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争饥渴》朽之木

23、应对

　　自晚餐后，秦宇风告别了秋野明美和许凌浩。在高加索经历了无比休闲的一夜后，他启程返回了培拉市。
　　满世界都播放着旧岛监狱被炸的新闻，从高加索到培拉，报道无处不在。报纸、杂志、电视、广播，几乎所有的媒体就在谈论这件事。没人知道最初的新闻源来自哪里，所有的报道一律将消息来源做了淡化处理，只提到某人、某记者或某栏目。

　　秦宇风感到有些不安，旧岛被炸一事被曝，但至今为止联邦官方还没能做出合理的公关行动。下了飞机，他径直回到办公大厦的指挥中心，打算向尼尔森上校做述职报告，然而他却被告知上校正在与联邦军区情报局负责人开会，不允许任何人的打扰。
　　他找到正在整理文件的卡西拉克，和他打了个招呼。

　　“嘿，我回来了，上校什么时候可以开完会？”他拖了把椅子坐下，说话时瞄了眼露出一条细小门缝的会议室。
　　“不知道，进去快一个小时了，大概快了吧。”忙碌的卡西拉克头也没抬。
　　“旧岛监狱被炸的事被曝出来了，上校有没有说些什么？”话刚说完，秦宇风就有些后悔，也许他不该谈这么敏感的话题。
　　卡西拉克将文件夹整整齐齐地放在档案柜上，虽是和秦宇风交谈着，但手中的活一直没有停下来：“没有，也许他们现在正在谈？”说完，他又转过身将桌上一叠纸垒齐。
　　秦宇风见卡西拉克忙着手中的事，看了没看他一眼，打消了继续和他聊天的念头。他安静的坐在可旋转的办公椅上，思考待会该怎么向上校报告，同时静待会议的结束。

　　过了莫约十分钟，会议室的门突然打开一半，尼尔森从里面探出身子：“卡西，打印一份我们指挥中心现役士兵的履历表给我。”
　　“所有士兵的都要？还是只要军官的？”卡西拉克站在档案柜前向上校确认指令。
　　“只要军官的。”尼尔森说完就准备关上门，目光扫到某个人时，突然停了停。

　　见尼尔森上校的目光落在自己这个方位，秦宇风立马从椅子上起身，行了个标准的军礼。
　　尼尔森点点头，忽的想起什么，对卡西拉克说道：“把秦宇风的档案调过来吧，美洲军区那边我已经联系过了。资料到位后，把他的履历表也一起打印给我。”
　　“是！”

　　会议室的门再次关上了，连门缝都没留。尼尔森将门锁上，重新坐回原位，面向坐在桌子另一边的年轻的官员。
　　乔治·蒙卡，这位联邦军方情报局新上任的局长正毫不避讳地盯着他。他看上去很年轻，不过三十岁的样子，却拥有经历过大风大浪般沧桑的气质。他嘴角隐约上翘，展现出似笑非笑的弧度，目光锐利且极具压迫感，给人很不舒服的感觉。

　　“刚才我们谈到哪了？”蒙卡靠着宽大舒适的椅背，肘部搭在椅子的把手上，十指交叉。
　　“说到人员调派的问题。”尼尔森答道。
　　“哦，对对对。现在我们急需学识渊博、思维缜密的人才，你也知道，最近病犯们的活动相当频繁，还有一些违法犯罪的普通事件，都需要我们加大人力、物力和财力来应付处理。旧岛虽说是被毁了，但曾经是隶属大洋联邦管辖的，所以我才会来你们这招人，希望你能理解。”说完，蒙卡发出两声不明意味的轻笑。

　　尼尔森也扯出一个笑，尽管他现在根本不想笑。他目前正带领他的部下全力调查最近很猖狂的军火走私案件，人员缺口本来就很大，他的团队已经很久没有好好休息了。加上这两天大洋联邦议员遭暗杀的事几乎打乱了他们原本的节奏，如果这个时候再把他的人调几个出去应付旧岛事件，并且暂时找不到合适的填补空缺的人才的话，整个团队和指挥中心只怕会瘫痪。
　　“是，我明白。”他实在不想多说些什么，就算不愿放人，他也不得不服从命令——因为蒙卡所属的情报局属于国际联邦机构，级别来说是地区联邦的上司。
　　“明白就好，最好你也能亲自协助我处理好这次由旧岛事件引起的全球暴动，或者能为你的事业带来新的契机。”
　　尼尔森知道蒙卡在暗示些什么，无非是想用升职加薪来吸引他为他卖命。但他不喜欢和这位新上任的情报局局长打交道，他总觉得他很假，难以捉摸且不值得信任。他没有正面回应蒙卡的邀约，当他想婉转地拒绝时，突然响起的敲门声将嘴边的话带了回去。

