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旋涡》hifumi

10、第 10 章

　　“搞了半天原来是这么回事！”早已过放学时间的教室里空空荡荡，吴岳也不再客气，大声嚷嚷不算，又顺势推了徐臻的脑袋一把，“这种小事还瞒了我那么久！你算不算兄弟啊！”
　　把自己和夏意、肖韦驰的关系全盘托出之后多少有些舒畅的感觉，吴岳的反应也是意料之中，徐臻也不生气，只是随便挑了吴岳旁边的一张桌子坐了上去。
　　“我就是怕被别人知道那家伙和我是邻居以后会被问东问西的，而且要是被问起那两个人究竟是什么关系之类的事，你要我怎么解释啊！”
　　“就说‘不、清、楚’啊！”吴岳似乎对徐臻的犹豫感到好笑，“普通人听到你这么说才不会起什么疑心，只是你自己做贼心虚而已。”
　　“要是被你看到那种场面，看你还说不说得出这种话！”徐臻假意瞪了嘻皮笑脸的死党一眼，“等一会儿一起去电影社的时候，记得不要乱说话！”
　　“又来了！我能乱说些什么啊？”
　　“小臻！”
　　小臻？吴岳看看站在门口笑容可掬的夏意，又回过头盯着已僵在原地的徐臻，顿时爆发出一串噪音般的爆笑。
　　“不会吧？小臻？哈哈，……你这家伙！不行，我受不了了……‘小臻’？！哈哈！”
　　“笑什么笑啊？”徐臻恶狠狠地捶着死党的脑袋，转而对夏意吼道，“我不是说过不要这么叫我吗？”
　　夏意无视徐臻的怒吼，不以为然地进了教室，只管自说自话问：“这是你同学？”
　　“我叫吴岳，是这家伙的死党。”吴岳抱着被捶痛的脑袋，收敛起放肆的笑。
　　夏意礼貌地微微一笑：“今天说想知道校庆电影的故事的人就是你吧？”
　　“哦，那个只是……”想起自己就是害第一节艺术课白白荒废掉的罪魁祸首，吴岳本能地张嘴想要辩解，但接下来的话却被夏意的笑容推了回去。
　　“没关系，今天就一起去现场看看吧，不过只有片断而已，完整的故事内容现在还是保密的。”
　　预期之外的话让吴岳惊讶得张大了嘴。趁夏意转身出门的时候，吴岳背过身和徐臻咬起耳朵：“这家伙怎么和你说的不一样啊？你不是说他又迷糊又呆吗？刚才他看起来不是挺正常的吗？”
　　“24小时都在发呆的话，那就是精神病人了好不好？”徐臻白了吴岳一眼，但事实上，他也想知道问题的答案。

