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仰》陌生女人和路灯

9、第九章

　　我穿了又脱，脱了又穿，如此反复，直到整张床上都是衣服。母亲看不过去，她说可可你这是干嘛呢？我说，我只是想选一套穿得出去的衣服。母亲觉得不可思议，她指着满床的衣服说，这里哪件穿不出去啊？突然间我就清醒了。我只是需要一面魔镜，让它告诉我，我并没有那么糟糕。

　　一个星期快得惊人，仿佛上一秒我还在送他们上飞机，这一秒我就来接他们回家了。文豪晒得老黑，跟碳一样扑向我，高兴是高兴，但我都不忍看他的脸了。父母亲显然玩得很开心，精气神十足，感觉年轻了不少。
　　我抱着文豪准备往前走，哪知他们三个吞吞吐吐的，欲盖弥彰的，我问怎么了，还有什么吗？结果下一秒就看到了拖着行李箱的黎畅。我简直不敢置信，我说你们一起去的三亚？四个脑袋同时点头，直接把我给点晕了。黎畅装可怜地说，你知道的，我正好散散心。
　　我不解地问，那为什么不告诉我呢？给我打电话也没提？告诉我又不会怎样？文豪小心翼翼地说，黎叔叔很可怜的，他怕你又生他的气，才不让我们说的。最后还加一句，黎叔叔对我们可好了，爸爸妈妈，你们说是不是？父亲跟母亲忙不迭地点头，却都一致的不看我的脸。
　　我颇为无奈地对黎畅说，我几时生你的气了？母亲这时才笑说，没生气就好，没生气就好，小黎为我们跑前跑后的也累了，一起回家休息一下吧。
　　黎畅得逞地朝我笑，我只作不知。

　　吃过饭后黎畅小声的说，生气啦？我说没有。黎畅就问，既然没有那你为什么不理我？我斟酌稍许才说，不是的，只是，你这样我也没办法，没用的你知道吗？黎畅却笑呵呵地说，你别自作多情了，我是喜欢文豪才去的三亚，跟你没关系。
　　我想看看他是不是真心这么说，他却转身跟文豪玩去了。手机在震，我一直走到阳台才接起来。孟亚桓说，怎么这么久才接？我说我爸妈回来了，正跟他们聊天。
　　吃过饭了吗？孟亚桓问。我说吃过了，你呢？然后他就说，没吃，你不在我吃不下。我不自觉地笑，使劲笑，直到笑出声来。孟亚桓听到了，他说，你怎么能笑呢？我仍旧笑着说，你在哪？我过去陪你吃饭吧。

　　我扯着黎畅的衣服把他往外推，他懵了，问干什么？我说送我去一个地方。母亲看见了便问，可可晚上还出去啊？我敷衍地说，就一会，马上回来。黎畅认命地发动汽车，说道，去哪呀大姐？我告诉他，红蜡烛。他怀疑地问，你不是吃完饭了吗？我说，是啊，可还有人没吃。
　　他呆了两秒，没好气地说，别告诉我是你相好的没吃。我丝毫不介意他的用词，幸福的点头。黎畅瞪我，念念叨叨的，想必不是啥好词。我先怕了，忙说，大哥请直视前方，我可不想英年早逝。申诉的结果却是车速大开，一阵东倒西歪。
　　黎畅似乎真的生气了，我下车还没站稳车就风一样驶走。我摸了摸鼻子，真险。
　　你在看什么？身后传来孟亚桓的声音。我回头，他就在门口等着我。我跑过去挽着他的手说，你来多久了？干嘛不先进去？孟亚桓面无表情，走了两步又停下，他问道，刚才送你来的是谁？我说是朋友啊。男的？我点头。孟亚桓又说，是那天在香榭遇到的那个人？我好奇地问你怎么知道的？
　　他却只说，你朋友对你真好。我还不明就里地连连点头说，是啊，他人很好。
　　孟亚桓吃得很少，我关心地问，是不是菜不对胃口啊？他不说话，招手让服务员来结账。我问，就吃饱了吗？你不是没吃饭吗？他还是不说话。
　　等上了车，黑漆漆的，他也不急着发动。我刚要说话就被堵了，莫名其妙的，还来势汹汹。恍惚间我觉得我总是跟不上他发情的节奏。

