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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月释的番外:释羽(下) ...

  •   若一直这样,说不准也会忘记那女人,可上天仿佛有意捉弄,我正满意而悠闲地握着真正的玉叶笛,等着意气风发的新月将军带着一队亲卫离开前面不远处的驿站时,却又一次的瞥见,那女人男装打扮,疲惫不堪的从一辆大马车上下来。
      她没有留在火烈王宫?她又到这里来搅和什么?又喜又责的心情,却是再也移不开目光。
      这次不仅仅唱歌,还跳舞了?我瞧瞧身边的两个亲卫同样目瞪口呆的脸,很不舒服地差遣他们去驿站看看秦铭走了没有。这招摇的女人……真想在她身边竖个高墙,免得被很多双眼睛这样盯着。
      其实也没很多双眼睛,除了我,也只有她的一个侍从而已。
      可就算是那个傻愣着的小孩,也让我非常之不舒服——尤其是她钻回马车时,还对那小孩露出坏笑的表情……
      忿忿然地跟到驿站,看着她狼吞虎咽没一个大家闺秀该有的样子,真的很不明白自己怎么就看上了这女人。
      银羽从来都不是坦白的人,可现在的我,叫月释,月释是最真实的我,所以,我很坦白的对自己承认——我看上这女人了。
      从来都是被女人包围,还真没发现,看上女人的感觉,跟被女人围的感觉一样的不好受。
      撇撇嘴,却发现她在邻桌那帮蠢人的谈话中惊惶失措,最后还拎着筷子很不雅地冲出门去!
      让一侍卫制住她的随从,我跟出门去。
      那样立在路口的她,和那次的失魂落魄又何其相似!
      原来都是为了秦铭么?
      怒意顿起,夹杂着嫉妒,我冷淡对她道:“不要看了,早走远了。”
      她这次倒是听到我说话了,转过身来,却抓着我的袖子叫另外一个名字。
      景祺?是秦铭原来的名字么?
      居然把我和那相貌凡凡的秦铭相提并论?
      我真的很怒,怒到想虐待她一番。
      我用追回秦铭做饵,趁她不备,吻上那油滋滋的嘴巴。
      连我自己都惊奇,我居然不嫌弃,还……很乐在其中?
      那样笨拙的嘴,居然也那样诱人。本只想蜻蜓点水欺负她一下,却不料放不开的是自己。一点点吮吸着她的味道,一点点用唇舌撬开她的牙齿,却仿佛怎么都不能满足,而是贪婪地想要得到更多。
      她开始生涩的回应,我只觉得胸间从来没有过的潮涌,手将她抱得更紧,那飞快跳动的心,早已分不清是她的还是我的。
      最终还是她推开了我,让我不胜懊恼。
      忍不住还是用言辞来打击她,看着她狠狠地将嘴唇咬出血来,我分不清自己是嫉妒还是心疼,只好背过身去。
      最终还是受不了她提到“秦将军”就心事重重的样子,强行将她抱上马。这女人……真的是我的克星么?
      想起报告里说她受过伤,我决定带她去附近的温泉。那个地方,只有我和小白知道,如今却想都不想便准备与她分享。
      最终还是为自己的慷慨而感到值得。她的顽皮,她的笑闹,都只因我而生,且为我所独占。她的水性很好,如同一尾鱼,自由而欢快。
      可她居然在水里晕了,我慌张的眼神看在她眼里,就这么好笑么,就是晕过去,也不舍得不得意一把?
      将她救上岸,松了领口透气,却无意瞥见后背的疤痕。
      那样深,那样长,还那样丑陋。我皱眉,拿出除疤的药膏,给她涂上。心情郁郁,那雪白的背,竟也没顾上多瞧几眼。
      靠在旁边的岩石上,就算闭着眼睛,心情也无法平静。这爱笑的女人,真是一点都不爱美么?替人挡刀这种事情,是女人会做的么?就算是情人,也未必要做到这份上!那颗碍眼的珠子又是怎么回事?红色的玛瑙,是火烈皇室的最爱,她就这样收了,把自己许给别人了?
      不知道是悔是妒,也分不清是酸是怒。明明是我先遇到,却被他人捷足先登了去;可若是先后次序,怕是有个秦铭已经种在她心里。
      罢了罢了,女人多如草,少她一个又如何。

      这女人还真是不识好歹!为着别人挡刀,却对着救命恩人扔石头!女人都是一样的,目光短浅,自以为是!
      我愤怒走开。不丢她一人静静,她还真是恃宠而骄了。
      可那么小半柱香的功夫,我折回去,就发现她不见了!
      回驿站,不见。
      再一路往回找,还是不见。
      天早黑透,几乎翻遍了这半边山林,终于又听到她的歌声。那样脆弱的歌声。
      随即看到了无助的她,蜷缩在树下,一眨不眨地望着夜空。
      原以为早就麻木的心却是被揪似的疼,想了一路的骂她的话,却在看到那蓦然惊慌的眼睛时,变成很轻的一句:“别怕,是我。”
      然后抱着她下山,安心熟睡的她,星光下的脸颊如同珍宝。

