤深仿佛要把他的骨头融成一滩血水。是他亲手把苏璟的柔情变成了一杯毒药，那毒药既伤了苏璟也伤了他自己！美好的存在吗？从今以后他们只能是彼此美好的存在么？

　　洛辰闭上双目，心口的伤疤越裂越深。暧昧的月光里，一个香艳缠绵的吻落在洛辰的双唇上。

　　是她吗？是苏璟吗？洛辰自我麻醉的想。不，苏璟从来没有这样痴缠的吻过他，从来没有……

　　洛辰一睁眼，视线里身着着豹纹薄纱睡衣的女人正猫着身子向他走来，将雪白的手臂环在他身上。她精致的五官渐渐靠近洛辰，湿漉漉的头发滴着水，打湿了洛辰的黑衬衫和真皮沙发。正在斯容吻得忘情时，洛辰一把推开了斯容软糯的身体，拎起落在地板上的外套，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斯容一怔，脸上的温柔顷刻间变成怨愤。

　　“为什么？你告诉我为什么？”她冲着洛辰离开的背影大吼，“三年了，你为什么不肯碰我？为什么你心里只有那个苏璟？！”

　　洛辰心里一软停下脚步，想说些什么却没有开口，仍然决绝的走进自己的房间。斯容颤抖着抓起手边的花瓶，啪啦砸向关闭的房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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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用P&L的前设计总监马洪的话说，苏璟这个姑娘既不争名也不争利，性格闲散至极，可是她的作品却有种与生俱来的魅力，所谓善胜者不争。而最让斯容无法忍受的也正是苏璟这种“善胜者不争”的气质。

　　当年斯容在国外遇到洛辰的时候正是她最落魄最需要钱的时候。

　　那天走投无路的斯容心一横把自己打扮的艳丽招展，在希尔顿酒店附近寻找愿意出一笔钱换她一夜温存的金主。她露着修长的大腿在寒风里站了三个小时，冻得瑟瑟发抖也没找到一个客人，正沮丧，一眼看到了正要入住酒店的洛辰。斯容本能的往角落里一闪，怕幼年的玩伴看到她这幅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她躲在转角的巷子里远远的看着洛辰身着名牌的西装，威风凛凛的走在几个有模有样的老外前面，浑身散发着一种有钱人的气息。斯容心想，既然自己下定了决心要出来卖了，还怕丢人不成么？只要能拿到钱救急，管他是谁呢？何况那些长毛老外对她这种东方姑娘又不怎么感兴趣……而眼前这个洛辰或许是她千载难逢的好运……

　　斯容脸上浮现出一个堕落的笑，踩着蹩脚的高跟鞋大跨步向洛辰追了过去。

　　洛辰回过头注意到斯容的时候她正跟希尔顿酒店门口的金发小招待争吵。

　　招待把她拦在门外不断的用英文重复道：“对不起，酒店不允许妓女进入。”

　　斯容眼看着她未来的饭票渐渐走远，脱口用中文骂：“呸，狗眼看人的家伙，你哪个眼看见老娘是鸡了？”

　　虽然斯容身穿着豹纹短裙和半透明黑丝，脸上覆盖着厚重俗艳的妆容，洛辰还是认出了这个幼时军区大院的玩伴。

　　洛辰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帮斯容解围，或许是他太怀念军区大院，太怀念那里的某一个人。他沉着那张菱角分明的脸走到酒店招待身边，道：“这位女士是我的朋友。”

　　小招待愣住，立马道歉：“对不起，请女士原谅。”

　　斯容几乎喜极而泣，脸上露出了傲慢的神情：“呸，给老娘擦鞋都不配！”然后不顾洛辰周围那些老外轻佻、疑惑的目光，跟着洛辰进了总统套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