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世红尘别》白露零

2、章一 杀机

　　风轻扬，一位少女在山间采摘野果，她哼唱着江南的民谣，拽着狗尾巴草走在山间小路中。
　　“爷爷，这里可真好玩，不似将军府中，可真真要闷死我了，”那个少女朝身边的老者，捏着脸做了个鬼脸。
　　“清儿，爷爷和你借居将军府中，自然要守些规矩，怎么能照着你的性子野，你且跟着爷爷，我们马上便要到了。”那位老者怜爱地看着身边的孙女。
　　老者白发长眉，俨然一副道人的打扮。
　　少女一歪脑袋，“爷爷，我们这是要去做什么啊。”
　　“我们这是要去找一位故人。”老者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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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位老者便是江南神医苏年鹤，那个少女便是他孙女苏清，苏清的爹娘都过世了，这各种缘由，说来也是话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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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乃天下初定，国分为三，北是先朝贵族建立的景国，南便是由新兴贵胄建立的彩国，西则是由西凉族建立的西云国，三国立下停战盟约，才得连年战乱得以短暂平息。三国间表面看来是相安无事，其实暗中角逐。
　　几年前是群雄逐鹿的乱世，金戈铁马，刀剑无情。苏清的父亲便是战死于这乱世之中，母亲也跟着殉情而死，留下孤苦伶仃的苏清，跟着年迈的爷爷到处闯荡江湖，到了景国皇城，遇到了当年的苏清父亲的故友，景国当朝将军姜尚卿，硬是要他们爷孙俩到府中住一段时间，苏年鹤拗不过，也只好答应了，况且他要去皇城外的云浪山上。
　　寻那位故人。
　　不知这山路走了多久，苏清显然有些乏力了，她晃悠悠，慢腾腾地走着，手里拿着狗尾巴草晃来晃去。
　　突然间，在那幽谷不远处，他们看见了一方小屋。
　　屋外种着葱郁的紫竹，从中出来一位少年，明眸深邃。
　　“吾乃江州苏年鹤，不知故人可在。”苏年鹤走向前，苏清跟在后面，偷偷瞧那个少年，英气满面，却冷冽异常。
　　“师傅在前几日病故了。”少年一袭白衣，话语中有几分冷意。
　　“慕容兄先老夫一步走了么。”苏年鹤一阵怅然，略微一顿，“老夫乃江州苏年鹤，此行找故友慕容兄是其一，其二便是带你离开这里。”
　　“你便是师傅说的将要到这云浪山带我下山的人么，”那个少年的眼里是不符年龄的沉稳。
　　“正是，我接到老友慕容兄的飞鸽传书，他将不久与人世，便将你托付给老夫。”苏年鹤不紧不缓地说着。
　　“你如若是知道我的真实身份必然不会这么想，若你们带着我下山，万一我的真实身份暴露，你们必将引来杀身之祸，请你们好自为之。”那个少年定定地看着苏年鹤，苏清在身后，她并不在意他们之间的谈话。
　　“老夫一家受到你父亲的莫大恩惠，必是要保住他的儿子的。”苏年鹤深深作揖。
　　少年走了过来，“慕容师傅和苏师伯的大恩，齐若白铭记在心，我随你们下山，找到机会终有一天杀了那个狗贼。”
　　“冤冤相报何时了啊，我想你双亲在也不愿看你踏上复仇这一不归路啊。”
　　“苏师伯不必多言了，若白活着便是要杀了那个狗贼。”少年的眼中依旧是无尽的冷意。
　　“也罢，命里有时终需有，这也便是因果轮回啊，世人皆认为齐若白已经死了，我且将你带下山去，齐若白这个名字也不能再用了，你且化名为慕容恒远，且是为慕容兄的孙子便罢了。”苏年鹤说道。
　　“也好，我且随苏师伯下山。”少年转过身，突然跪下，朝着小屋处磕了几个响头，苏清呆呆地看着面前的齐若白，不，现在的慕容恒远。
　　“师傅，若白现下便要走了，师傅的养育之恩若白不敢忘记，若白定完成家父与师傅的遗志，若白在此拜别师傅在天之灵。”
　　苏年鹤悠悠地叹了口气，心下有些隐隐地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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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慕容恒远整理了单薄的几件衣服便与苏年鹤他们下山了，一路上，他不多言，倒是苏清，有一句没一句的跟着慕容恒远搭着话，自小她跟爷爷闯荡江湖，也没什么朋友，而苏清又素来喜欢说话。
　　慕容恒远也不回答，只是礼貌地笑着摇摇头。
　　苏清见状也不懊恼，这慕容恒远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倒是颇为好玩的。
　　“爷爷，他以后是不是跟我们一起啊。”苏清眨巴着古灵精怪的眼眸。
　　“对啊，清儿，以后你要听恒远的话，不许调皮捣蛋。”苏年鹤看着孙女，总是特别慈祥。
　　“他没准还是我大，得叫苏清姐姐。”苏清伸了个懒腰。
　　“自是要比你大，你得唤一声恒远哥哥。”苏年鹤微微敲了敲苏清的脑袋。