　　他亲的那么粗鲁，一点章法都没。嘴唇、脸颊、脖子到处都亲了，估计还有牙齿印。我尽力不乱动，努力适应，可他的手到处游曳，还探进衣服里。我不习惯那样的抚摸，不安地扭动身躯，想逃出魔掌。孟亚桓拍了我一下，压抑着声音说，别动。我感受得到他身下异乎寻常的温度，明白过来便不敢再动。我们在一片黑暗中对视，他说，我该拿你怎么办？
　　爱我不行吗？我想说，就简简单单爱我不行吗？
　　我曾问吴秘书孟先生有过女朋友吗？吴秘书很肯定地摇头说，没有，他天天只知道工作，除了工作还是工作，没时间交女朋友。我便问，那我是什么？吴秘书笑眯眯地说，你是天意，是上天赐给孟先生的礼物。我说，你怎么就知道是我呢？他神秘兮兮地说，天机不可泄露。
　　或许孟亚桓是喜欢我的，毕竟跟自己不喜欢的人做那样亲密的事会不舒服吧。
　　车开到我家楼下，他又抓着我亲，还好只是浅浅的亲吻。亲完他说，以后不要让你朋友送了，有事叫我来接你。
　　我还没回过神来就点头说好。孟亚桓抚了抚我头发，轻声说，去吧，我看着你上楼。

　　开学是一件很热闹的事情。前一天夜里就一番折腾，准备这准备那的。文豪看来也很想念他的小朋友们，把从三亚带回的礼物包了好几份准备送人。我笑着问他，是送给小男生还是小女生啊？文豪嗤之以鼻，他说当然是送给老师，老师对我很好的。
　　我是不懂现在的小孩了。
　　因为我坚决地要送文豪报道，所以···请假了。黄总不大想给我批，她说你弟弟上学一定要你送吗？你父母不行吗？我说，不一样的，我弟弟还不到七岁，跟我比较亲些。
　　在耀华竟然碰到了孟亚桓的朋友，高尔夫的其中一位，陆骏。他先认出我来的，他说是何小姐吗？我才反应过来说你好啊。他看了看我牵着的小朋友，有些惊讶地问，这是···？我说是我弟弟，然后让文豪叫叔叔。陆骏松了口气，他说，我还以为···实在是太像了。我理解，很多人都说过。
　　爸爸，你快过来！五六岁大的小男孩在不远处呼唤着，他的妈妈站在他身边温柔的笑。陆骏朝我们抱歉地笑，便奔向他们的一家三口。像一幅画，完美而且美好。文豪竟然也会很羡慕，他说要是我的爸爸妈妈也这么年轻就好了。我却只能拍拍他的脑袋，说姐姐难道不年轻？哪知他抬头看了看我，若有所思地说，要是黎叔叔在就好了。瞬间我就哑然无语了。

　　在耀华门外看到一身黑色休闲装的孟亚桓，我很惊讶。他满载阳光朝我们走来，目标却锁定文豪，他说，陆骏说的没错，你弟弟果然跟你很像。文豪好奇地问，叔叔你是谁？我抢着回答道，是姐姐的老板。孟亚桓倏地眉头就皱紧了。
　　文豪还在问，老板啊，老板就是最厉害的人对不对？我在一片低气压下谨慎地回答，对吧，反正比姐姐厉害很多。那我以后也要当老板！文豪就使劲盯着孟亚桓，好像要看个够本。结果人家孟亚桓大老板也不搭理他。
　　我讨好地拉了拉他的手，亲呢地说，送我们回家吧，孟老板。自作聪明的文豪有样学样，晃着他另外一只手，童声童气地说，送我们回家吧，孟老板。
　　孟亚桓突然就笑了，他抱起文豪，却嫌弃的对我说，你弟弟比你可爱多了。

　　这一年的金秋九月，如花开般灿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