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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8*伤离别,离别虽然在眼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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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份的时候,大四的学生毕业了。去图书馆的路上可以看到好多穿着学士服的学长学姐们在校门口、大树底下拍照,还有很多人和老师在教学楼门前合影。
“西瓜甜不甜?”
“甜!”
“ok,再来几张。”
“是啊,老师以后就见不到你们了,多拍几张留念吧。”
“老师,我们会经常回来看你的!”
“那记得啊!老师当真的。”
“哈哈,肯定的。”
六月份,太阳火辣辣地挂在天上,一不小心,汗水就顺着脸庞留下,这样的天气,真是不适合离别,汗水会花了学姐们细心化出的妆容,还有,日后回想起当初离别的时候,记忆恐怕会被沾满汗水的学士服所占据。我提着一小袋书去图书馆享受免费的冷气,手里提了一杯金桔柠檬茶,躲避着拍照的人群以免进入他们的相框。6月12日是大四学生的毕业典礼,也许是怕天气太热,毕业典礼在早上七点钟就开始了。一向爱好赖床的凌怡居然头一天和我约好要早起去看毕业典礼:“自己也大二了,想提前感受一下。”
“这叫自虐!”
“我是为了你去看看陶庵!”
我忽然想起来,凌怡的前男友,今天也毕业了。一出寝室门就感受到淅淅沥沥的小雨,可是已经下楼了就懒得上去拿雨伞,这种天气,应该不会下很久的。路上成群结队的大四学生穿着一样的印着校徽的白色T恤,记得大一刚入学的时候,辅导员让大家穿上校服,大家都很不情愿,因为校服真的很丑,土气的黄色。
“唐筱,我们走快点吧,去找个好位置。”
“哦。”毕业典礼在图书馆门前的空地上举行,一直悠悠洒下的雨丝给连续酷热的天气带来了一些凉爽,许是天气的原因吧,不知为何,我总觉得学长学姐们脸上有一种伤感的表情。就要离开呆了四年的地方了,都会有些伤感吧,更何况这里赋予了我们知识、朋友、情感还有那么多说不完全的回忆。平时难得见到的校长提前来了,在台上讲话,周围很安静,校长讲了一通激励人心的话之后,场面稍微热闹了一些。小雨慢慢停止了,我转过头看四周的人,发现凌怡的目光也漂浮着。
“凌怡,你在找人吗?”
凌怡看看我,愣了几秒钟:“我……我其实想找一下胡志浩,他......”
胡志浩是凌怡的前男友,凌怡刚失恋那会儿,全寝室的人为了安慰她,轮流在凌怡面前说他的不好,例如他和你分手是因为他不长眼睛之类云云。我听凌怡提起过他们分手的原因,不是因为其他人的介入,不是性格不合,更不是家里人的反对,只是忽然,所有的激情都燃烧殆尽,无话可说了。既然剩下的都是平静,那么现在,应该也还可以是波澜不惊的见面吧。我拍了拍凌怡的肩膀:“去和他告个别吧,毕竟他今天毕业了。”校长讲话完毕之后,几个已经毕业并小有成就的学长学姐们也纷纷上台做了一些经验之谈,鼓舞士气。快到尾声的时候,我起身刚好看到陶庵在不远处看着我。
我小跑过去:“老大,这么巧。”
“嗯?你不是特意来找我的吗?”陶庵偶尔也有小幽默。
“你,今天走?”
“明天,今天还有东西要整理。”
“哦,那我们队今晚聚餐吧。”最后的晚餐也不错。
“你安排吧。”他还是淡淡的,看不出来离别愁绪,不过看到这样的陶庵,才让我心安。
我通知了全体队员,毫不意外地,全体都决定出席。毕竟,前队长毕业了。地点定在老地方,一期食堂的三楼,环境不错,东西也比外面的便宜。陶庵到得很准时,刚好六点,主座自然是留给他的,菜在他来之前已经点好了,呆在同一个队两年,口味也了解得比较清楚了。饭桌上,胖子从袋子里掏出来的路上买的啤酒,一人一瓶分过去。不知不觉,聚餐时喝酒也变成了一种习惯。
“别倒杯子里了,直接用瓶子吧。”阿雅拿起瓶子做干杯状,大家也都纷纷举起了瓶子。
饭桌上的氛围还是和以前一样,聊聊最近学校发生的事情,说说幽默搞笑的段子,不过这一次,大家最关心的还是陶庵的就业问题。
“老大,你工作找好了吗?”
“是不是去之前邀请你的那家培训机构?”
“我看还是去当老师比较靠谱吧,稳定。”
大家七嘴八舌地讨论了起来,陶庵的脸颊因为酒精变得微红,他扶了扶眼镜框:“我找了一份公关的工作。”
“在哪里?”
“北京。”
他举起杯子:“来吧,小朋友们,干杯。”
我没说话,只是一口气喝光了瓶子里剩下的啤酒。陶痷曾经这么形容我“话不是很多,酒量倒是不小。”
走到门口,杨欣扶着昏昏沉沉的阿雅到寝室,其余的人也都相互说了再见,然后离开。
我和陶庵一起走回寝室,其实食堂离寝室不是很远,但那一天,我们走得特别久。快到暑假,连吹过来的分也都散发着热气,主干道旁边的小树被风一吹就发出沙沙的响声。
“我一直觉得这样沙沙的声音很好听。”我情不自禁地说道。
“等明天,我听到的就是不一样的响声了,闻到的气味也会不同。”陶庵是在伤感吗?还是我理解错了?
“我以为,你不会害怕离别。”
他忽然笑起来,路灯下还是能看到他整齐的牙齿,因为喝过酒,居然有点唇红齿白的感觉,十分地有书卷气。
“我只是,不善于表达,有些事情想多了反而不好。”
我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于是没有应答。
他的寝室在我对面那一幢,到了寝室楼下,我朝他挥手告别,转身上楼。晚上躺在床上收到陶痷发来的信息:“唐筱,记得以前问我的问题吗?你问我后不后悔,当时我没有回答你,其实我的答案和你一样,我不后悔,一点也不。从前的时候不后悔一直在付出,现在也不后悔曾经付出过。”
短信有点长,还没全部看完的时候又有一条,顺手点开来:“请你不要害怕离别和距离,勇敢点,任何事。”
我转了一个身子,又坐起来。窗帘没有拉紧,月光还是透进来了,我看到阳台隐隐约约的栏杆,还有那黑又明亮的天空。那些今天看起来再熟悉不过的景物,也许到了明天,又是另外一番情景;而那些今天就在你身边的人,明天可能就踏上了离别的列车。我看着快要暗下去的手机屏幕,回复了他:“老大,明天我就不送你了,你路上小心,到了北京加油啊,以后我回来北京找你的。这么多日子,谢谢你的照顾,晚安。”
我看不到的那头,陶庵拿着手机微笑着,手机屏幕淡淡的光照得他的脸很柔和。
以后再也不能拿着论文找他问这问那的了,以后看时政要闻的时候,再也没有人会提醒我折射出来的社会现象了,以后玩三国杀的时候,也不会有人给我指路了。就这样,陶庵成了我大学生活中第一个离开我的人。原来长大,就是在一次次的相遇中,笑着挥手和你并不想与之分离的朋友告别;原来长大,就是各自奔波和努力,与原来站在同一地平线上的朋友越离越远,你向左,我向右;原来长大,除了夏日恼人的蝉鸣和冬日恼人的寒风不会变之外,所有的我们都在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