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情这只该死鸟》十**墨

45、出师不捷

　　黄轶飞止住惨叫,才发现所有上了年纪的老头子，股东们都皱着眉头看他甩着右手，他甩右手的动作确实有点儿像猫爪甩元宵？要不就是甩小时候秋天季节里漫山遍野的苍耳，一种带刺儿的植物种子，喜欢黏在人的毛衣或者绒绒外套上不掉。
　　安茉捡起手机低着头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她不抬头都能感觉到黄晟铉鹰一样的犀利眼神。短信是云志发过来的，云志说他买了票，如果赶得及，等安茉下班后，他们一起去看场电影。
　　“项目提案是我的，你们不投，我找别人。”黄轶飞斜睨着股东们冷笑，他笑是因为这些人怎么都会投，也笑这些人所谓的叱咤风云的精英们，不过是在争抢一个空对空的项目方案而已。
　　“今天就先到这里吧。”黄晟铉率先打破僵局，也想打破被黄轶飞弄的尴尬的局面。
　　安茉站起身第一个溜着墙边往外跑，她不知道云志等了多久，而且会议室的气氛让她不舒服。黄轶飞看看手背上深深的碳素笔扎下去的痕迹，恼火的快步朝安茉离去的方向追去，黄晟铉看似无意识的挡在了会议室的门口，阴翳的表情，犀利的眼神，不说话的看着黄轶飞。
　　“我要出去。”黄轶飞冷冷的哼着，看也不看黄晟铉。
　　“像什么话？跟一个……小助理搞到一起！”黄晟铉威严的声音透着盛怒，若不是会议室里还有没走完的股东，他的巴掌早就抡到黄轶飞脸上了。
　　“是他妈的不像话，我像她那么大的时候，还被人叫狗崽子呢，您老人家知道狗崽子吧？猫三狗四，四个月就能生出来，随便给点儿吃的就能活，谁给吃的就朝谁低头摇尾巴，跟现在的生活比起来，我更喜欢以前那种跟人低头摇尾巴的日子，太贱了！”黄轶飞微扬起下巴，毫无惧意的直视着黄晟铉的眼睛。
　　黄晟铉气的浑身发抖，他的手握成拳头，又松开。黄轶飞哼了一声，硬挤出会议室的门口，文森站在旁边，一句话也不敢说。

　　安茉出了电梯，快步朝办公楼外面跑去。冬天的夜晚黑的早，华灯初上的都市夜里，呼啸着寒冷的风，云志就站在办公楼门口的台阶下面。安茉被冷风吹的打了寒颤，她看到云志也卷了风衣背对着风吹的方向，心里就非常内疚，要人家帮自己恋爱，还赶上这么个破天，有点儿感觉也冻没了。安茉就是那样一种人，别人稍微一为难，她就马上想到肯定是自己做错了什么，然后就会主动去承揽责任。
　　云志也朝安茉的方向快步走过去，安茉有些分神，路灯下面没看到最后一层台阶，她一脚踏空的踩了下去，云志更加快了脚步，几乎是朝安茉的方向冲过去的。然后，安茉就一头栽倒在云志怀里。
　　黄轶飞偏偏就是这个时候追出办公楼门口的，他本来是怒气冲冲想找安茉算账的，他的手背上还留着安茉用碳素笔扎下去的痕迹。当黄轶飞追出黄氏集团办公门口的时候，他看到了云志把安茉抱在怀里的场景，安茉也拥抱着云志，仰头跟云志说着什么，黄轶飞的脚步就停下了，他忘了，任何一个正常的姑娘，不管漂亮不漂亮，好脾气坏脾气，都得谈个恋爱，都会有个男朋友什么的。
　　阿琪姑娘从局里黄轶飞很近的旁边的车子里出来，她笑的跟没事儿人似的，“阿飞，好久不见啊？”
　　云志和安茉朝不远处的马路走去，然后招手打出租车，然后两个人一起离开。黄轶飞一直看着出租车拐过路口，才转头看阿琪姑娘，“你脑子坏掉了吧？你前两天还被绑在酒店房间里。”
　　“人家都有男朋友了，别看了。”阿琪姑娘黑着脸挡住黄轶飞的视线，她娇蛮的架势还算可爱。
　　“你来干什么？”黄轶飞放肆的打量阿琪姑娘，他是很容易收回心思的人，尤其是在女人身上的心思，但这会儿怎么都感觉无趣。
　　“吃饭啊，这鬼天气冷的都能让人最噩梦，不找你吃饭干什么？”阿琪姑娘既恼火又不太敢发作，她是摆明了来找黄轶飞重修旧好的，正常的男人，怎么都得给个台阶吧？
　　“阿琪，我约人了，改天吧。”黄轶飞看了看表，快步朝停车场走去。
　　“是不是戴安啊？”阿琪情绪失控的嚷起来，她想起戴安的好脾气就恼火。
　　“你要是有时间，还真应该去找戴安吃个饭。”黄轶飞坐进车子之前，甩了阿琪姑娘一句话，他的车子疾驰而去。
　　阿琪恨恨的在原地跺了还一会儿脚，才忿忿然的离去。

