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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旧书(Ⅲ) ...

  •   “啊!小心啊!”
      头顶上炸开杂乱的惊呼,四周的游人纷纷跑开。她怔了怔,脚步却虚颓下来,刹那间感觉腰间一凉。
      她僵立在原地,下意识的低头望去,菱形的钢玻璃碎片半数插进身体,也不见有血涌出来,但是剧痛就在这一个麻木的瞬间之后迅速蔓延到全身,让她缩成一团。
      “头儿来了!头儿来了!”
      身后嘈杂的吆喝声响成一片,她听到有人尖叫,有人叹息,有人切切私语,就在那不近不远的地方,围成一个圈,却始终不见有人上前做些什么。
      她觉得莫名的寒冷,约莫是那钢玻璃太过坚硬凉薄。

      “你感觉怎么样?”
      月抬起脸来些许,那张脸在正午的阳光下显得有些模糊,好像雕塑逼真的阿波罗神,带着淡淡的华彩。
      “跟你们说了多少遍!三遍检查缆绳,少一遍也不可以!”
      发起火来也很好看,月闭了闭眼想,她觉得对方似乎是要上前搀扶她,闪身挣脱了。
      “我没事。”她说。
      “怎么可能没事!”对方愣了愣,气急败坏的吼道。
      月眼角一皱,信手拔出凶器,狠狠地扔出去,动作利落的仿佛在示威。钢玻璃砸在窨井盖上发出铮铮脆响,吓退了些许围观群众。
      “你爱信不信。”
      “不许走!”
      手腕被抓住,月被强势拉了回来,对方看了一眼她衣服上的裂口,随即又看向不远处的那块钢玻璃。
      “上面的血是谁的?”
      “我管它是谁的,反正不是我的。”月不耐烦的挣扎:“我又不要你赔医药费,你这人怎么这么烦!”
      话音未落,她脚下一轻,已经被打横抱了起来,月愣住了,然后听见对方压低了的吼声:“抱紧我!”
      粗糙的蓝色工服上写着“苏宁集团”几个黑体大字,已被汗湿成深色,但这家伙身上却没有丝毫异味,月紧贴着他的胸口,鬼使神差的伸出手勾住了对方的脖子。
      对方无可奈何的轻叹了一声,加快步伐,很快便进了市医院。

      ******

      检查结果,一切正常。
      月笑喷,看着那家伙对着一纸化验单,脸颊一阵抽搐。
      “真不好意思.......”他转身讪讪,目光狐疑的落在月衣服上。
      月狠狠的将下摆一裹——走光神马的最讨厌了。
      一阵诡异的寂静之后,月开口打破了僵持。
      “你怎么跑来工地了?”
      “我被餐厅辞退了。”对方耸耸肩,坦然道:“因为工作时间擅自离职。”
      月菊花一紧,顿时想到那天在喷泉旁边的邂逅,果真是错误的时间错误的事件。
      她干笑:“那要这么说的话,你现在岂不是也......”
      “没错。”对方似笑非笑:“我又要重新找工作了。”

      徒步走出医院大门,外头的阳光亮晃晃的十分吓人,月敬畏的退回了大厅,坐在候诊处的椅子上发呆。
      很快,对方提着两瓶冰镇可乐走了回来,坐在她身边。
      “这次我是真的离家出走了。”月接过可乐,贴在脸颊上,“嘶嘶”抽气儿。
      “为什么。”对方语气波澜不惊,好像都是意料之中的事一样。
      “他不要我。”
      “不可能。”他仰靠在椅子背上简短地说:“没有哪个父母会不要自己的孩子,就算他嘴上这么说,心里也不可能这么想。”
      “一定是你做什么事惹他生气了,所以说的都是气话,不能当真。”
      “是么。”月的眼神动了动,仿佛有流星陨落,瞬间黯淡:“可是我真的不知道我做错了什么,我已经很长时间没有见过他了,哪有机会惹他生气。”
      对方一时沉默。
      可乐上的水汽融化,凉凉的顺着脸颊往下滑落,月一动不动,直到对方用手替她抹去了脸颊上的水渍。
      “我记得我先前考试做过一片阅读短文。”对方笑着说:“说老鹰为了让雏鹰学会飞,会将雏鹰从悬崖上扔下去。这篇文章智慧背囊上写过很多回了,所以一点也不新奇。”
      月扭头,狐疑的看着他。
      “但是道理,你懂么?”
      “有些东西来自于血缘,就算想摆脱也无法摆脱。”对方淡淡的说:“他如此费尽心机地隐藏与生俱来的情感,最终目的,一定是捍卫你的人生。”
      “就算是这样,也让我很难受......”
      “他承受的,是加倍的难受。”对方一字一句的说:“自身的,还有在伤害你的同时,那反馈而来的痛和懊悔。”