　　原以为目的地是一个电视里才看得到的大大的摄影棚，没想到却被夏意带进了大学部学生宿舍。推开门，只见不小的二人房间里只站了男男女女5、6个人。各式各样叫不出名字的庞大机器立在当中，焦点无不集中在被重新布置过的窗边。小心地避开地上扭曲在一起的电线，三人蹒跚进了门。
　　见到夏意的出现，马渝一个箭步迎了上来，握着男人的手兴奋地说：“你总算来了，让我们等了好久。”
　　周围的大学生陆续放下手中的工作和夏意打招呼，夏意腼腆地笑笑，把杵在一边的徐臻和吴岳拉上前向大家介绍。
　　“哦，徐臻嘛，知道的。”马渝朝徐臻挤挤眼，“吴岳……哦，你是那个A片之王的弟弟吧？”
　　“啊，没错。”吴岳咳了一下，“我哥他不在？”
　　“在啊，刚刚出去帮忙买东西了。”旁边一个戴着球帽，留着小胡子，摄影师模样的人回道。
　　“看来你哥在电影社混得不怎么样啊。”徐臻用胳膊肘推推吴岳，被后者回了一个鬼脸。
　　马渝左右看了一下，转而问夏意：“肖韦驰没来？”
　　“他今天开会，没时间。”夏意环顾四周，“哎？你们今天还没开始吗？”
　　“早开始了，现在休息。”扯到工作，马渝不快地抱怨起来，“明明就几分钟的镜头，那小子就是演不好。NG了好几十次了，怎么说他都演不出那感觉！”
　　“不要在背后随便说别人坏话好不好？”
　　一个身材纤细的男人慢慢从里面的房间走出来，皱着眉头说，尽管如此，男人身上完全没有特别不快的感觉。男人有一张端正的脸，但白晳的皮肤没有生气，远远看去，就像一个做工精良的大个人偶。
　　“那个人就是主角吧？”吴岳悄悄对徐臻说，“我记得他是哲学系的系草，在大学部很受欢迎。我听我哥说，当初电影社找他做男主角的时候，他还一个劲地推辞，死活不愿意咧！真是，看上去就一副欠骂的跩样！”
　　马渝推了下眼镜，毫不客气地大声反驳：“我只是在向老师报告拍摄中遇到的问题而已，并不是针对你个人。更何况，我们从中午到现在还没把这组镜头完成是事实啊！”
　　“那是因为你的要求太苛刻了。”男人似乎早已习惯马渝的调调，不甘示弱地回敬，“说什么‘这种感觉’，我倒想看看有什么人能够表现出这种强人所难的感觉！”
　　夏意微微怔了一下，朝后退了几步，拉着徐臻和吴岳小声说：“既然他们在吵架，我们就到别的地方去看看好了……”
　　“你这算什么老师啊？”被拉住袖子的徐臻疑惑地瞪起眼，“这种时候你不是应该过去劝架吗？”
　　吴岳点点头，给兄弟煽风点火：“是啊，老师你临阵脱逃太不够意思了！”
　　“轻一点……”夏意做出“小声点”的手势，领口却被身后的马渝一把抓在手里。
　　“夏、意、老、师……”
　　“有事吗，马渝同学？”夏意欲哭无泪地转过身，学着马渝的口吻回答。
　　马渝脸上挂着笑，但额头的青筋已经明显暴起。男人恶狠狠地指着系草，说：“既然我们的男主角对这段戏不太理解，夏意老师你能不能帮帮他？”
　　“哎，我……？”
　　“化妆！”马渝大喝一声，一个女生战战兢兢地站了出来。“马上给夏意上妆！顺便把衣服也换了！”
　　“马渝，这样不好吧？我们还是不要浪费时间了，就让我和小哲再说说，他马上就能演好的……”
　　“让他演才是浪费时间！”马渝边吼着，一边一把将百般不情愿的夏意推进里面的临时化妆间。
　　徐臻和吴岳表情僵硬地目睹了刚才的一幕，一时无法理解事情为什么会走到这一步。直到旁边那个小胡子摄影师叹了一句“又来了”，两人才如梦初醒地追问起来。
　　“马渝那家伙，”小胡子摄影师半压着嗓子，惟恐被一脸不快地和系草大眼瞪小眼的马渝听到，“自从看了过去那些还没剪辑的片子之后，一直都很崇拜夏意。他呀，其实一直希望能够让夏意演这个片子，连剧本也是他亲手操刀，把握着夏意的感觉来写的。谁知道他白忙了半天，夏意死活不愿意再度出山，只答应做社团的顾问。所以啦，他用夏意的标准要求根本就没有演出经验的人，简直就是赶鸭子上架嘛！”
　　“夏意的感觉？”吴岳看看同样茫然的徐臻，“什么呀？！不就是‘好好先生’那种吗？这样的家伙到处都有啊！”
　　“怎么说呢？”小胡子摄影师抓抓头，“除非亲眼看到，否则你们是不会明白的。”
　　“那学长你能不能把还没剪辑过的，有夏意的镜头的片子借给我们看看？”
　　听到徐臻的提议，吴岳“哈哈”一笑：“就是嘛！就让我们看看那家伙到底有多神！”
　　小胡子摄影师无奈地叹口气，半投降地点点头：“真是，这样的家伙每年都有！借给你们可以，不过记得不要随便外传，也不要损坏！那些可都是我们电影社珍贵的资料。”
　　“没问题！”
　　“马渝，完成了。”负责化妆的女生怯怯地从临时化妆间探出头。
　　众人的目光齐集于门口，已经定妆的夏意如往常一样站在那里，脸上挂着不太自然的笑。
　　“没什么变化啊。”吴岳低声说。
　　本以为上了妆的夏意会和平常不同，但眼前的男人并看不出太大变化，只有眉眼间微微加了些阴影，身上换了件和系草一样的白色衬衫。系草似乎也察觉到这一点，不以为然地“哼”了一声。
　　徐臻困扰地望向马渝，后者却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
　　“夏意，今天的戏很简单，只要坐在窗边朝外看就可以了。”马渝拉过笑得一脸尴尬的夏意，朝摄影师挥了挥手，“记得是远景，只要一个轮廓就可以，用不着太清晰。剪辑的时候我们再把主角脸部特写部分接上去，就天衣无缝了。”
　　小胡子摄影师回了一个“OK”的手势。
　　“朝窗外看？”吴岳看着站在窗边耐心向夏意说戏的年轻导演，“这种镜头也要拍一个下午？这个导演也太夸张了吧？”
　　“这个镜头是马渝最期待的部分，”小胡子摄影师重新调整摄影机的位置，“也是这部戏成功的关键。”
　　“成功的关键？”徐臻反复咀嚼这句话，不得其解，然而此时马渝已经向夏意解说完毕，退回了导演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