      忙于找她,竟忽视了秦铭方面的消息。一大早,负责盯梢的一侍卫便来报说,秦铭连夜回盗玉叶笛成功,却被贼人发现和追击,一路损兵折将。
      这个时候,他还不能有事。他必须好好地把那假货带回去,才能圆了我的计划。
      大事要紧,我丢下女人,一路追去,暗里助新月军脱困。
      可秦铭那蠢人,不放心地带着那一干目标明显的部下,屡屡又被追上。必须逼急了他,让他和这些人分开,才有逃脱的胜算。
      女人竟误撞进来,真是我始料不及。到手的美肉,岂有不叼的道理。我顺便捉弄她,而她为了那个包围圈里的男人,主动亲吻了我。
      我是该认为她为了秦铭什么都肯做,还是她并不讨厌我,愿意吻我?
      这会事情都差不多了,我应该可以带着她北上。除了锒月这个野心,我又多出了更大的欲望:这个女人,必须是我的。

      一路到了鑫城,却不料男装的她,让路人当我是断袖。还有这冒失的女人,马都不会牵,还乱喝我的茶杯……不过,当她气恼慌乱地从红琴房里出去时,我心里,还是不可避免地有了小小的欢喜。没心如她,也开始在意我了?
      不过她也真不和我客气,买个那么冷清的丫鬟,又是当红的姑娘,害得我生平第一次不够了银子,落到问红琴借的境地……想到她在火烈的种种作为,这女人,应该可以是有胆有识的帮手吧?
      于是,这第一次的夺城,我没有瞒她。
      却不曾料到,会不会做与愿不愿做是两回事情。
      她的克制力很好,看到那么多死人都没有尖叫,可是,她眼里的惊慌让我懊悔。最终居然还是我失控了——在这么多年的同伴面前都不曾撕开的伤口,就这样生生剥下了硬痂,露出鲜红的血肉,这又让我如何自控。
      一直慌乱无措的她,却跑来抱我,喊着乱七八糟的话。我狂乱地吻她,抱她,她只是安静的抚着我的背,如同海浪轻轻拍着港湾的堤岸。
      这样的女人……真想把她揉进骨头里……
      以后,再也不要她看见血腥,看见争斗。如同她对我一样,只有笑,只有暖。

      那个船上的夜晚,我知道她就在我身后,可是我不敢回头。我不想影响她的决定,即使要离开,那也是她的决定。许久后她悄悄离开,不知道决定了什么。
      我继续立在船头,任夜风吹着头发狂舞,抽在脸上微微的疼痛。有白色的花朵在水里辗转飘零,就像……她一样。她跟着我,是否也如这花随着水,在辗转中没有了自我?我不是她的泥土,而只有泥土,才能让鲜花更加娇艳。
      或许,我该放开她,雪月那个女人,才是我旗鼓相当的对手,或者,也是帮手。

      看到她在船头等了我一个上午,心里很痛,却也很温暖。等船靠了岸,我不得不带着没有理好的情绪出去见她。可一见到她无邪的脸,我就忍不住要捉弄她,明明,都决定要放手的……
      可她居然主动亲我!这女人肉少,扑上来的时候真担心她的骨头硌着我,幸好胸部还可以……
      于是,我的心又动摇了。
      难道,她是喜欢在我身边的?就算我是那泥潭中的人,她也准备跳进来么?
      两个月了,从来不在她面前掩饰什么,除了杀人。第一次被她看见月狐行动时,她惨白的表情就印在了脑里,无法抹去。血腥,不适合她。所以,不管再累,我也要洗去那样的味道,然后在兰花熏香的屋里,待上很久。
      十年了,对于装病的银羽,我已经厌了倦了。坐上那个位置,手刃那些禽兽不如的人,建一个属于我的新国家,这些,都已箭在弦上。
      我不对她掩饰,就是希望她看到的我,是最最真实;我不告诉她我的身份我的过去,也只是希望,她看到的我,是活在当下的我。如果这样,她还能爱我,那我,真的是最幸福的人。或许上天对我还是公平的,她一直没有弃我,一直用她笨笨的动作来安抚我,不管我是怎样的男人,她都会在我身边吧……
      我知道她不会喜欢王宫,可是,若那是我的宫殿,她会陪我的……

      可是,她居然在别的男人怀里,哭得那样伤心。原来在我面前的坚强,都是假装,都是逞强,都是为了我安心!
      心里的愤怒和愧疚无法压抑,滴酒不沾的我也喝酒了。
      早就知道她是那样纯的一个人,早就知道她只会为别人想却从来不想自己。我利用她的纯,她的善,她的怜,让她喜欢上我,就是为了她伤心么?那个男人对她的好,我连一半都没有做到,我凭什么就这么相信她会在我身边——我凭的就是她那过分善良的心!