　　“长官，履历表已经打印好了，包括秦宇风的。”卡西拉克站在门外，在得带上司的准许之前，他没有踏入会议室。
　　尼尔森起身接过文件夹：“好了，暂时先这样，一会有事再叫你。”说完就要关门。
　　这时，卡西拉克赶紧问道：“上校，还有件事，秦宇风刚从高加索回来，想向你作述职报告，你看是让他继续等，还是先回去休息？”
　　尼尔森稍作思考，指示道：“让他待在这吧，你去和他说说我们正在调查的军火走私案件，目前人员极度紧缺，把他纳入我们的团队吧。”
　　“好，我知道了。”

　　安排好工作之后，尼尔森又关上了门。尽管会议室通风装置很顺畅，但他还是觉得有些热，体表渗出了一些汗水。将军官级别的履历表递给蒙卡，在他仔细浏览的时候，尼尔森走道窗边，打开窗户透了透气。
　　过了一会，等他稍微冷静下来，蒙卡似乎也确定了人选，并叫他回到座位上。
　　他将两份履历表递给尼尔森：“就这两个人比较合适，你看怎么样？”
　　尼尔森瞥了一眼白纸黑字上的名字：卡西拉克和秦宇风。

　　蒙卡看出尼尔森脸上隐隐透露的不太乐意的情绪，解释道：“当前，联邦高层已经决定将‘监视者’交由军事情报局管辖，而卡西拉克之前是监视者的成员，我想让他回去协助我管理和运营。至于秦宇风，他是旧岛监狱警卫小队长，对事件有着充分的了解，应该对调查很有帮助。”
　　尼尔森依旧没有答话，不愿放人的想法全都浮在了脸上。卡西拉克是他的副官，很多事都需要他来经手参与调度和指挥，而秦宇风这位亚裔士兵是他选择的新人，他想将他和卡西拉克一起培养成自己的左右手。

　　他突然很懊恼没有和卡西拉克说清楚，不要将他和秦宇风的履历加在里面，而这也造成了他的精英下属惨遭挖角的后果。
　　“长官，他们两个人在我的团队都是很重要的人，你看能不能换两个人。”尼尔森尝试着让蒙卡改变人选，“他们两人一走，很多事都会被打乱，如果上头责怪下来，我怕……”
　　一直面容轻松的蒙卡突然变得严肃起来，他没有直接训斥尼尔森，而是换了个方向：“那这样吧，你先把秦宇风叫进来，让我们聊聊关于旧岛监狱的事。”

　　尼尔森想着，也许蒙卡从秦宇风口中彻底了解了这件事，兴许就不会将他调走了，于是，他又一次打开门，将正在与卡西拉克交谈的秦宇风叫进了会议室。

　　秦宇风怀着忐忑的心情坐了下来，身旁的尼尔森上校只向他介绍了一下联邦军方情报局局长蒙卡，随后的话语权就完全交给了他。
　　蒙卡和他握了个手，然后毫不拖沓地直入正题。
　　他首先提到了旧岛监狱被炸的消息，毫无疑问，这条新闻现在几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而他这次的来意也是为了组建一支危机公关队伍，在联邦政府的指示下，对这件事做出合理的反应和措施。

　　大致说明情况之后，蒙卡便开始询问秦宇风对这次事件的看法。
　　秦宇风略作思考后，娓娓道来：“事实上，我也是这次事件的受害者，侥幸逃脱后第一时间找到这里报告了这件事，但是在收到的指示却是此事必须保密，并且有专门的小组去现场调查。”
　　他说到这，发现蒙卡赞同地点点头，表示的确如此。然后，他又接着说道：“之后我就没再去管这件事了，不过我也想过上头为什么要封锁消息，因为我早就听闻全球各地的病犯们都被压迫得很惨，所以这件事很可能成为他们爆发的导火索……”

　　事实证明的确如此，全球新一轮的反政府浪潮遍地开花，局部地区爆发了小规模的武装冲突，世界稳定与和平的形势不容乐观。

　　“只是我不明白，到底是什么人泄露了这件事。幸存的病犯应该不会，他们属于重型通缉犯，躲避搜捕还差不多，绝不会蠢到自曝身份去揭露这件事。那么只有可能是幸存的警卫没有遵守保密的命令……”

