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火乱丹集》今昔深林

2、第二章 陌生的潜入

　　黑暗的地道潮湿，泥泞，却有一个又白又漂亮的女孩子趴在里面，不懈地扒拉着泥土往前进。她累得气喘吁吁，满身都是泥土，但她一刻也无法停下来，这条仅容一人的地道前方究竟有什么，连她自己也不知道。突然，她停了下来，眼前一片漆黑，通过触感，是一块石板挡住了她的去路，她本就因不安和紧张而感到气闷，如今更是停住了呼吸。挖洞的人只告诉她，前方通向沈家庄，而她的任务，就是做为前哨埋伏起来，给其他人来个里应外合。她用尽全身力气推头顶的石板，但它仍然纹丝不动。她开始有些着急了，难道她要这样窒息而死？
　　不过，方芷凝可不是个认输的人，如果她是一般娇滴滴的姑娘，那么师父交给她这个任务的时候，她也不会欣然接受了。身为青吕派最年轻的弟子，她总是不甘寂寞，对什么都跃跃欲试，这个单纯活泼的小姑娘，对师父充满崇拜和憧憬，对他说的话深信不疑，她一点也不觉得这是件危险的事，反而想要将人们闻之色变的邪火乱丹集拿到手，在武林老前辈面前扬名一把。
　　如此雄心壮志，怎能被困与此？她想了想，顿时又觉得身上有的是力气。她再次使尽全力往上顶，石板突然开了，但外面，并不是地道。她看到了外面的亮光，还有一声哎哟。
　　方芷凝刚爬出来，还没来得及拍拍身上的泥土，就发现自己的处境颇为不妙。地道的尽头，居然是个房间，而且更糟糕的是，她被这房间的主人发现了，这个跌倒在地的少年约莫十一二岁，之所以方才怎么也推不开，想必是因为这少年恰好站在了这块地砖上。这少年穿着考究，面容不凡，此刻看见自己脚下冒出一个脏兮兮的女人，却并不喊叫，也不惊诧，只是瞪大眼睛上下瞧着她。
　　方芷凝端详了少年半响，觉得他肯定是吓坏了，心生一计，脸上突然变得笑容可掬：“不好意思啊，害你摔倒了，来，我拉你起来。”
　　少年眼也不眨，十分干脆地伸出了手，方芷凝右手一拉起少年，便手掌一翻变为扣，同时绕到了少年背后，反手扣住了他的手臂，同时，一把利刃也架在少年的脖颈上。
　　方芷凝沉声道：“你是什么人，沈谦在什么地方。”此时，她也对少年的反应吃了一惊，因为他没有任何反抗，甚至还从他正被利刃架着的喉头发出一声简短而鄙夷的笑声：“连我是什么人都不知道，看来派你来的人和你头脑都太简单了。”
　　方芷凝尽管是个不拘小节的人，但这个小孩子轻蔑的态度还是让她觉得有些难对付。她将刀锋贴紧他的皮肤道：“现在我问你什么，你就得回答什么。”
　　少年一脸轻松地笑道：“我就是沈谦的儿子，你拿我作要挟的确是个很明智的决定。”这句话无非是嘲讽方芷凝瞎猫撞上死耗子，她本想装作没听见，少年却变本加厉，将后背靠上方芷凝的胸前磨蹭，笑嘻嘻道：“姐姐你的身材真好。”
　　方芷凝正气的发抖，还没反应过来，少年左脚向后一伸，方芷凝毫无预备地感到脚下一漂，同时自己的左手已经被抓住了，再一看身前已经没有了少年的身影，自己的脖子上却横着方才抓在自己左手的匕首。少年得意地笑道：“这就叫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方芷凝这才发现，少年的武功竟与她不相上下，她也从没见过这样沉着冷静的孩子，只怪自己过于大意。
　　不同于先前方芷凝刀锋横放的手法，少年五指紧握刀柄，刀尖垂直抵到方芷凝的颈窝，轻佻地瞟了方芷凝一眼，说道：“你是什么人，到这里干什么？”
　　方芷凝扭头道：“我劝你还是不要插手，这件事和你没有关系，我只是想找到邪火乱丹集，不想牵扯到无辜的性命。”