      “你不用替他说话。”月倏地站起身来,打翻了脚边的可乐瓶:“你不是我你不会懂。”
      话一出口,她就有些后悔自己的态度,但为什么就炸毛了呢?难道因为被戳中了心事?
      对方倒是不怒,张开手臂伸了个懒腰,道:“好歹我因为你丢失了两份工作,你这个态度让我好生寒心。”
      他竟然摆出一副委曲求全的神色,在精致的五官中仿佛绽放了一朵玫瑰,让月心头一颤,酥麻酥麻的。
      “你叫什么名字?”
      “月。”
      “是小名么?也就是说我以后可以这么喊你,话说这个字儿怎么写喂!”
      此时的月已经跑远了,她觉得这个连名字也不了解的家伙已经介入她生命太多,更重要的是......
      她需要去求证。

      背靠着的古银杏树异常粗糙,月觉得自己已经停止了呼吸。不远处那对男女的一举一动,彻底占据了所有的感官。
      “把这个下在他的咖啡里,你知道他平时用什么杯子的。”
      “这个是当然,不过。”APPLE忧心忡忡道:“不会有副作用吧。”
      “你就放一百个心吧!
      APPLE冷笑一声:“把你的坏心眼藏好了,否则有你好果子吃。”
      “哎哟喂,管家婆我怕了你了。你就好好享受过程吧,密码什么的交给我搞定,到时候就是利润双收!”
      月心底一阵狂怒,仿佛地底殷殷翻滚的岩浆,她觉得那些聒噪烂泥一般恶心,几乎要糊满整个世界。
      ——一瞬间,这个世界清净了。
      月长舒了一口气,空气中的香甜温腻如同襁褓般包围了她,她仿佛就是置身其中初生的婴儿,贪恋的汲取着那和母胎里全然不同的空气。她不由自主的深呼吸,仿佛溺水缺氧的人,仰面探出了海水,一次一次,永远吸不够,
      那种上瘾般的感觉......月悚然一惊,她慌不跌手的探出身体查看,手掌在突兀的树皮上一擦,她重心不稳的扑倒在地,那种甜腻的气息愈发浓烈了,她透过稀疏的灌木丛,看见那男人倒在草地上,苍白褶皱的脸正对着自己,表情惊悚。脖子上蜿蜒而出细细的红色血线,沾染在草叶上,渐渐凝结成暗红色的晶体。
      月一寸一寸挪动目光,矮矮的灌木丛遮住了视线,她勉强能看见女人穿着丝袜的小腿在一下一下抽动挣扎,被黑风衣的男人下半身强制摁住,倚靠在墙上。
      “嘀嗒”,粘稠的液体坠落,陷入草叶,宛若一记重锤捶在心头。月瞳孔一缩,看见女人渐渐停止了动作,手软软的垂了下去。
      黑风衣退了一步,失去了控制的APPLE的尸体斜斜倒地,白皙的脖子上,两个血孔幽深如鬼眼。风掀起了纯黑色风衣的衣摆,月微微撑起身体,目光越过灌木丛,她看见那男人削瘦的身躯如同铁塔般屹立在清冷的月光之中,半长的金发色泽绚烂,带着不似人间的鬼魅气息。
      他走到别墅的大门前,轻而易举的推开了本该上锁的门,然后悄无声息的走了进去。
      不知过了多久,月骤然释放了呼吸,仿佛积蓄了许久的湖水瞬间开闸,她剧烈的喘息着,胸腔微微颤抖,额头上竟然渗出了冰冷的汗水。
      那该是怎样的压迫力,迫使她必须降低呼吸的频率——否则会被发现。
      只能说,来者不善。
      月犹豫了一会儿,最终还是尾随了进去。

      一墙之隔。
      月欺身靠在墙上,处于半蹲的状态,一只等人高的复古花瓶放在身侧,起到了隐蔽的作用。
      墙的另一头,说话的声音她听得清清楚楚。
      她第一次听到那个男人一次性说这么多,真是十分动听的声音,把余生所有要说的,都一次性说尽了。