　　听完秦宇风的话，蒙卡突然笑了起来。秦宇风与尼尔森两人都以疑惑的眼光看着他。

　　“你想的太简答了，不过这也不怪你。的确，政府派了专门的调查小组，爆炸缘由和死亡名单都已清楚。根据附近海域打捞上来的尸体数量，已确认死者身份的人数已有1043人，根据监狱内人员名单比对，剩余幸存的人数仅有36人，其中警卫幸存的人数……”说到这，蒙卡似乎刻意放慢了语速，“包括监狱长在内的警卫幸存人数只有一个人，就是你，秦宇风。”

　　“什、什么？!”秦宇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只有我？！”
　　“是，包括监狱长沃恩都命丧旧岛。”
　　“怎么可能？”他记得在爆炸前，佳然在沃恩办公室和他说炸弹是监狱长启动的，而他自己早已逃走了。
　　“事实的确如此，所以，如果你认为是警卫泄露消息……我想不太可能，因为幸存的警卫只有你一个人。”

　　秦宇风思考了很久，半信半疑之间似乎开始缅怀起昔日的伙伴。随后，他又重新纠正了一下自己的猜测，这样一来，泄露信息的只能是病犯们了，既然如此，蒙卡应该早就知道是他们所为，那为何还要问他的看法。

　　见秦宇风有些颓丧的模样，蒙卡继续说道：“这件事你不需自责，一切都是这些臭虫们引起的，他们无非是想掀起战争，以满足他们身体里赤.裸裸的杀戮欲.望。”
　　想了想，秦宇风才意识到他说的“臭虫”指的是病犯们。
　　“所以现在，我向尼尔森上校借调了你和卡西拉克，希望你两能协助我处理这件事。”

　　实际上，秦宇风一点也不想再接触和战争饥渴相关的事情，在沉闷腐朽的旧岛监狱待了一年他已经感到相当厌倦了。
　　“抱歉，长官，我个人实在不想再牵涉到这件事里。”他冒着胆子回绝了。
　　他说完这句话的时候，蒙卡眼角一挑，而一旁的尼尔森则是缓缓吐出一口气，显得轻松了许多。

　　“呵呵呵呵。”这回，蒙卡倒也不再强求，“既然你本人不愿意，那我也不强迫你，不过卡西拉克我一定要。”
　　尼尔森心知这是他最大的让步了，便也不再多说，只为损失一名极好的下属感到有些郁闷。
　　秦宇风谢过蒙卡：“那如果没有其他事，我就先出去了？”
　　“嗯。”蒙卡点头。

　　秦宇风飞快起身向门口走去，房门关上的一瞬间尼尔森就问起了蒙卡接下来的打算：“那政府这边计划怎么回应这件事？”
　　蒙卡从兜里摸出一只包好的雪茄，点上吸了一口：“说是一定要严肃处理这件事，所有反政府份子都要受到惩罚。”
　　“具体呢？”
　　“具体的措施过几天才会定下来，”蒙卡缓缓吐出一个成型的烟圈，“既然他们想要战争，那就给他们战争！”
　　尼尔森原本想问清楚这句话是什么意思，结果被蒙卡惊悚诡谲的神态给生生憋了回去。直到数天后，他才明白话中隐藏的含义。

　　事情曝光后第三天，联邦政府公布旧岛监狱调查报告，并在各媒体发出全球声明：介于病犯们导致的死伤惨烈的旧岛事件，从今天开始，将在军事装备和治安管理加大财力和人力的投入，以应付日渐严重的地区暴动和反抗。同时，在全球交通系统和重要的公共产所设置病毒监测点，所有战争饥渴病毒携带者一律被视为恐怖分子，以死刑论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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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啊，这章又爆字数了，联邦政府这边的视角
本章关键问题：
1、关于蒙卡这个人
2、沃恩为何会被划入死亡名单
3、卡西拉克被重新调回监视者机构后会有什么故事
4、参与调查军火走私案件的秦宇风又会遇到什么事
5、被视为恐怖分子的病犯以及阵线联盟会做出何种反抗
扶额，问题有点多啊，这里就暂时不剧透了，反正这一切都是为了战争在做铺垫，后面还有很多重要的剧情和人物会一一写出来，所以这一卷可能会比较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