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城浮生》西木夏凉

63、 Chapter5：献未安（4）

　　4.爱如凝霜，遍地都是绝望。
　　“他对妃谨的记忆，仅仅是那枚校徽。那天早上之后不久，妃谨就搬走了，后来，他也被带回了英国，两年前，他第一次来夏中，我永远不会丢失的直觉让我在第一秒就认出了他，可是他却不认识我，他只发现了我是日本人，千方百计的问我记不记得一个住在北海道札幌市，带着一个五岁小孩，后来搬走的女人。”
　　“我当然记得，可是我没有说，我一辈子都不会说，我期待了多少年的重逢终于被上天赐予，难道我要给他他最想要的答案——妃谨的所在？不，我不会这样做。”
　　我想我此刻脸上的表情一定啼笑皆非，处于哭和笑之间，怪异的要命。估计毕加索在场的话把我这张脸画下来就能完爆所有抽象派，然后现代派称王。
　　最最重要的是，我居然能够在听完一个曲折诡异如此的故事后，淡定的问：“那旧絮又是怎么回事？”
　　以城姜的脸上明显出现三条黑线，好像是在对我说，哪壶不开提哪壶，她强忍着对我翻白眼的冲动，别过头去说：“我不想解释。”
　　那一刻我的脑子里突然蹦出连我自己都吓了一跳的三个字——恋母癖。
　　墨尔本总是对比他年龄大的女人情有独钟，这三个字来形容其实贴切的很。
　　“那你怎么知道这么多？”
　　“我知道，我却从来没有告诉他，因为我爱他。”
　　我彻底死机了，脑袋里发出“嘀——”报警系统刺耳而尖锐声音，呈现出蓝屏状态，刻满了密密麻麻的乱码，无论按键盘上哪个键都没有反应——就是这样。
　　郭羡意只猜对了故事的一小部分，最微弱的一部分。而真正的故事，往往不能够得到圆满。
　　以城姜把指尖的花瓣揉碎，她站起来，轻轻拍掉裙角的尘埃，走出去几步后又转过头来高深莫测的望着我：“提醒你一声，最好告诉妃柩，别让墨尔本遇到妃谨。至于后果，反正墨尔本为所欲为的本事就像《变形金刚》里的威震天一样，可以把一辆坦克开到林肯纪念堂里爆掉林总统的头。两年前夏中轰动一时的枪击案，你不会没听过吧？”
　　我看着她，心里莫名其妙的涌上来一个词：蛇蝎美人。
　　“再见。”她只留给我一个顾盼生姿的背影。
　　我惊愕的像是被502强力胶黏住了脚底板似的停在石阶上，翻来覆去的回想她刚刚说过的话，然后长吁短叹，可惜了初中三年光阴如此平淡无常索然无味，高中还不到三个月我便像陷入一个大悲大喜的循环模式之中，学术上定义为，有限循环小数，比如一代表悲二代表喜，那我目前的状态就是0.12121212……无限循环。
　　而这场循环的中心人物——墨尔本。绝对会是个困扰我一生的瘟神，这种预感强烈到胜过《死神来了》的死亡暗示。
　　后来我才明白，每个人都必须要经历一定的起起落落，让无数的悲悯和哀怜，以及歆羡和艳慕，将自己武装的无坚不摧，我们必须要在这样的环境里一日一日的成长，铸成心中最坚固的城墙，没有谁的一生是平淡而简单的，或多或少都会有起伏，这就像是医用心电图，没起伏就挂了直接拉上白被单推到太平间，所以我们会在日后感慨，叹息，然后慢慢懂得，那些年轻时永远不会懂的事情。
　　这是我们一生的循环，挡不掉，推辞不了，尊卑亦或是明媚，骄傲而美好，低贱而忧愤，都只是循环中的一个阿拉伯数字，终究会淡如云烟。
　　在我们不停哀怨的时候，或许我们就垂垂老去，然后才能大彻大悟，然而最终于火把中化为灰烬——带着我们一生的荣辱、幸福、悲哀。
　　我不明白以城姜为什么一定要把这件事说给我听，或许是她只是需要一个倾听者，或许独独因为是我，我唯一感激的，是她告诉我的故事中关于妃柩的部分，四年来从未曾听妃柩提及，竟然是以这样的方式让我了解到他的过去。
　　至于其他部分，以城姜对墨尔本的感情，或者是墨尔本对妃谨的感情，我统统不想要了解，几个月前夏中开学以来，我一直隐隐难安，怀着无论如何都解释不清楚的恐惧，这种恐惧在面对妃柩和遇到墨尔本后，更强烈的折磨着我，所以我只盼现世安稳，岁月静好。
　　然而苍天总是不随人愿，我终于把凌乱成毛线团的思绪整理的井井有条，拍拍身上的花瓣准备回教室小小的补眠一下，一抹暗绿的身影忽然鬼鬼祟祟的闪过，我绝对不会说“像个鬼似的闪过”这样的比喻，因为看看贞子爬出来走路的样子再对比一下这个绿影子嗖一下飘过的样子，如果再说“像个鬼”之类的话，就是一歧义句。
　　我却把那个绿影子看的清清楚楚，因为项日葵今天穿了款深绿色的长外套。
　　如你所料，我悄悄地跟了过去，从她灵巧的动作和她走这条小路轻车熟径的样子来判断，这绝不是第一次，莫名其妙的我没有出声喊她，只是一路隔着很远跟着她，我发誓那一刻我的神经狂想症和电影综合症彻底爆发了，脑子里仿佛瞬间复活了N个J.K罗琳。项日葵难道是国际间谍？或者地下工作者？每晚的这个时间都是交头碰面传递信息的时间，他们一定有什么暗号，红烧茄子还是糖醋里脊？
　　难道——项日葵贩毒？
　　我被这个陡然生出的想法吓得小脸煞白，恨不得给自己两巴掌，乱七八糟的小说看太多了果然会留下后遗症啊，不过如果真的是这样——我是说如果，我猜测对了，那我跟去了岂不是会被灭口？！
　　这样想着，我精神忽然间振奋了，瞬间爆发的福尔摩斯和柯南血液把罗女士杀的片甲不留，打起十二分精神来跟踪她，我想路人眼里我一定是不知道从哪个医院里跑出来的神经病，更讽刺的是，项日葵最终的目的地居然只是一家酒吧，于是我强大而抽象的思维自动转换成——此女子怀有蛋蛋的忧伤，需要买瓶二锅头找个渺无人烟的地方静静舔舐不堪的伤。柯南，你觉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