      “好久不见,戴维德。”
      “律。”对方没有丝毫打招呼的意思,直白的叫了族人的名字,绿色的眼睛里一片冷光,倒映着白锦旋律始终微笑的容颜,大理石般光洁华美。
      真是一张该死的脸,造物主也不知是哪根筋不对。明明那么强大独立,又那么叛逆和腹黑,却偏偏有这么一副少年般纯真俊美的皮囊,戴维德忽然间觉得憋屈了,白锦旋律年轻时......大约要过渡到六百年前,曾经迷惑过多少族人,不分男女,包括自己的现任妻子。
      当初他脱离魔宴时,自己别提有多开心了,仿佛少了一个牛逼的竞争者.......不,是一个永远也无法超越的里程碑。
      他曾无数次恶毒的想象,这个自立门户的热血鬼在人类的群体中过的会有多惨多狼狈,尤其是死了爱妻以后,按照人类八点档的剧情发展,白锦旋律应该会发展成一个沉迷酒色,满脸胡茬的怪大叔.......
      而今,他竟然生活的如此滋润,变成了当今意义上的高富帅,乃至一脸风情的朝你微笑,戴维德的世界观在一点一点坍塌。
      “要来一杯么?”白锦旋律示意:“我记得以前,你喜欢喝朗姆酒,为了吸引米勒娃的注意,现在还一样么?”
      “自然不一样了,给我黑啤吧。”戴维德的脸色有些发青:“你的记性真不错。”
      “谬赞。”白锦旋律微微一笑,转身朝酒柜走去:“英国大诗人威廉詹姆斯说:朗姆酒是男人用来博取女人芳心的最大法宝,它可以使女人从冷若冰霜变得柔情似水。每次看到这句话,我都会记起往事,也因此,深信不疑。”
      “扑哧”啤酒罐被打开,雪白的沫在男人修长的指间跳动,白锦旋律转身朝戴维德微笑。
      “你!”戴维德气的发抖,那笑容无疑是嘲讽。当年他曾为了吸引妻子米勒娃的注意,一晚上将整个白马酒吧里所有的朗姆酒喝干,以至于瘫倒在路边三天三夜动弹不得,来人抬他的结果就是一阵狂呕,谁抬吐谁一身,两眼翻白,甚至连血也进不得,大有大限将至的预兆。
      而后清醒了,躺在家中死尸一般头疼欲裂,勉强从下人的切切私语中才得知是白锦旋律将他背回了家。当时白锦旋律恰巧路过乱成一团的白马酒吧,马车上载着四个印第安美女,甚是引人注目。米勒娃被堵在水泄不通的酒吧里很是纠结,恰好看见了白锦旋律,便恳求他将苦逼的戴维德送回家。
      人生当中最囧的一面被最大的情敌遇见,米勒娃还因此愈发迷恋白锦旋律,每每提到此事,戴维德都气的牙根痒痒。
      “我可不是来跟你叙旧的,律。”将黑啤一饮而尽,戴维德将啤酒罐在掌中捏成了团,掷出窗户,随即冷笑:“同你这样的族人有过共同的记忆,还真是耻辱。”
      “人身攻击是犯法的。”白锦旋律斜身倚靠在酒柜上,转动着手中的高脚杯:“我更喜欢,开门见山。”
      “让你做一个选择,回来,或者死。”

      良久的寂静,白锦旋律低头笑了一声。
      戴维德手中紧握着一根银色的链子,链子下端系着一枚黑色的戒指,仿佛一个黑洞,透不进光。
      戒指上雕刻着一只倒置的十字架,有如审判者。
      “连‘十字戒律’都借来了呢。”白锦旋律说,黑色的刘海略显凌乱的遮住了一只眼,露出的另一个眸子里却笑意冷淡:“你们玩真的。”
      “一直都是,怎么,你后悔了?现在还来得及。”
      “我怎么敢后悔呢。”白锦旋律冷笑:“你以为,我当初不是认真的?”
      高脚杯坠落在脚边,摔得粉碎,星星点点的玻璃迸溅,白锦旋律踩踏着那一团迷离,一步一步上前。
      “我不管你们用什么方法同化了整个元老院。”他唇角的笑容玉石般冰冷光洁:“我,永远不会赞同君主立宪制,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你真是执迷不悟!”戴维德的手有些发抖,他深吸了几口气,放软了语气僵硬道:“君主立宪制有什么不好,所有的亲王都可以参选,你也可以。”
      “我真的可以么?”白锦旋律挑了挑眉,冷嘲:“你算个什么东西,说话算数么?”
      “我......”戴维德语塞,他呼吸有些急促,紧握的拳头颤抖。
      “白锦旋律,早该让你被卑微的人类暗算!”他咬牙吼道:“别不识好歹!”
      白锦旋律震了震,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他退了几步,猛地冲到阳台上朝下看去,温婉的琥珀色瞳孔骤然紧缩,仿佛绞碎了刀剑。
      “你杀了APPLE!”
      “怎么?感激我么?”
      “你真是疯了!这是元老院给你的权力?滥杀无辜?!”
      “这很奇怪么?”这回换戴维德微笑起来:“你别忘了我们是什么,血族。吸血是天性,更是天赋!我不太懂你们中国人的成语,滥杀无辜.......无辜,他们无辜么?如果我没记错,那个男人好像还在打你的主意啊,我亲爱的律。”
      “这与你没关系。”白锦旋律低声说:“他们俩,今夜本该一个待在监狱,一个待在拘留所,而不是留给你当夜宵!”
      “婆婆妈妈。”戴维德不耐烦的说:“只有站在食物链顶端的人,才有权利讨论他人的归属。”
      “我们和人类,不是捕食关系!”
      “难道不是么?律你太可爱了。”戴维德冷笑:“简直已经是天然呆了,你都多久没有吸过血了,还有脸说这种话。”
      “啊,我差点忘了。”戴维德卷了卷金色的头发,讶然道:“律现在已经不是当年风光无限的亲王白锦帝,而是一个可怜的单亲爸爸。我记得你有一个女儿的,你舍得丢下她?”
      白锦旋律没有说话。
      “你要是死了,她该怎么办呢?”戴维德苦恼道:“在这个世上无依无靠,她还很小吧,如果翎还在世,一定很心疼。”

