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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今朝把酒长对月,惜取旧时歌两声。(平如镜) ...

  •   &5 平如镜
      “他今日去上朝了?好好的没什么异常?”
      “是。”
      “难道不是他……能将韩朝殿三十九层机关层层打破,绝不是一般人能办到的。”
      “公主确定那人中了冰蚕蛊?”
      “哼,本宫既然出手,怎么可能有漏网之鱼。”
      “此事,可先回报大皇子?”
      “不忙,他要与父皇对着干,我们大可不必夹在其中两边受制。朝风这边,目前还是不要得罪的好。刘胥延对白泠竺也不是一打一的信任,与其掺和进去让他们同起心来,倒不如静观其变。”
      “那属下……”
      “就先观察着吧,是人,总有软肋的。”
      韩绮从塌上站起,递过一封信:“就与成大人说,过几天,我自会前去拜访。”

      “陛下,既是偶感风寒,为何却叫王太医来……”
      李易弗是看着刘胥延长大的,自然总是处处替他着想。这些日子那些大臣逼得紧了,陛下怕连累裴泫慕,已有许多天没有出宫了,今天,明明是很好的机会。
      “让他来把脉,然后看到这些吗。”刘胥延捋起长袖,小臂上霎时出现许多深深浅浅新旧交错的伤疤:“若是裴卿无意中看到,以后怕是都不会再理朕了。”
      “君要臣死,臣皆不得不死,陛下言重了。”门口传来一声压抑的轻咳,一个面容清俊的男子正立在门口,身形单薄,身着官服,拎着的药箱仿佛都要比他重上几分。
      他听说这人病了,不顾没有诏令就急急赶来,虽然心知不妥,却仍没忍住,谁料走到这里,便听他说在背后做了什么不能让自己看见的事……
      平日里无论怎样对他冷淡无礼总仍会不断跑到府上来的这个人……
      刘胥延见了裴泫慕,心下自是一怔,裴卿从来只对自己不冷不热,因为是皇上不能拒绝自己,便只是冷了颜色,向来都是公事公办的样子。
      今天居然肯自己踏入朝阳殿……
      转及看到他一手提着看来沉重的药箱,一手握了拳在嘴边压抑着轻咳时,心中不由一喜一紧,立即下了铺榻迎上前,接过药箱,把人拉到榻前扶了坐好,又沏了杯茶递到他手边。那行为神情,哪里还有半分帝王的样子,分明只是一个二十余岁的少年。
      李易弗见了,便悄悄退了开去,顺便支走了在场的所有宫人,自己也站到了稍远一些的地方。
      裴泫慕的容颜,与那人竟有九分相像……
      冷傲出尘,清俊无双。
      小殿下,到底也没能逃过这样的宿命。
      如今,也不知是福是祸……

      赵府。
      “陆管家,城北酒庄的赵老板求见。”
      “陆管家,罗大人的寿辰我们准备些什么东西好?”
      “陆管家,上次皇上交给大人解决的那起贪赃案有线索了。”
      “陆管家,府里新进几匹罗布绢帛的银钱已经结算给新月楼啦。”
      “陆管家,大人晌午又把西厢的前代花瓶打碎了……”
      等陆斟把扎堆扎堆的事情通通忙完了走到凌风院时,便看见赵皎敛倚在栏住上打瞌睡的样子,右手边是粘到一半的一只白玉小兔子。
      原来,不只打碎了花瓶。
      西厢向来放的都是一些珍贵的玉瓷古籍,多是上几代家主留下的,把自己最宝贝的东西放在里面留给子孙,不知是从何时开始的怪规矩。
      那里面倒是有不少稀奇的玩意。
      虽然是管家,可毕竟是赵府的私库,他自己也只去过一次,因此也不知道赵皎敛打算把什么收进七代的阁屉里。
      他记得他曾经放进去过一只手扎风筝,那是白泠竺扎给小漱的,后来被树枝刮坏了,就被赵皎敛要了来。
      却原来也有这只白玉兔。
      这是他十一岁时自己雕给他的礼物。
      看了那满手雕镂的划痕,转身去屋里寻药膏。既是碎了,再雕一个便是,何苦把手伤成这样。
      他轻皱了眉头,心中却有些酸酸甜甜的滋味。
      因为知道自己毛手毛脚,赵皎敛也很少去西厢,不知今天为何……
      推开屋门,他便明白了。
      地上堆着许多书籍,多是医书,还有毒谱,什么样的毒什么样的症状怎样治,写的那样详尽。
      赵家祖上曾有过一位医师,医术惊为天人。文帝三十六年,却宣布一生再不行医。

      那一年,还有另外一件大事,就是威震四海的镇北将军死了。
      那人在塞外征战,本是英勇无双,却被自己军中背叛,身重七枪六箭,硬是把自己捆在马上整整三天三夜赶回了京城。
      皇上当时正在赵府。
      全朝风都以为,他是为了把奸细名姓告诉皇上,好让新派出接应的军师免遭毒手。
      是如此撑到京师竟仍有一口气在的奇迹。
      其实,那不过是曾经一句轻描淡写的约定。
      “我要去西辽了。”
      “嗯。”
      “你……在家保重身体。”
      “嗯。”
      “我回来,再给你带几本西辽的医书。”
      “嗯。”
      “你……有没有什么别的话要对我说。”
      “…………早点回来。”
      “好~”
      那人笑起来,眼眸比天上的星星还要再亮上几分。

      陆斟自然不知道这些过往,他只知道,那赵家先人,前半生视医术为至宝,除了医书,其他一切从未放在眼里,后半生却突然弃之如敝履,再不肯与人论医。
      然而这些多少人梦寐以求的医书还是完好的保存在了西厢里。
      听说,因为这是一位故人天南地北找来的,用心良苦,他舍不得烧。
      他,是为了白泠竺才把这些书翻出来的吧。
      就像他向来懒散,却因为他说了一句才华溢彩,令人钦叹,抱着那些古籍一直熬到深夜。
      就像他向来赖床,却因他在外受了些小伤,就回来日日起早,直把一柄剑舞得叫人眼花缭乱。
      唇角不禁泛起一丝苦笑。
      转身把门带上,小心翼翼给那双手摸了药膏,又取了外套轻轻披在他身上。
      一步一步行至院口,背影却显得有些仓皇。本就清瘦的身影更显得单薄寂寥了几分。
      院里,睡梦中的赵皎敛砸了砸嘴,一声细微的呢喃溢出嘴角:
      阿斟……

      “爹爹,小漱今天晚上想吃糖醋鱼,还有米团糕子~我们和漂亮叔叔一起吃好不好。”
      “漂亮叔叔,我们去给爹爹帮忙嘛——”
      “漂亮叔叔不用不好意思的,小漱第一次学捏米团的时候,也是爹爹这样手把手教的,多教几次就会啦~”
      小家伙眨着纯洁的大眼睛,看着洛殊耳尖上可疑的红晕,一边顺手把面团揉成了一只小兔子的样子:“小漱就喜欢捏小雪,不像爹爹,每次都只捏梅花~”
      咦,为什么爹爹的耳尖也红了……唔,摸摸自己的耳朵……看不见……

      “信交过去了?”
      “是。”
      “看来,最迟再过两天,就有一场好戏可以看了。”
      “属下愚钝,不是说先不忙插手……”
      “这里越乱,我们办起事来就越方便。只有离了眼皮底下的人,才有机会让人起疑……”
      月色下,女子勾起妩媚一笑,像极了黑夜中盛放的海棠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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