　　一旁的慕容恒远还是默声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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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年鹤带着两个人回到了将军府，姜尚卿是个直肠子，倒也对慕容先生的孙子这个说法深信不疑。他为人实在热情，硬是要给慕容恒远接风洗尘。
　　苏年鹤直起身，深深作揖，“将军，此行颇多打扰，苏某人实在是过意不去，现在寻得老友的孙子，必是要早些回到故乡去，人老了这落叶归根的心情也是一日重似一日。
　　“苏世伯说的是什么胡话，我姜尚卿与清儿父亲是八拜之交，苏世伯就把这里当做自己的家，大可放心在此安享天年。”姜尚卿显然不依。
　　“使不得，这可万万使不得，将军对我和孙女颇多照顾，老朽感怀于心，可是思乡情切，希望将军能够体谅老朽的思乡之情。”又是深深作揖。
　　姜尚卿即可来扶，“也罢，也罢，既然世伯去意已决，我便不强留你了，恒远贤侄刚下山，且多劳累，你们先休息一夜再走也不迟。”
　　“将军想的如此周到，老朽在这里谢过了，那老朽便在府中多打扰一日了，清儿，恒远，将军事务繁忙，我们不好多打扰，先下去吧。”苏年鹤看向身边的恒远和苏清。
　　苏清向慕容恒远笑了笑，他却依然面无表情，继而她又捏起脸向他做了个鬼脸，慕容恒远还是没有反应，苏清只好作罢。
　　三个人向将军拜别，便出了大厅往客房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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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深了，两人皆已睡去，苏年鹤无法入睡，便在将军府中的院落里逛了起来。
　　这将军府，繁花似锦，月色朦胧，苏年鹤漫步在槐花树下，心中却是一阵感慨，将他接下山到底是对是错，罢了，自己一定要带他远离这个是非之地，到江南去，让他忘了复仇这件事。
　　突然间他感到周围有些异样。便转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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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猛然眼前是刀光一闪，苏年鹤便倒在了血泊之中，那是一瞬间发生的事，以至于他连最后的叫声都没有，还未来得及反应发生了什么，就已没有了气息。
　　“没想到杀这个老儿如此简单。”一个蒙面人发出一阵冷笑。
　　“姜尚卿的酒水里早放了些许安眠药，估计现在他也睡的不省人事，那些个小兵又岂能发现我们两个。”
　　“大哥说的对，让我用化骨粉把这个老儿的尸首处理了。”说着蒙面人将一小罐白色的粉末倒在了苏年鹤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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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恒远哥哥，快醒一醒，爷爷去哪里了，他怎么不见了。”苏清摇着入睡了的慕容恒远。
　　他直起身，“想必是睡不着，出去走走了吧。”
　　“不行，你得陪我找他。”苏清半夜睡不着，想到爷爷房里找本医书看，却不料苏年鹤已不见身影。
　　慕容恒远自也不多说，下床穿好鞋子。
　　“夜深风大，你披着我的外套吧。”说着便将白色外衣披在苏清身上，苏清心下闪过一丝莫名，这小子倒也是有温柔体贴的时候。
　　“谁！”慕容恒远突然发现不远处站着两个黑影，急忙将苏清揽到身后。
　　“大哥，我杀了这两个小的，以除后患。”一个蒙面人说道。
　　“不行，这是主上的命令，切勿贸然行事，我们先走。”
　　猛然间，没等慕容恒远反应过来，两人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他定了定神，却发现苏清已跑了出去，她奋力向方才蒙面人站立的地方跑去。
　　“啊——”苏清竟一声惨叫便昏了过去，慕容恒远立马跟着奔了过去。
　　眼前那是一滩骨血，上面还有苏年鹤所著之衣的碎片。慕容恒远抱起昏倒在地的苏清，心里一阵翻江倒海，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师伯他……
　　“师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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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很静谧，晚风中草木沙沙宛若古琴之音，少年抱着苏清，在那骨血旁，那嗤嗤的声音吞噬着最后的骨血与布料，半晌，少年直起身，向前慢慢走去。
　　他要离开此处，带着苏清，这将军府恐怕是不安全的了，若是苏师伯的死与将军有关，亦或是与他的身世有关。
　　他翻过围墙，背着昏过去的苏清乘着夜色逃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