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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Chapter3:岛久莱茵(6) ...

  •   5.成千上万个门口,总有一个人要先走。
      耳边忽然一阵吵闹,我撑着胳膊肘勉强抬起头,用睡得肿成核桃的眼眸打量周围静悄悄
      的环境,穿着制服的服务员在我耳边叹息:“同学你终于醒了呢,我们要打烊了,麻烦您下
      次再光临。”
      十一点三十分。
      身子软趴趴的走出去,一脚踩在厚厚的积雪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我像是着了魔一样,一脚比一脚沉重的踩下去,僵冷的心脏在听到积雪被踩扁时的声音后,会有一丝颤巍巍的知觉。
      此刻道路两旁依旧是灯火通明,这条街的路灯,十二点就会全部熄灭。
      雪花还在一片一片的飘下来,明显微弱了很多,像是细碎的尘埃,我忽然想,如果在没有一盏的路灯漆黑的夜空飘着雪,这样的氛围里走回家,会是什么感觉呢,于是我前所未有的固执,扶着一根电线杆,静静等着灯灭。
      十二点的钟声敲响,圣诞就过去了,我的生日也过了。这是我们在一起之后过的第一个圣诞节啊,还有……
      可是,他却没有出现。我恍惚间的固执,把一切后果抛在了脑后。
      十一点五十分的时候,视线里忽然一片黑暗,我以为灭灯了,站定在电线杆前的身影沉吟着最后一丝执着,微微抬起垂下的脑袋,透过凌乱披在额上的头发,迷蒙的双眼看到他像幻觉一样站在我的眼前。
      妃柩啊妃柩,你知道你迟到了多久吗?
      我苦涩的笑,嗓子干哑的说不出一句话。
      他抬手撩开我贴在额前的湿发,我顺势抓住那只手,扑进他的胸膛中,泪眼决堤。
      抱住他的那一刻,我惊讶的发现,他的衣服居然是湿的,包括那条和我的眼泪混成一体的出自我的手笔的拙劣长围巾,从他怀中抬头,看到他在落雪中泛起微微肿胀的双眼,和青紫的面容,雪花落在他的眉眼上,顷刻不见,转换成一滴晶莹顺着他深邃的五官流淌。
      他沉默着为我拉上帽子,用力牵住我的手,朝着家的方向走去。
      妃柩冰凉的手掌,慢慢攥紧我的,仿佛一松手,我就跟烟火似的灰飞烟灭了。他的脚步在我家楼下停住,我试图挣脱开他的手,却被他握的更紧。
      “圣诞快乐。”我的公鸭子嗓子用力挤出这样一句干巴巴的话。
      “圣诞快乐,对不起。”他声音好像比落在脸颊上的微雪还要清凉,举起我的手,一串清脆的铃声之后,我的手腕被扣上了一只造型奇特的手表。它由两条铁弯成半月形,中间扣着玻璃制的表盘,周身缠绕着一条挂了三枚铃铛的银链。
      他说:“还有,生辰快乐。”
      十二点的钟声敲响,我最终的南瓜马车,像是一个黄昏般缓慢悠长的梦,我却迟迟不愿意醒,在这样车水马龙的繁华里,他们唱起铃儿响叮当,燃起漂亮璀璨的烟火,却都不是为我,只有那一声声钟磬,没有任何多余的掺杂,不是为圣诞,而是为我,带来这个黎明前的祝福。
      用钥匙蹑手蹑脚的开了门,趴在小床上,在微弱的灯光下,我一遍遍的审视着那个银镯一样的手表,直到趴在枕头上昏昏沉沉的睡过去。
      第二天,我拉开窗帘的时候,世界一片银装素裹,好像全部都单调成了白色,房顶的积雪被阳光晒到,已经开始融化,露出淡淡红色,树枝上积雪厚厚重重的,压得纸条一晃一晃,稍不留意便像落花一样扑簌簌悉数落下,名副其实的“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
      妃柩站在积雪的道路两旁,饶有兴趣的看着几个小孩堆雪人。我用五分钟的时间梳洗完毕,甩下一句“没时间吃早餐了”便冲出去,妃柩见我跌跌撞撞的模样,十分无奈的叹口气,把两团粉红色毛茸茸的兔子手套戴到我手上。
      走到半路上,我吸吸鼻子,还是败给了好奇心,忍不住问出口:“你昨天,到底怎么回事?”
      其实,我并不想让他觉得我十分小心眼,但有时的确不是一个道歉就能掩埋一切的,尤其是堪比奥特曼般强大而百折不挠的好奇心。
      妃柩说:“小姑娘,中午再告诉你。”
      我闷声回答:“好。”
      可是,刚走进教室还不到五分钟,我就知道了妃柩昨天让我满眼鸽子的原因。
      事情是这样,我前脚迈进教室,书包还没放下,就听到郭羡意已经让我习以为常的惊呼,她扑过来,抱住我不停地晃,一边晃一边大吼:“你知道吗你知道吗,昨天中午夏初离家出走了,今天早上卓译来的时候告诉我的,他说莱茵都疯了呢……”
      没等她说完,我就又冲出了教室,比跑100米还猎奇的速度朝着四楼嗖嗖嗖的奔上去。
      这是我第一次去妃柩的班里找他,传说中的第二个路口右转,一直向前,天亮到达。永无班,我站在班门口的时候,就看到班里有人拿着笔暧昧的戳妃柩胳膊,然后传出低低的笑声,四楼不愧是毕业班所在阵地,安静的突出了那些笑声的刺耳,原本静谧的班级,因为我的到来,气氛稍微有点不融洽。
      看来,书山题海也无法抚平的不是成绩而是八卦之心。
      妃柩出来后,我开门见山:“夏初离家出走了?”
      他皱眉,着急的跟我解释:“你别担心,她现在回家了。等晚上我再带你过去看她。”
      我本来还在喜马拉雅山的珠穆朗玛峰峰顶上的心一下子跌到了东非大裂谷谷底,都怪我没有把郭羡意的话听完整,不过就算是用膝盖想也直到如果初夏此刻离家出走未归,郭羡意哪有跟我大喇叭的时间呢。
      “呃……好、好的。”我尴尬的笑笑,“那就好,我先下去了。”
      我转身,刚想开溜,他忽然开口喊住我:“喂,等等,你鞋带松了。”
      我低头,看到右脚的鞋带果然呈现白痴状态散开着,肯定是刚才跑得太急不小心松开的,我刚想蹲下来系住它,妃柩忽然先我一步蹲下来,按住我放在鞋面上的手,说:“我来。”
      他蹲在我面前,低着头仔细的为我系好鞋带,我心脏砰砰砰的乱跳着,六神无主的望着窗外那朵无忧无虑的白云,殊不知自己因为他蹲下的动作是如何心动到几乎窒息。
      那抹身影,逆在光里,像某些MTV的剪辑,美好的让我不忍多看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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