      月蜷缩成了一团。
      她不知道自己凭借什么能冷静的躲在这里许久而不冲出去。
      这番对话的信息量太大了,大到她来不及消化。三观崩裂需要重塑,她不能被人发现。
      她一动不动,紧紧的咬着嘴唇,胸腔里的心已经开始不受压制,跳的愈发激烈。

      “你说月么?”
      白锦旋律幽幽的反问。
      “她是个好孩子。有或没有我都是。”
      月浑身一怔,仿佛被一道明光穿透。
      “即便没有我,她也是可以活下去的。”白锦旋律微微笑了一下。这一次,他的笑容松软仿佛新出炉的棉花糖,点缀了清新的彩虹色,同时赋予了父亲的沧桑和怜爱。
      “你在嘴硬!”
      “这么多年,她就像是没有爸爸一样,过得很好。”白锦旋律说:“虽然是我强迫她这么做的。”
      戴维德呆了呆:“你这个疯子。”
      “徘徊在有或没有之间,因为求而不得难过,如果我彻底消失了,她最后的烦恼也就烟消云散了。”白锦旋律耸耸肩:“像我这样不尽责的父亲,即便是按照中国的法律,也是要被判刑的,你大可不必替我担心。”
      “真厉害。”戴维德用怪异的眼神看他:“我现在知道,为什么你当初在魔宴可以占据一席之地,屹立不倒。没有人可以战胜你。”
      “哦?说来听听。”
      “我们都可以对别人够狠。”戴维德说:“但是,没有人可以像你这样,对自己,更狠!”
      “这好像是这么久以来,你第一次由衷的赞叹我。”白锦旋律笑了笑:“我很高兴。”
      “你会后悔的。”戴维德叹了口气,怜悯一样望着他:“中国人常说,智者千虑,必有一失,你以为你此刻捍卫,可以赢得永久的胜利么?等你死了,一切会照旧发展,历史的巨轮永远不会停止。”
      “谢谢你的忠告。”白锦旋律说:“那么,请你替我看着历史的巨轮将滚向何方。”
      “还有什么话要说么?”戴维德缓缓提起了十字戒律,戒指漆黑的色泽仿佛审判者幽冥的目光:“看在你将米勒娃还给我的份上,再给你一点时间。”
      白锦旋律深深的看了他一眼,笑而不语。他转身走向酒柜,取出最后一瓶朗姆酒,走到墙角将酒倒进了鱼缸。
      “没事了。”最后,他转身,张开双臂,手中的酒瓶应声坠落。

      只是一瞬间,天地寂静。
      就好像是点击了电脑上的静音按钮,那一刻静的安详,一切就都这么结束了。
      月呆呆的看着地面,她的双手不受控制一般,狠狠的撕扯着胸前的衣服,那里的痛楚仿佛蛛网一样迅速密集的交织,眼泪却再也止不住的落了下来。
      她听见了,那个男人最后说的话,在鱼缸边,和她仅隔了一道墙。
      ——那样奇怪的自言自语啊。
      “我为你没有冲动跑出来而感到骄傲,知道吗?我爱你,一直,永远。”
      她顺着墙缓缓滑坐在地上,抱紧膝盖,将泪水都融入臂膀之间,仿佛将脸浸入了深潭,无声无息的哭泣。
      她知道那一头已经空了,仅仅是逝去了生命,所有没有生命的东西都完好的保留着,中国古话说人去楼空,大致就是如此。终极的审判永远是短暂而不为人知。
      无意间想起了那个故事,老鹰将小鹰扔下悬崖,看着小鹰在锋锐的山石间翻滚,摔得遍体鳞伤,然而还要强迫它继续着这样的试炼。小鹰或许会感到困惑,感到委屈。然而,谁知晓老鹰承受的却是双倍的愧疚和痛楚。
      他带着愧疚走了,她却要带着愧疚活着,活下去。
      这也算是两清了。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旧书(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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