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赠你，赤道的雪》旖旎衣衣

3、冲突

　　一声冷冷的“哼！”似乎穿透了门板，林挚摇摇头，决定去开门。

　　门外的人又蹦出一句，“哦，我知道了！呵呵，这里是我家！”

　　我家两个字咬得重重的。

　　林挚想了想，手又从门把上缩了回来，重新躺回床上，看着天花板发呆。

　　“喂！开门！”

　　“开门啊！别装死！”

　　林挚决定不开门。

　　门外的人“蹬蹬蹬”地踩在地板上来表达自己的愤怒，林挚听着外面的声音，分析着陈绵的行动。

　　坐到沙发上，开电视，调台，打电话……然后，客厅里安静了下来。

　　林挚盯着闹钟，23:00整。

　　他呼出一口气，吵闹让他厌烦。

　　现在虽然安静了，但换了个环境，难以入睡。

　　林挚是个超级恋旧的人，一旦用了某种东西，就会一直一直用下去，再也不会改变。从他能够自己选择起，他就给自己买同一种牌子的洗发水、牙膏、香皂、床单、鞋子、衣服和包。他在自己家里睡的床，是他初中时买的，房间里的东西，他都舍不得扔掉，旧了的就用一个箱子装起来，整整齐齐地码在墙角。

　　所以，在这个不是他的家的地方，他感觉不习惯。床是新买的，没有旧床散发出的亲切的味道，适合观看，而不适合入眠。床单和被套也是新的，材质很硬，颜色鲜明得有些刺眼，不如他以前的。总之，这里不是他的家。

　　林挚习惯早起。但大概是换了一个地方睡觉，而且昨夜又睡得太晚的缘故，他醒来时已经8:00了。母亲和陈叔叔应该上班去了吧，也不知道他们昨晚什么时候回来的。

　　屋子里异常安静，林挚眯着眼。迷迷糊糊地走到卫生间，随手推开门。

　　“啊！！！”惊天动地的尖叫声差点震破林挚的耳膜，睡意在一秒钟之内全部消失。

　　有个长发的女的正坐在马桶上，脸色通红，双手遮着腿，咬牙切齿地瞪着他。

　　“快走开啊！！”

　　林挚脑袋里一个激灵，条件反射地狠狠带上了门。

　　他一拍自己脑袋，对着门大声喊道，“对不起，不是有意的。”

　　“你快走开，不要出现在我面前。”

　　想到陈绵悲愤得恨不得杀了自己的表情，他就觉得一个头两个大。卫生间的门明明没关，自己也不是故意闯进去的。而且，陈绵有毛病吧，上厕所不关门？

　　林挚重新躺回到床上，这间小小的书房，以后就是自己能够随意走动的空间了。像不像监狱的囚犯？

　　可是，自己根本没必要来当个囚犯吧，这不是犯贱么？

　　门被粗鲁地推开了，陈绵闯了进来。

　　她穿着保守的衬衣和长裤，还戴着一副厚厚的黑框眼镜，与昨天凉亭里漂亮的桃子判若两人。

　　“你得道歉。”

　　“道什么歉？”

　　“你不敲门！”

　　“你现在敲门了吗？”

　　“这里是我家，”陈绵气势汹汹，“从今以后，你的活动范围限定在书房内。我的房间，禁止你进入。你可以待在客厅，但是不能和我同时在，意思就是如果我待在客厅，那你就要回避。还有，你不要动我的任何东西。对了，我们家厨房很大，你可以待在厨房里。”

　　林挚不理她，闭上眼睛装睡。

　　他想，今早的陈绵，跟昨天傍晚凉亭里的陈绵很像，但仅止于暴躁的脾气很相像而已。

　　“喂，你这是什么态度？你没听到我说话吗？”陈绵走到床前，居高临下。

　　“我不叫喂。”林挚一个翻身从床上坐起来，他虽然才17岁，但身高已经超过180厘米了，他坐在床上的高度正好等于陈绵的身高，于是，他的视线第一次直接地和陈绵的视线相遇了。

　　每个女生在早晨醒来，洗过脸后，脸色都会异常粉嫩，白得特别有光泽，陈绵也是如此。

　　阳光穿过玻璃照在陈绵脸上，碎发，脸颊上细小的绒毛都看得一清二楚，林挚想，摘下眼镜，把头发放下来，就是个桃子啊。

　　林挚肆无忌惮的注视惹怒了陈绵，她瞪起眼睛，“喂，我现在是来通知你一声，以后你就得待在书房，不要随意走动了。”

