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常?弄月依旧怀疑地瞅着他:“既然没传开,那你是怎么知道的?”老尚书的家丑会扬到你跟前来?
萧若繁再次“咳咳”:“有一次,郁城在琼芳楼买醉……是我把他背回去的。”
——也就是说,你也去过那所谓的“琼芳楼”。
弄月送给他一个大大的白眼,直萧若繁叹“无妄之灾”。
叹完了,萧若繁又继续道:“恰好就是这几天,琼芳楼那位花魁闭门谢客;我仔细打探了一番,她已经凑够了赎身的银钱,正准备从良……据楼里人说,她的良人,正是郁城。”
这倒有点意思。要知道异姓王府可都是有那么点儿私兵的,这郁城还真不怕南安太妃带人杀上门把刀架他脖子上?
“闹出这些个流言蜚语,黎樱已经名节有损,在他看来,或许不仅非他不嫁,而且就算他弄个娼|妓回来当小老婆,南安王府也只能咬碎牙齿活血吞。”弄月点了点下巴,慢吞吞说着,“又能抓着个嫁妆丰厚的县主,又能将红颜知己接到身边……如果这是郁城的算盘,倒也说得通。”
萧若繁点头,却见她家小公主忽然拍案而起,对他狠狠刮着眼刀子:“你真觉得说得通?就为了这点破事儿去污蔑县主,那个郁城脑子有病?就算议婚的时候南安太妃实话实说过黎樱受过伤,将这些宣扬出去,对他郁城有什么好处?让全京城议论逃有没有戴了绿帽子?”
萧若繁不由叹息:“我也不愿这般想。可是,琼芳楼那位花魁还有另几位‘入幕之宾’,都是朝中官员。就在南安王府提出结亲之后,她时常有意无意地打探七夕宴时黎县主受伤之事。”
弄月目瞪口呆,却不是因为郁城真如此“狼子野心”,而是——“‘入幕之宾’?那个花魁,她她她……她不是个清倌儿?”
是谁教会这小公主“清倌儿”这个说法的?萧若繁一面无奈,一面摇头:“她就是寻常妓子。”
寻常妓子,一双玉臂千人枕,一点朱唇万人尝。郁城居然想跟这么个女人“洞房花烛夜”?好吧,看来他真不是寻常男子,不在乎绿帽子……
弄月蹦了起来,刺溜一下钻到屏风后头,又只露了个脑袋出来,戒备满满:“你也去过琼芳楼,该不会你也是其中一个‘入幕之宾’吧……滚开滚开滚开,离我远点儿,别靠近我!”
“胡说什么呢。”萧若繁无奈,他一向洁身自好,只去过两回那种地方——第一回是为了帮气晕过去的老尚书将糊涂儿子拎回来;第二回就是最近,听说南安王府与郁家结亲,他去探郁城的人品。要不是他家小公主一直兴致勃勃地搀和几个小县主的婚事,他何必去关注一个花魁娘子?
小公主看他那眼神跟见着了臭虫似的,骨碌骨碌,满满的说不出的嫌弃。萧若繁只得努力解释:“我只去探了一回,之后便请北静王与霁风帮忙,那些地方……他们的门路比我多。”
啥?你自己逛妓院还不够,还拖着我姐夫?
这回的眼神儿,不是在看臭虫,是看害虫。
越描越黑,关键是萧若繁还不知道到底那句话说错了。
泪奔的团子猫再次被当做炮弹砸了过来,炸的跟刺猬似的,砸中了脸还不得破相?萧若繁赶紧接住,好悬没被猫抓脸,一转眼就见他家小公主已经拖着个火烧火燎杀气腾腾的小尾巴,蹬蹬蹬跑了出去:“我去宰了他!”
萧若繁赶紧命人拦着:“你想宰谁?”要命,公主的血债驸马也得担着!
公主府里果然有人叛变了!被两个嬷嬷拦住的弄月如是想着,双眼阴森森的冒鬼火:“先去宰郁城那个罪魁祸首!”
再问清楚他那个姘头到底有几个相好!如果林霁风敢对不起她姐姐,哼哼……一刀宰了,再送他表哥下去陪着!
……
林霁风不知道自己性命堪忧,正跟水溶在琼芳楼附近的茶楼里喝茶呢。他是来办表哥的差事的,水溶么,当然是跟来看热闹的。
风月之地最为混乱,混杂着各样的消息,易掩埋,也易打听。老鸨子已经问过了,确实了郁城与那花魁有一腿,那花魁也早知道郁城正在跟县主议婚……据说这对奸|夫|淫|妇都挺关心黎小县主受伤那遭子事儿,到底是不是“别有所图”?
林霁风正盘算着接下来该问谁,却忽听一阵吵嚷声,就见大队乌压压的侍卫风风火火地冲了过来,三下五除二将琼芳楼包围了个囫囵,领头的那个……不正是何致么?
寿安伯,大白天的逛妓院,不怕蓝县主提刀来杀?
怕……也没办法。是太子逼他来的。
却说云涯亲自跑了一趟内宫司,问话后得知:这些个太监宫女看似无意的泄密其实都是“有意”的!因为与他们结交的那些个官吏有意在打听的!
打听这遭子事做什么?
