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之若狂》沈尼玛与游尼玛

26、Chapter.26

　　重回那塔中，竟然觉得隐隐有些怀念的味道。我向四周望去，各层中似已又有了妖怪。看来捉妖师们已将肖拓当日放出去的妖捉回来不少。

　　幸好各层中都设有结界，每一层不相互侵犯。不然我定会被殴得体无完肤。
　　塔中被浓浓的黑暗所笼罩，却能清晰地望见黑暗中那一双双红色瞳孔。我所处在塔的底层，向上仰视，能看到那些瞳孔中凝聚着浓浓的恨意。

　　黑暗中，是谁在咆哮，是谁在嘶吼。

　　我不由背脊发寒，便索性闭上眼。
　　其实我早该料到的，那时看到苏矢的时候，便早该晓得。

　　他是捉妖师，我是妖。
　　我俩本该不共戴天。

　　他找我，怎会有什么好事呢。说到底，不过都是我一厢情愿罢了。
　　可即便是我一厢情愿，我仍认为，今生能遇见苏矢，是我的福气。一生中能遇到一个自己所爱的人，一个能令自己爱得彻底，为他能够承受一切的人，又还有什么怨言呢？

　　或许娘亲会道，“这样的爱，爱得太累。”
　　或许肖拓会道，“哦？承受床第之上的重力么？”

　　或许表姐会道，“确实。能看到他的那姿势，还有什么所求呢？”
　　或许桑梓楚会道，“弹指的光景，我却再不敢爱他第二次。”

　　或许苏矢会说。
　　苏矢会说什么呢？

　　他会赞同我吗？
　　亦或是只是红红脸，不再言语。

　　我在彷惶中等待，等待那扇妖塔之门的开启。我心中似乎一直是坚信的，坚信有人会救我。
　　似乎自从我被卷入了再封印若奈之变中，我已明白，我不再是故事的配角。我已成为了主角。

　　至少戏本子里都有一个定理，就是主角一般不会死，即便死了，也是到了结局再死。
　　可如今，结局还未到来，我怎会死呢。

　　塔中唯有黑暗。
　　再下一度光明来临之前，我唯有静静等待。

　　直到血红的瞳孔凝视着沉重的大门缓缓开启，第一束刺眼的光芒几乎瞎了我的双眼，两道光芒穿透了罅隙，倏然倒在我的身边。

　　塔中的妖灵开始不安分地乱撞，直到结界将他们伤得体无完肤。大门合起的速度在我眼里看来如此的漫长，我几乎要奔跑着过去，却被结界又反弹回来。直到门再次合拢，留下一片死寂的黑暗。

　　妖目在黑暗中看得不模糊，我瞧着刚才飞入的光，此刻幻化为倒在地上的人形。竟是同样和我关在最底层的妖灵。

　　一般来说，有两种可能。
　　一种就是这妖有背景，和捉妖师认得，捉妖师虽关了它进去，但仍卖一个人情，让他免与众妖争执。就像我认得苏矢一般。

　　第二，就是这妖是我的朋友，苏矢又恰好知道，于是捉进来陪我玩玩。

　　于是我对我得出的结论颇为满意。
　　总而言之，苏矢还是有些在意我的。

　　待我细细凝视着被扔来的一对妖灵，不由一惊。
　　这可不是乌鸦系沈氏一族的沈亦非与沈熙吗？

　　沈氏一族的喽啰还没被关来，公子与公子他妹就来了？
　　这世界真奇妙。我不由感叹道。

　　沈亦非最早爬起，立刻扶起了身边的沈熙，关切道：“熙妹妹，没伤着你吧？”
　　沈熙声音轻轻，身子似有意识地向后缩，道：“亦非哥哥，我没事。”

　　彼时沈亦非注意到了我，妖目向我闪了闪，就视我为无物。
　　然后在下一刻，沈亦非向沈熙跪下了，他面色严肃，“对不起。”

　　沈熙似吓到了般跟着他一起跪下，颤颤道：“哥哥莫要跪，哥哥，求你了，莫要跪。”她的声音已明显带着哭腔。

　　沈亦非看到沈熙跪下显然慌了，急忙站起来将跪下的沈熙扶起。沈熙被扶起来向后，不动神色地后退了几步，欠身道：“亦非哥哥，请万万别跪下。妹妹受不起。”

　　沈亦非面色凝重，过了半响才开口，“对不起，是我任性，不该连累你进了这玲珑塔。”
　　沈熙低下头，眼睛盯着脚尖儿，“我从不怪哥哥。”

　　沈亦非道，“可……是我让那捉妖师将你我关入塔内……”
　　沈熙道，“哥哥是一族之主，所做的决定我等必须要服从。”

　　沈亦非逼近过去，声音已有了些寒气，“你必要拿那些族族规规来框我么？”
　　沈熙轻轻颤抖，又向后退去“我……没有这个意思。”

　　沈亦非声线缓和了些，“你……我们如今离开了一族……你……也再无需担心那些族规了……”

　　沈熙不语。

　　沈亦非道，“如今……你真，没有什么想说的吗？”
　　沈熙道，“妹妹从之前是那番话，如今仍是那番话。”

　　沈亦非道，“我已忘却你当初对我说了什么，如今我只要你的一个答复。”
　　沈熙全身抖得厉害，已有些哽咽，她道：“哥哥已与……姐姐有了婚约，按理而言，哥哥即是哥哥，亦是……姐夫，更是一家之主。切不可……无视了族规，淡漠了情……谊。”

　　沈亦非道，“好。好。全当我这个天煞的藐视族规，全全不配做一族之长，更不因私情而连累妹妹至玲珑塔中。我当自刎谢罪。妖界，再无沈亦非一人。”

　　他袖口一动，一道白光倏倏从眼前闪过。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