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遗忘的时光》潞蛮

7、点一支烟

　　夏天很快来了，小时候我最喜欢的季节就是夏天，因为夏天意味着可以穿漂亮的连衣裙，有吃不完的冰淇淋，还有清晨很早升起的阳光，傍晚绝美的夕阳。夏天到了，我们不需要每天提把热水壶到开水房打水，洗澡的时候也可以不插热水器，头发还没干的时候可以直接站在阳台风干，有时能看到杨欣和她男朋友手挽手走过的身影。我只是静静地看，有时觉得羡慕，有时居然会有点酸楚，什么时候我才能找到手挽手在夕阳下散步的男生呢，喜欢上夏然之后，我好像也喜欢不上别人了。我甩了甩还没干的头发，使劲地对自己说：“唐筱，瞧你那点出息！”
　　暑假回来的时候，大家都变胖了，只有凌怡看上去瘦了一些，大毛赶紧讨教减肥方法，凌怡笑笑说：“没有啊，少吃一点嘛。”她还伸手打了大毛的肚子一拳。因为二毛的生日在暑假，所以回来的第一个周末，财大气粗的她买了个12寸的蛋糕和好几瓶酒补过生日。吃到一定程度的时候，酒瓶子的作用就是玩真心话大冒险。虽然这个游戏每逢节日必玩，每次玩都问的是感情问题，每次问感情问题必有人说：“哎呀，上次不是都说完了吗，没什么好说的了。”但大家还是都乐此不疲。大家一直起哄让凌怡说说和学长在暑假的进展，凌怡笑笑说没什么好说的，我看出她的眼神有些闪躲。后来凌怡和我说了他们分手的事情，其实我没有很惊讶，好像早就料到有这么一天。他们不合适，我早看得出来，如果只是喜欢，凌怡的落魄让我觉得这更像爱；如果是爱，那么她爱得太辛苦，爱得不值得。
　　那天晚上寝室的人都早早睡去，我和凌怡怕吵到大毛和二毛，站在阳台上说话。很多情感，在热闹喧嚣的时候都被隐藏在热闹的气氛里，往往夜深人静的时候，往事才会浮现出来，引人感伤。凌怡看着窗外淡淡的月亮和我说他们一起在一起的时光，脸上的笑意在皎洁月光下衬得愈发明显。我不知道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事，我也不想问。本来就是这样，这个年纪的爱情，有多少又称得上是爱情呢。我不知道要说什么，只好用力抱了她一下，她滚烫的眼泪落在我的肩膀上，隔着薄薄衬衫渗进我心里。
　　“好了好了，夏天已经过去了，夏天的不愉快也过去了好吗？”我的安慰让我自己都觉得很……无力。
　　“唐筱，有没有人告诉过你？”凌怡忽然抬起头来看我，大眼睛水汪汪的，我见犹怜。
　　“什么？”
　　“安慰哭泣的人，你的手不能拍得这么重。”
　　我扑哧一声笑出声来：“你丫还有心思开玩笑，不错啊。”我把拍着她背的手拿下来。
　　凌怡面对着我，眼神飘来飘去：“我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分手，忽然就这样了，好可笑。前两天还好好的，回到家里两个人就没什么好说的了，一天没几条短信就懒得回复，可是他一不回复就在心里暗暗生气。”
　　“比如？”
　　“比如他有一天晚上去给朋友过生日，没和我说晚安，整整一个晚上没有打我电话发我信息。”
　　“然后你生气了吗？”
　　“很生气很生气，在他面前，我的脾气就差得不行。”凌怡在班里出了名的脾气好，但是谈恋爱之后明显感觉她生闷气的次数变多了。爱一个人，究竟是什么样子？喜欢他到恨不得每分每秒都在一起，在一起之后是舍不得放手还是忍不住发脾气？是为了一直用爱把ta融化在身边，还是用全身力气去推开ta再在原地傻傻哭泣呢？
