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子]木火短篇合集》无幻水引

6、第二颗纽扣

　　第二颗纽扣木火

　　火神正准备投篮的时候，黑子突然在他身后开口了。

　　“你知道吗，火神君。”这突然在背后响起的声音让火神差点把球掉到地上。好歹挽回了这差点失败的投篮，火神没好气地反问道：“哈，有什么事不能一会儿说么？”

　　黑子没有理会他，只是自顾自地说了下去：“你知道吗，刚才有个女生向木吉前辈表白了。”

　　火神愣了一下，还没有思索为什么黑子专门选这个时候告诉自己这件事，就下意识地回馈了自己的感想：“那……不是很正常吗，前辈很受欢迎的。”

　　虚假的感想，虽然也代表了自己感受的一部分，而最重要的那部分，代表着真实的那部分后续，却被火神咬着牙吞了回去。

　　“唔……我也是这么认为的，毕竟那可是三年级最受欢迎的女生呢。不过可惜，前辈拒绝了人家。我刚才看到那个女生哭着跑开了，唉唉，这就是受欢迎的人的特权吧，真让人羡慕。”黑子若无其事地在球场上拉起了日常对话，这史无前例的表现让火神越发不适应了起来，他转动着手中的篮球，感觉到腻腻的汗水附着在上面，有些踏实，又有些不舒服。他皱着眉头说道：“大概是觉得不适合吧。”

　　“这个月的第三次。说起来，关于拒绝人家的原因，我也问过前辈哦。”这么说着，黑子就像是想要说什么秘密一样，降低了声调：“火神君知道那个原因吗？”

　　火神有些不大适应地看了自己的搭档一眼：“能、能有什么原因啊……无非就是学业为重之类的吧……他们不是马上就要毕业了么？”

　　“虽然很有道理，但是回答错误呢，火神君。因为据我所知，那是因为前辈已经有了在意的对象。”

　　火神咕噜一声咽下了唾液，手中不断旋转的球静止了一会儿，然后被那双结实的手轻轻抛动了一下。他目不转睛地盯着前方不远处的篮筐，似乎已经彻底对这场对话失去了兴趣。

　　“虽然拜托我保密，不过我认为和火神君说应该没什么关系。前辈告诉我说，那个人，是和我们同年级的人。”黑子这么说着，开始向着一旁走去，这场话题对他来说，应该也快结束了。

　　“真是意外啊，我一直都以为是监督的。呐，火神君认为那个人是怎样的女生呢？前辈说是运动系的呢……你记得二年生里有哪个女生运动很在行的吗？”

　　火神猛地抛出了手中的篮球，怒吼出声：“那种事，我怎么可能知道啊！”

　　篮球擦过篮筐，落在了地板上，啪啪啪地弹跳了几下，然后滚到了对面某个人的脚边。

　　木吉弯下腰去捡起了篮球，对着这边疑惑地笑笑：“知道什么？……唉，火神？他怎么了，黑子？”

　　“不知道呢，前辈。”黑子目送着火神怒气冲冲离开的背影，面无表情地撇开了自己与这件事之间的关系：“或许是因为发现假象情敌的关系吧。大概。”

　　木吉犹豫了一下，将球轻轻抛给了他，跟着火神离开的背影追了过去。

　　“木吉君，我喜欢你。”对面的女生小声说道。

　　而这边的木吉虽然看似一脸严肃，但事实上内心却在思考一个严肃的问题。为什么女生表白的时候，都非得选在自己参加社团活动的时候呢？如果被那个人看到的话自己该怎么收场才好？虽说这样想对正在表白的人很失礼，但是……木吉的眼光微微下垂，算了，反正对方一定在认真练习中，一定不会注意这边的。

　　虽说自己总觉得，哪怕有点麻烦或者被误会什么的……也总比一点都不被在意的好，可惜对方连这点程度的关注也不会给予自己。

　　只是，学长和学弟而已。

　　认真地道过歉之后，木吉迅速回到了球馆。事实上以他现在的身体，即便到了篮球馆也只能做一些基础训练，但不仅大家不想让木吉就这么离队，就连木吉本人也……不想离开。因为他多了一个留下来的理由，除了篮球之外的——

　　“那种事，我怎么可能知道啊！”

　　可当木吉小跑回篮球馆的时候，却正好碰上自己留下的理由之一赌气一般地投出了一个相当有失水准的投篮。

　　“知道什么……”他有些迷茫地看着对方离开的身影和一如既往读不出什么情绪的黑子，想了想，还是跟着追了出去。

　　火神的脚程比木吉快了很多，因此当他真正找到对方的时候，那也已经是十分钟之后的事情了。已经恢复平静的火神看上去和平时没什么差别，他皱着眉头活动着手脚，看上去就像是刚才的失误只是因为他想换个地方活动而已。

　　“那个……火神。”木吉努力将自己的表情放平稳了才走出去。然后有些失落地注意到，在发现出现的人是自己后，火神轻轻地皱了一下眉。是不希望见到自己吗？这么猜测了之后，无可否认的是，木吉觉得自己的自尊心有一点点受创。

　　“有什么事吗，木吉前辈？”火神一边捞着袖子擦着脸上的汗，一边若无其事地问木吉。

　　“也没什么，就是看你好像不是很在状态，所以来问问。”木吉笑着说道。大概只有他自己才知道，自己脸上的笑容究竟有多么的僵硬。因为对面的火神根本就没往他这里多看哪怕一眼。