      她还是她,为了安慰伤心的人,她又一次弹琴,古怪地乱跳乱唱,甚至引来了一群观看的人。因为醉酒,视线有些模糊,可我还是对着那模糊的影子笑。那样活力的她,才是最真吧。那时的我忽然觉得,如果能一直这样看着她笑,那即使荒废了十年的心血,即使没有坐上那个位置,我也无悔了。

      搂着怀里瘦瘦的女人,我决定拒婚。用那样的手段,虽然快捷,但是,我也不屑。我不要让怀里的人为我流泪,哪怕她忍住不流泪,我也不要她难过。
      那时的我却不知道,这场政治婚姻本身,就是对她的伤害。因为——雪月正是她一直找寻的友人!
      若不是我因为私心,故意拖延帮她找秦铭;若不是我因为嫉妒,不肯细细和她聊关于秦铭的一切事情;若我有好好去了解她的想念里不止有秦铭,更多的是个叫青青的女人……可是,天注定一般,我错过了无数机会,无数挽回的机会。
      当兰儿告诉我一切,一夜未归的她从宫里回来,那么疲累。
      然后,果真如兰儿所说,她宁可掐灭自己的感情,也不会去伤害雪月。其实,不仅仅是雪月,所有的人,都排在她自己前面。
      怎么会有这么蠢的女人!看着她每天每天的哄着我笑,简直就要奴颜婢膝,那一声声的“哥”,叫得比兰儿都顺溜,我真的是有怒无从发,有怨无从说。就这样积着累着,终于爆发。
      我其实没有醉,但是我不愿清醒。哪怕知道可能会伤害她,我也还是要极端地去试!她的沉沦让我更加地迷失头脑:只要拥有了这身子,那渐渐远离的心,也会随之回来吧。
      兰儿是故意阻止的,我知道。眼睁睁看着衣衫不整的她冲出门去,我知道,她再也不会回来了。
      兰儿说:“她心里有你,自然不会不愿。可你就任由她将这身子给了你,然后更加伤心地离开么?”
      我颓然看着眼前这十年不见的妹妹。昔日温和的她如今已变尖锐,可又是那样的透彻。同样的十年,于她,比我更加艰辛吧。小溪或许是她唯一的朋友,她最能明白,知己的友情,是如何的重要。
      早就知道,要成为王者,必须先承受寂寞。可是,既然一直寂寞着,为何又要让那溪流欢快地流淌过已然干涸的心?如今被唤起的情意,又要如何熄灭?
      寻找了一夜,终于在人群中发现了她,那样宁静的笑,从来不曾有过。还有她身边的男人,那空灵的气质,竟与那时的她,那样地融和!
      心里弥漫起来的恐惧,也是从来都不曾有。这一刹那我突然明白,我只要她在我身边,哪怕成为妹妹,也好。不,只要她在身边,就是重来的机会,就是一点点挽转的机会,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感觉随时都要离我而去!
      可她居然那样狠心掰开我的手,说她已是那男人的妻!
      是为了让我死心塌地娶雪月么?悲伤和愤怒几乎将我冲垮,除了走,我别无选择。

      雪月既是她重要的人,我更不能娶。娶了冷落,或是娶了又弃,都不是我所愿。而且,喜宴是我夺位的制发点——只是利用罢了。
      却没料到她回来,而且躲在人群里,泪流满面。
      其实伤得最重的,是她。
      罢了,若是可以换她不心伤,我又为何不可以忘记自己,抹去那一路的回忆?
      局势有些脱离我的控制,因为这个叫赤烬的男人。小溪定不愿我伤她,可我防得实在辛苦。
      她为了唤醒赤烬,唱了那么多的歌,说了那么多的话,每一字每一句,听在我耳里,都是心酸。那样的男人,她都弃了——只为守护我。那么,为了守护她,我还有什么不能弃的?
      可她也不愿弃我。她是个贪心的女人,她希望她爱的人,每一个都好吧?所以,虽然很狼狈,我还是只有那么点小伤,发狠救我的,正是那可爱可恨的女人……
      浴血的雪月竟让她六神无主,跪下来求我。我飞速去找御医,回来却是见到她,面如死灰地晕厥在赤烬怀里!
      又是替人挡刀!
      我忍无可忍,对着天空长嚎,她却已无法听到。若她知道,定会笑我也会失去优雅,定会做难看的鬼脸,学着狼嚎一番……
      昏迷的日子里,我每次去看她,都会见到那蓝衣蓝发的男人。他对她,了解甚深的样子。那样静然的气质,连我的心,都被带动着,沉稳下来。那么多的过往伤痛,只有他,才能更好的安慰。而我,已是锒月的王,那牢笼般的皇宫,有我一人就够,又怎能拉进她。
      真的,该放手了。有那么一段过往,我已经知足。为着她的笑而接近,如今,也为着她的笑,离开罢。
      从此,没有银羽,也没有月释,只有月王。
      从此,我心只为锒月天下,只为百姓兴和。
      从此,那条溪流,只在记忆的深处,缓缓流淌。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40章 月释的番外:释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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