　　“我抗议。”林挚说，“第一，我不叫喂，第二，我不是犯人，第三，既然你说书房是我的，那你没有经过我的允许，你也不能随便进来。现在，请你马上出去！”

　　“你……你无赖，书房是我家的，我家的一切都是我的。”

　　“那我是不是你的？”林挚飞快地说。

　　“……啊，不是！”

　　陈绵气的满脸通红，她没有林挚那样牙尖嘴利，在争论上败了下来，但她是个行动派，于是她直接去拉林挚的手臂，“你起来，你走！”

　　林挚纹丝不动，陈绵说也说不过他，拉又拉不动他，挫败地干瞪着眼，把书架上的书当成了出气筒拍打着。

　　林挚摇摇头，从枕头底下摸出一本书，“你看看这是什么？”

　　陈绵瞪了他一眼。

　　林挚把书本举在眼前，“啊，我的小宝贝，我爱你。男人的呼吸停留在樱儿的耳朵边，她觉得耳朵痒痒的，想躲闪，却被一双强劲有力的手臂禁锢了，男人的唇贴在……”

　　他声情并茂地朗读着，陈绵的脸一阵红一阵白，结结巴巴地说，“你……你不要脸，乱翻我的东西！”

　　林挚笑了笑，拿着书的手在陈绵面前晃过来又晃过去，“好学生怎么会看这种书呢？你爸爸以为你在用功学习，如果他知道你在看这种书，他会怎么想？”

　　陈绵恼羞成怒，双眼似乎要喷出火来，“把书——还——给——我。”

　　林挚左手高高举起，英俊的脸上荡漾着胜利的笑容。

　　“你为什么不把眼镜取下来？就像昨天在凉亭里。”他说，眼睛下意识地瞟向她的脚，她穿着拖鞋，玫红色指甲油还没有洗掉。这是唯一一处让林挚确认眼前的陈绵就是昨天那个人的标志。

　　陈绵却误会了林挚的话。

　　她生气地喊，“我昨天如果知道你就是后妈……不，那个女人的儿子，我……我……”

　　当时就会拦住你？绝不会让你进我家？她一时找不到合适的词，于是说，“绝不会放过你的。”

　　她叉着腰努力放出狠话的模样让林挚觉得有点可笑，他说，“你的……秘密掌握在我手里。”

　　陈绵的脸变得比暴风雨前的天空还黑。

　　想起她对待自己的种种恶劣行为，现在她这幅吃瘪的样子让林挚觉得有点开心。他得意地扬着手里的书，“现在，我要开出条件了。”

　　陈绵猛然扑了过来，左臂搂住林挚的脖子不让他躲避，右手抓住了林挚的手臂，想把书强行抢回来。可是陈绵手臂短，只够到了林挚的手腕，但她这么突然一扑，林挚毫无准备，被她冲得猛地往后倒，“砰”的一声，林挚的后脑撞到了墙壁上。

　　“啊！”他低低叫了一声，好看的眉毛拧了起来，头一歪双眼紧闭倒在一边。

　　陈绵趁机从他手中抽走了书，飞快地拿到自己卧室藏好，她再次回来时，看到林挚依然闭眼躺着，她有点慌神了。

　　摇他手臂，没反应。
　　掐他胳膊，掐出一块椭圆形的指甲印，他还是没反应。

　　“喂！你……”

　　陈绵颤抖的手落在林挚的胸口，心脏有力地跳着。

　　“混蛋，装死……”她感觉自己被欺骗了，一巴掌打在林挚胸口。

　　林挚睁开眼，用力抓住了陈绵的手腕。

　　“动手打人！野蛮！粗鲁！”

　　陈绵瞪着眼睛，倔强地说，“谁叫你吓我的，你活该！放开我，你这个混蛋，恶毒后妈的儿子！”挣扎之中，林挚的脸被她抓伤了。

　　林挚脸颊渗出了几颗细小的血珠，他摔开陈绵的手，眯着眼睛，一字一句地说，“你性格真差。”

　　他跨过她的腿，出了书房，她听到他开门的声音，然后砰的一声，林挚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