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旋涡》hifumi

9、第 9 章

　　因为早上的冲击，接下来的课几乎都是在发呆中度过的。虽然同样的事情并不是没发生过，理应免疫的徐臻还是没能像预期中的那样习惯下来。不知为何，第一次在实验室撞见拥抱的两人时夏意的脸顽固地刻印在徐臻的脑海中，挥之不去。明显刚刚哭过的眼睛，微红的脸，以及手足无措的慌乱姿态无不记得一清二楚。相比之下，今天的夏意却对自己的突然出现显得毫不在乎。看到夏意没神经地笑着向自己打招呼的样子，徐臻只是没来由地觉得生气。
　　自己的态度那么差，他一定会觉得奇怪吧？
　　“别说他了，我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啊……”
　　“会怎样啊？”同桌的吴岳好奇地竖起耳朵，大大咧咧地探过头来。
　　“反正和你没关系。”徐臻推开吴岳的脑袋。
　　吴岳耸耸肩：“真不够意思。”
　　徐臻一手撑起下巴，懒洋洋地看着身边的好友漫不经心地整理东西，大大地打了个呵欠。
　　“喂，你走读以后感觉怎么样？”
　　“走读？哦，还好。”徐臻想起夏意，虽然刚开始“顺便”照顾那家伙是有些麻烦，不过习惯后也就不觉得吃力了。现在放学后不去看看他还会浑身不舒服，生怕那个糊涂的家伙在自己不在的时候闯出什么大祸。习惯这东西还真可怕……
　　“你倒是自在了。要是我搬出来一个人住，老妈一定会跟过来天天盯着我，比住在学校里还难受。”吴岳仰天做了个鬼脸，“一个人住很爽吧？有空也招呼我去你那里玩玩啊！”
　　“我那里？”徐臻顿时青了一张脸，“算了吧，我那里没什么意思。”
　　“干嘛啊？你藏了什么好东西，看看也不行？”
　　“就是因为没什么可看的，……”
　　广播里断断续续地传来校歌的音乐，那是学校新改良的预备和上课铃声。
　　“真是，是哪个白痴想出来用校歌代替上课铃的？！”吴岳臭着脸骂了一句。
　　“这节什么课？”
　　“艺术。说起来，今天那个大学部的家伙第一次来我们班……”
　　说话间，夏意已经踩着上课铃进了教室。因为新鲜的关系，学生们大都昂着头，好奇地打量讲台前的年轻老师。夏意穿着薄薄的圆领毛衣，浅色牛仔裤，脚上是一双半新不旧的球鞋，一副干净整洁的乖宝宝模样，与其说是老师，看起来更像是大学新生。
　　“你们好。”夏意笑眯眯地打着招呼，转身在黑板上写下自己的名字。“我是夏意，你们可以直接叫我的名字。”
　　“看起来不像老师啊。”吴岳小声嘀咕。
　　“嗯。”徐臻随便应道，忐忑地盯住夏意的一举一动，手里紧紧拽着之前没什么机会使用的崭新的艺术书。
　　夏意呵呵地笑着，继续说：“因为这是我们的第一节课，所以我也不打算照着课本念些枯燥的大道理。你们想知道些什么，尽管在这节课上告诉我，我会在以后的课上着重讲一些大家都感兴趣的话题。当然，对艺术这门课实在提不起兴趣的同学也可以做作业，毕竟你们是高三嘛！”
　　“……老师，能不能说说米开朗基罗？”
　　“米开朗基罗？可以啊！”
　　“老师电脑里有没有教堂的图？”
　　“各种时期和风格的都有。下次做成PP放出来给你们看吧。”
　　“我想看敦煌莫高窟……”
　　“下次放点什么歌来听听吧！”
　　“老师，你和肖老师是同学吗？”
　　不知从哪里突然冒出一个与主题无关的问题，班里顿时安静下来，一时间连呼吸声也仿佛消失。徐臻手里的书已经被扯成桔子皮，吴岳却是一脸看好戏的表情。
　　“没错，我们是大学同学。”
　　波澜不惊的口吻。
　　徐臻长出一口气，不免为自己的担心感到多余。
　　“你们很熟吗？”
　　一个女生的声音再次响起。
　　“是啊。”夏意歪歪头。
　　不要再问这种问题了！这样下去，夏意那个糊涂蛋早晚会说漏嘴的！徐臻忍不住在心里暗骂那个女生多管闲事。
　　“肖老师现在有女朋友吗？”
　　问题的出现引起全班一阵唏吁，欢呼声和喝倒彩声乱作一片。提问的女生也被周围的人左推右挤。原本几个埋头做作业的学生也茫然地抬头向旁人询问发生了什么事。
　　夏意似乎没有任何危机意识，只是等学生的热情逐渐平息之后才不紧不慢地老实回答：“他没有女朋友。”
　　“老师你呢？”
　　又是一片放肆的喊声。
　　“我也没有。”
　　“那，老师你……”
　　眼见刚才的女生再度开口，徐臻只觉得脑子一热，急急忙忙地站起来插嘴：
　　“老师，你说说大学部电影社的事吧！”
　　全班的视线刹时聚集在徐臻的身上，40多道刺眼的目光烤得徐臻浑身不自在，只得慌慌张张地坐回自己的位子。吴岳“哼”了一声，顺水推舟地替好友吼了一句“老师，你能不能透露一下今年校庆电影的故事内容？”
　　新话题又牵扯起一片议论。一年一度、最受瞩目的校庆电影自然比之前的谈话更容易引起学生的关注，大家的注意力顿时集中到电影上。学生们的热情让夏意搪塞不过去，但又不能实话实说，只能技巧性地绕圈子躲避提问。
　　虽然班里乱成一团，但总比刚才要好。徐臻总算放下一颗悬着的心，这才朝及时向自己伸出援手的死党苦笑一下表示感激。
　　“你刚才是干什么呀？突然那么激动？”
　　徐臻青着脸不回答。
　　“喂，有话不说，太不够意思了吧？”
　　“吴岳，”徐臻下定决心似的转过头面向死党，硬声硬气地问，“你想不想去电影社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