皇家人最关心倒不是谁的名节,而是怕有人揪着那桩牵着云珪贾敬又牵着皇家的破案子做文章。云涯命人细细查了一番那几个套话的官吏的背景,真是天差地别让人眼花缭乱,唯一的共通之处便是——他们在琼芳楼有个已经被捧成了花魁的相好。
……这么多人争一顶绿帽子,到底有多想不开?
林霁风“啧啧”两声:“居然连太子都惊动了,这郁城的运气也忒差了些……不就是得陇望蜀么!”
不能等把媳妇骗进了门再折腾么,到时候你就是宠妾灭妻也轮不着太子来管啊!
水溶却放下茶盖,轻叩茶碗一片清脆的叮咚之声:“照我看,倒未必是郁城得陇望蜀。”
“怎么说?”
水溶看向楼下,只见太子行宫的禁卫已然从琼芳楼里押出了个年轻女子。被绑着有些狼狈,却依旧看得出容颜娇美,身材窈窕,果然是花魁该有的颜色。
水溶道:“我倒是听说,这位花魁娘子,乃是青楼中的奇女子。”
林霁风不由提起了兴趣:“能有多奇?”
——有多奇?
——不仅是青楼奇女子,更是人世间的一朵奇葩,纯天然的,不需任何雕饰。
审了人才发觉,其实郁城不过是个倒霉催的,压根跟他没多大关系。
打听宫中隐秘的,是花魁娘子;
散播恶意谣言的,也是花魁娘子。
花魁娘子裙下数臣,撒个娇卖个乖,自然有色欲熏心的帮她向宫里打探;妓院是个混杂的地儿,这里最易滋生谣言,也最易传出谣言,不出数日,“黎樱失贞”便传遍京城。
这般尽心尽力,从青楼伸手伸进了宫廷,还挂带着全京城一起污蔑县主……只因为,花魁娘子过尽千帆,终于发现毛头小子郁城是她的真爱。
女人的嫉妒恐怖,愿望更是惊悚。人家想做郁小公子的正头娘子,自然得把情敌给办了!
退一万步说,就算不做正头娘子,也容不得一个县主——须得让郁城换个门第低些的,至少,礼部尚书家儿子想纳个妾,岳家没资格没胆量上门拍板砖的。
真是,呵呵……
总算审完了。
审案的刑部众官员嘴角抽搐,只觉寻了一肚子晦气,满心都是“卧槽”。赶紧的,把供词交上去,咱们得回去休沐醒醒脑子了。甭管刑部还押了多少去年的案卷没判,债多了不愁虱子多了不养,而且,估摸着被皇上派来催债的太子殿下也得缓上几日呢!
居然有这种事,这、这叫个什么事儿!
紧密关切这案子的众人终于看到了供词,同样嘴角抽搐,就为了这么点破事儿……害得黎樱哭成了泪人儿差点抹脖子自杀,还害得——
云涯:害得孤的小太子妃犯愁。
何致:害得我被未婚妻揍了一拳。
萧若繁:害得我被公主嫌弃。
林霁风:害得我……刚回家媳妇儿就笑盈盈地过来问“琼芳楼的花魁到底有多好看”……
御书房里,云朔额上青筋直跳:特么的朕还以为是贾敬乱党的余孽作祟!
弄得满城风雨,差点君臣相疑……审到最后,特么的就是嫖出来的!
皇帝陛下冷笑声声:“把郁城给朕扔牢里去,那什么二甲传胪,也给朕抹了!”
再下道旨意,天子门生禁止出入青楼,再逮住了就给朕往死里打!
正巧跪在陛下跟前的禁军统领不得不领旨出宫,谁让皇帝正在气头上呢?能跟陛下说:臣有洁癖,压根不想去么?
直叹晦气的禁军统领赶到郁家,方才知道,郁城跑了。
能不跑么?早在京城流言起的时候,郁城就觉出了奇怪,可书生公子毕竟单纯,又情深如许蜜里调油的,哪里愿意去怀疑他那沦落风尘却依旧出淤泥而不染的红颜知己?而且红颜知己还劝他呢,别信流言蜚语,好好安慰黎小县主,疏不间亲!
郁城当然软语安慰小黎樱了,不说那是个带了大笔嫁妆的县主,这么娇小可爱的小姑娘,也确实投他胃口不是?
直到寿安伯率兵围了琼芳楼,郁城小哥儿才终于明白,红颜知己,或许、真的,把他给坑了。
泪奔,他不就是求一妻一妾安稳过日子么?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得知郁城跑了,不仅倒霉催的禁军统领要去追,云涯还吩咐何致:“你也去寻。”
何致领命,又听云涯慢悠悠道:“你尽可以揍他一顿,只要不死,都算孤的。”
何致:“……”太子怎么知道我想揍他的?
不管怎么样,何致还是去了。与此同时,驿馆之中,刚刚听完真相穆芳楹拍案而起,怒气冲冲:“他竟然敢跑!”
蓝宜茜义愤填膺:“我这就去抓了他来!”
黎樱还在哭,抽抽噎噎,却也从帕子里抬起了脸:“我、我也要去!”
(追兵一批批增加,嗯,也跟追反贼差不多了。
#嫖出了造反的新境界#
临完结时候,给宅斗文里常见的~吃着碗里看着锅里的~种马男糊一脸恶意吧~~
好好的宅斗梗就这么被玩坏了,再次怀疑,喵真的能写宅斗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