　　“傻瓜，怎么相爱的人总是这样上了瘾一样地互相伤害？”我趴在栏杆上，晚风吹来凉凉的，离学校不远有一条江，到了盛夏就会有好多学生成群结队地去江边野餐乘凉。大一刚进来的时候天气像着了魔一样的热，我们四个为了庆祝“乔迁之喜”，居然不约而同地想去逛江边。那时候的我们是什么样的呢？结束繁忙的高中，带着满腔的欣喜，来到一个离家并不近的地方，开始新的生活。
　　凌怡背过身来，我看不真切她的脸。忽然陷入了沉默，也许这个时候只适合夜景与风同在。
　　“筱。”凌怡的声音平静了很多。
　　“嗯？”
　　“说说你的故事吧。”
　　“我的故事？我能有什么故事？”
　　“嗯……你喜欢的人，或者你喜欢过的人，还有，那个经常和你视频的男生？”
　　“那个经常和我视频的男生，你们知道的，叫肖晨。他是我高中时候的好朋友，后来去了美国读书，我们一年见面两三次，以前他是我最好的朋友，现在也是，不知道以后会怎么样。现在他交了女朋友，和所有正常的男生一样，重色轻友。”说完我就笑了，我从来没有站在一个很客观的角度来看待他，或者是我们的友情。他这时候应该在上课，不知道听了我“重色轻友”的评价，会不会觉得脊梁骨发冷。
　　“看你的笑容，他一定是个好朋友。”
　　“介不介意我像一个老人说说过去的故事？”
　　“乐意之至。”凌怡又转过身来。如果这时候我们在沙滩，我会觉得她晒太阳的姿势很专业，可是现在是大晚上，那么我只能觉得她晒月亮的姿势很专业了。
　　“我…高中的时候曾经很爱很爱一个男生，他…长得很帅气，一双好看的眼睛，就像闪烁的两颗紫水晶，对，紫水晶。他的鼻梁很挺，你看我鼻梁遗传我妈，有点塌，所以我很羡慕鼻梁很挺的人。他，叫夏然，我很喜欢夏天，我也很喜欢他。他曾经是我的后桌，他坐在我后面的时候，经常用腿踢我的凳子，然后说‘唐筱，作业是什么？’这个时候我就把作业整整齐齐地抄在本子上转过去给他。他老是说我的字像小学生一样，很幼稚。可是只要他睁着好看的眼睛看我，我就会觉得开心，他明亮的眼神，居然让我觉得好像是闪亮的水晶。夏然喜欢晒太阳，冬天的时候，一下课就到走廊等他，总能碰到他过来。阳光透过他的发梢照过来，好看得不得了。”
　　“后来呢？”凌怡轻轻问。
　　“后来，他的女朋友，不喜欢我做他的朋友，我和他的情感，就戛然而止了。”我笑着说完，好久没有倾诉，居然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你很少说自己的朋友，我以为，你和大毛一样，一直只顾着读书没有想过这方面的事。”
　　“讨厌，我也一直在用功读书好不好？不然我怎么混到这个学校来！”
　　“哈哈，你等下。”凌怡忽然推开门，轻轻走进寝室。
　　“这使我珍藏的烟，介意抽一根吗。”
　　“不介意”我抽出一根，“爱喜，这名字不错。”
　　于是我们在阳台，一起抽了一根烟，烟味不是很重，抽到后半截的时候觉得变呛了，凌怡的承受能力比我还差，咳咳咳咳个不提，我们拍拍对方，又忍不住哈哈大笑。彼时另外另个已经熟睡，我居然有种小孩子偷抽烟的感觉。最后都不知讲到几点了，我听了很多凌怡和她前男友的故事，我也说了好多以为被遗忘的小事，那些沉睡在记忆中的小事，一件件复苏，却也带来生气。一直以来，我都不愿意倾诉，我总是觉得自己卑微的情感不适合倾诉，可是平淡的生活，哪有那么多轰轰烈烈、生离死别？爱情，有千百种样子，而我的样子，不管它伟不伟大，都深深刻在我心里。

作者有话说

　　不好意思过了这么久才更新，作为一个第一次在网站上发文的作者，谢谢所有耐心看我文章的人，潞蛮会加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