　　少年冷笑道：“这是我家的事，怎么和我无关？以你这样的武功，单枪匹马到这来必定没有胜算，想必是谁派你来做探子，说不定这人是故意将地道挖到我的房间，让你一探这里的虚实。若是运气好，能要挟我让我爹交出邪火乱丹集便算好运，否则你的生死，也只能算做无谓的牺牲。估计派你来的人早料到你会弄砸，只希望你能大闹一场，他们好趁机以解救你之名将我家搜个遍。”
　　方芷凝没料到这孩子不仅武功不弱，头脑更是聪明得很，说的全是自己从没想过的东西，但又不想被他牵着鼻子走，只得咬牙道：“你用不着费心离间我派弟子间的感情，我被你捉住，要怎么样悉听尊便。”
　　少年故意大声叹了口气，道：“我是不是离间你应该很清楚，你这样心地善良的女孩，就算真的成功凭借此事在贵派获得一席之地，也不会好得长久。”
　　方芷凝不知道他哪只眼睛判断出自己心地善良，只能闷声不说话。她实在不想再看到自己在这孩子面前理屈词穷的一面。
　　少年见她不说话，便从袖间抖出一卷麻绳，将她结结实实捆在椅子上，点了她的穴道，脸上又恢复了孩童的表情，咯咯笑道：“姐姐长得这样漂亮，总是生气可不好，就这样静静地坐着，我去找张纸来给你画幅画可好？是先脱你的上衣，还是你的裤子呢？”说罢得意地看着方芷凝气急败坏的样子，哈哈大笑，大摇大摆地走了出去。
　　门被关上以后，方芷凝动弹不得，正发愁之际，突然看到少年在门外的影子停住了，他的面前，站着一个身材修长的成年男子。方芷凝想，他多半是沈谦，便屏气凝息，认真看着他俩。此时，他们的对话也传入方芷凝耳中。
　　“马上就有大批人马攻进来，你要是再不走，可就来不及了。”
　　“我可以分散他们的注意力，他们以多欺少，爹爹你势必不能全身而退。”
　　“我早就料到有这么一天了，但我还是希望至少你能活下来，否则沈家将后继无人。”
　　少年急道：“爹你快把邪火乱丹集交出来吧，说不定还能。。。”
　　沈谦道：“就算我交出去了，申千曳也不会让我活着。他不会让任何看到这东西的人活着。”
　　少年哭道：“我怎么能眼睁睁看着你死。”
　　沈谦笑道：“有你这样乖的儿子，我也没有什么遗憾了。但是你要知道，你爹我比申千曳聪明一百倍，我一定会瞒过他再来找你的。”
　　少年喊道：“我不信，你不过是找借口骗我离开，我死也要和你死在一块。”
　　沈谦道：“那好，你跟我来，我们一起过去。”话音未落，他便绕到了少年身后，可怜的少年还没反应过来，便被沈谦点了睡穴。
　　从门上的剪影方芷凝看到，沈谦把他的儿子扛在肩上，却没有往前走，而是推开房门走了进来，看见被绑在椅子上的方芷凝，他显然吃了一惊。方芷凝更加觉得尴尬了，从她如此被处置来看，沈谦肯定知道她来者不善，自己会被沈谦要挟，还是直接杀死？
　　然而她都想错了，沈谦只是笑了笑，虽然笑得极其勉强，像是预感到自己死到临头，凄惨的笑容在他英俊的脸上降下一层灰色，让方芷凝顿时对他心生同情。沈谦在确定她被点了穴后，帮她松开绳子，同样把她扛到肩上，然后道：“姑娘，我腾不开手，只能用这种粗鲁的姿势对待你，多有得罪。”
　　沈谦的声音沉稳谦和，完全不像是窝藏邪物的坏人，方芷凝没有说话，心里原先的印象却在逐渐改变。她也开口道：“难道你要救我，我可是。。。”
　　沈谦打断她道：“我救你，是希望你念在我一点情面，让他们放过我的儿子，把他偷偷带到没有人认识他的地方，只要我死就够了，你们不该在这肮脏的争斗中失去什么。”
　　方芷凝正想说什么，就被拍中了睡穴，眼前一片黑暗，失去了知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