　　火神擦汗的动作顿了顿，然后明显言不由衷地说道：“没什么，刚才只是失误。”

　　“这样。”

　　木吉想要说，我觉得你有心事，如果可以的话你要不要试着和我说说看？哪怕不能想出解决的办法我也可以当一个很好的倾听者……只要你愿意对我说。

　　可是他不能，因为他只是同一个社团的前辈而已。

　　火神彻底停止了擦汗的动作，站在原地紧锁眉头不知道在想什么。木吉很想找点话题，让自己能够和对方多呆一会儿，哪怕只有几分钟也好，可直到目前为止，两人之间都一直弥漫着尴尬的沉默。

　　“如果没什么事的话……”

　　“木吉前辈！您在这里做什么呢？啊啊，大明星火神君，我打扰到你们了吗？”火神试图离开的话被偶然路过的女生打断了。木吉不禁松了口气，他记得女生似乎是女子篮球部二年级的新部长，之前也和篮球部一起训练过，也因为工作关系小小地接触了一下，但说来尴尬，他甚至记不得对方的姓名。

　　木吉尴尬地打了招呼：“你好，只是让不听话的学弟回去练习而已，也没什么事。”

　　女生笑了笑，远处有人在叫她的名字，于是她只能对着两人挥了挥手：“下次再聊！”她转身离开，高高的马尾随着步子轻轻地晃荡着。

　　木吉目送着对方离开，然后忍不住这么想到，要是自己喜欢的是对方，那么一定会轻松很多吧？那女生看起来似乎对自己挺有好感的……他很想叹气，总觉得有一大堆不如意的事情将自己团团包围，没有一丝喘息的空档。

　　“挺可爱呢。”旁边传来了火神悠闲的评价。木吉有些惊讶地转过头去，毕竟他真的从没在火神那儿听到过哪怕一点关于女生的事情。不过或许也正是因为如此，所以他才能那么悠哉地进行着自己的单相思吧。

　　“火神你喜欢……这种类型？”木吉听到自己干笑着向对方问道。

　　火神又是不由自主地皱了皱眉，然后反问了回来：“不是前辈喜欢的类型吗？你一直看着人家不是吗？”

　　“只是不小心走神了而已……”木吉解释了一下，觉得火神多半不会相信自己，因为就连他自己都觉得这样的解释实在是单薄得可以。

　　“喜欢就是喜欢吧，没什么大不了的。”果然，火神不大愉快地回应了他，然后扭头看了看体育馆的方向：“日向前辈好像在叫我们了，回去吧，前辈。”

　　木吉一把抓住了对方的胳膊。他感觉到自己手下对方的肌肉猛地紧绷了起来，但理所应带的挣脱却迟迟没有出现。视线中的火神似乎有些惊讶，他瞪大眼睛看着自己，好像不明白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后续：“前辈……？”

　　“我不喜欢她。我喜欢的是……”木吉神情恍惚地说道，他死死地拽着火神，一点都不想放开。

　　真是糟糕透了。

　　每当自己开口的时候，都会说出言不由衷的话语。对方又有什么错呢？前辈明明什么错都没有，有问题的明明是自己。但火神却无法控制自己，用话去刺探用动作去撒谎，明明对方绝对不可能注意到自己的这些小动作，但火神却无法停止自己的举动。

　　其实自己只是一个胆小鬼而已，连直面对方都做不到。火神试图让自己的调侃听上去自然一点，但最终却失败得一塌糊涂。就连他自己都能注意到语气中不自然的地方，这种带有攻击意味的东西绝对不可能瞒得过木吉。

　　我在假装自己讨厌你，如果说这样的态度让你受到了伤害的话，你能不能也稍微多一点的，注意到我呢？

　　火神的思维在一瞬间拐入了奇怪的范围，可即便事态真的超出自己的预计，让木吉做出了平时绝对不可能做出的举动，比如抓住自己。火神却发现自己甚至胆小到根本没办法应对这种程度的地步。

　　所有的勇气都在那个人的碰触下消融殆尽，火神感觉自己的心脏疯狂地鼓动了起来，顺着两人接触的地方传递到了对方那边去。他甚至紧张到了耳鸣的地步，他死死地盯着木吉握着自己的那只手，心中疯狂地叫嚣着会被发现的，自己的心情对方绝对会发现的——

　　终于，火神猛地挥开了木吉的手，然后他发现对方正一脸尴尬地注视着自己。

　　“前辈……？”

　　“我喜欢的是……”木吉的话说到一半就停下了。两个人沉默地对视着，都猜不透对方究竟在想什么。

　　你喜欢的是谁呢？

　　我喜欢的是……

　　有一瞬间，火神以为木吉快要哭出来了。对方竟然露出了那么可怜的表情，火神有一点吃惊，当跟多的却是对于自己的感叹。明明是不应该出现在他脸上的神情，自己却觉得无比的合适，仅是因为这是为自己产生的表情而已吗？

　　火神听到他对自己说：“那个啊，火神……毕业的时候，要不要我把第二颗纽扣留给你？”

　　第二颗纽扣……有什么意义吗？火神记得那似乎是有什么特别的意义的，但还没等他想明白那究竟意味着怎样的意义，自己的嘴就下意识地动了起来：“不需要，我会自己去抢的，前辈。”

　　然后，他看到木吉如释重负地笑了起来。

　　“好，我等你。”

　　啊……放心，我一定会来的。这么想着，火神也跟着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