　　云志本来是要带安茉先去吃饭的，按照正常的下班时间，什么都赶得及。但黄晟铉的股东会延迟了下班时间，安茉怕赶不及看电影，索性连饭也不吃了，直接跟云志去看电影。云志买了大桶的爆米花、可乐。
　　安茉瞥了瞥陆续进场的相约看电影的情侣们，有的是手拉着手，有的是挽着胳膊，有的是笑嘻嘻的黏在一起，恨不得对方背着抱着自己。唯独她和云志，一前一后的走着，像两个陌生人，安茉的心里不是滋味儿，她也是做过白马王子请自己看电影的梦的。
　　放映厅不大，云志带着安茉找到座位，刚坐到，电影就开始了。云志端着爆米花桶，安茉拿着可乐喝了好几口，电影是轻松的情侣片，放映厅里时不时的响起咀嚼爆米花的声音，云志没说话，他好像有些疲劳，安茉也没说话，因为她不知道说什么好，安茉倒是有意识的朝云志的旁边靠了靠，但云志似乎没什么反应，安茉又觉得自己有些厚脸皮，她只好又坐回原来的姿势。
　　电影中情侣情之所至，有亲吻的镜头，安茉的手机不停的振动起来，她差点儿打翻了可乐，借着手机昏暗的灯光，看清楚起刘瑾的来电显示。安茉掐断了刘瑾的电话，但刘瑾一连打了三四个，安茉只好关掉手机。
　　云志依旧不说话，他慢条斯理的嚼着爆米花，好像旁边坐着的安茉是个跟自己不相干的人。安茉心里更加不是滋味儿，这根本就不像谈恋爱，要是谈恋爱的人，怎么都要问对方最基本的一句话：谁打来的？但云志什么都不问。
　　“今天……很忙吗？”安茉想了半天，她其实也没什么特别的问题问云志。
　　云志刚要说话，他的手机在口袋里开始震动的响着嗡嗡声，云志从口袋里拿出手机，掐断了电话重新放回去。电话再次打过来，云志好像没听见震动的嗡嗡声似的，看着电影画面，慢慢的吃着爆米花，嗡嗡声停顿后，又是另一阵嗡嗡的震动声音。
　　“你要是忙的话……就先去忙你的吧。”安茉犹豫了好一会儿，她也没问出正常情侣应该问的那句话：谁打来的？
　　云志重新拿出口袋里的手机，看着上面的打来的号码，好一会儿才回过神儿，他把手里端着的爆米花桶递给安茉，“那我……今天先回去，明天中午我去你公司找你吃中午饭。”
　　“没事儿，你忙吧。”安茉若无其事的接过爆米花桶，看着云志站起身离去，他黑色的大衣的背影，在电影屏幕的光幕上越走越远，直至不见。
　　不大的放映厅瞬间变得空旷起来，像安茉的心。孤独不是因为地方大，而是因为心太空，安茉还没来得及感受和回想云志在办公楼门口拥住她那个怀抱里的温暖，看电影的人却剩了她一个。

　　黄轶飞懒懒的走在酒店空旷的走廊里，脚下的地毯感觉很绵，踩上去连声音都没有，非常适合做些不为人知的坏事儿。他路过身边的房间门口，电子屏幕上大多显示着：请勿打扰。这个世界多么的寂寞啊，竟然还有那么多人习惯于寂寞的藏匿，不要别人打扰。若是能心安理得的被别人打扰，又是多么开心的一件事儿呢？
　　黄轶飞在505房间门口停住，这是他的房间，但门口旁边的电子显示屏上却明目张胆的显示着：请勿打扰。这说明房间里有人。黄轶飞掏出门卡，在手里玩了好一会儿，然后轻轻的去触碰电子锁上的刷卡区，嘀嗒的声音过后，厚重的房门开了。黄轶飞犹豫片刻，慢慢的推开门。
　　在税务部门稽查队伍中被安茉认出的男人戴着棒球帽，手里拿着大香槟，站在酒店的门里面，笑着看黄轶飞，“嗨！”
　　黄轶飞若无其事的进入房间，反手关上门，这才突然抱住戴棒球帽的男人，“你确定吗？”
　　“确定，他们做梦都想不到你会用这个方法查。”戴棒球帽的男人激动的用力拍拍黄轶飞的肩膀，“放心吧，不是做梦，审计的时候，大部分的账目都过了一遍，黄晟铉的个人账目，至少前五年每年都有一笔钱是通过西联汇款走的，你猜猜看，转去哪里了？”
　　黄轶飞思忖片刻，强抑住情绪摇摇头，他不想猜，怕一猜出来的结果突然的就飞了也未尝不可。
　　“瑞士，就在瑞士的顶级疗养院。”戴棒球帽的男人得意的跟黄轶飞炫耀，他倒了一杯香槟给黄轶飞，“你提前报的两个项目不是通过红酒产业方案了吗？游艇俱乐部的项目考察后才能立项，但这两项都需要你亲自去欧洲，你只要在这段时间稍安勿躁，去了欧洲转道瑞士找到你妈妈，随便你们去哪里，只要不回国不过海关，黄晟铉找不到你们，红酒产业投资的钱你就当是黄晟铉补偿你们母子俩的钱吧，国内的账他怎么都会想办法抵上。”
　　黄轶飞端着香槟杯，看着黑漆如墨的夜空，好一会儿没说话。幸福来得太快，快的他都有些措手不及了，虽然他用尽办法，想这一天的到来想的都要发疯了。
　　“还有什么未尽事宜吗？我统统帮你处理掉。”戴棒球帽的男人主动跟黄轶飞碰了下香槟杯，喝干了手里的香槟。
　　“没有。”黄轶飞抿了一口香槟，他不愿意去想是不是还有些需要处理的事情，不去想就完全可以当做没有。
　　“你和安助理的事情……我在黄氏集团装模作样查账的时候就已经听说了，这段时间你最好安分守己，一旦有什么风吹草动，黄晟铉可比你想的要聪明。”棒球帽男人若无其事的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香槟，他的话像是说给自己听，又像是说给黄轶飞听。
　　黄轶飞没有再说话，他慢慢摇着香槟酒杯，看着里面的金色液体像喝醉了似的横冲直撞。他突然觉得自己已经在开始怀念那个叫安茉的助理，像一只龇牙的小刺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