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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无畏之心一 ...

  •   四更天了,可郑玉禾依旧是没有任何的睡意,忽觉外面雨停了,她便想和衣躺下来闭上一会子眼,毕竟明日还有更多的事情要做,不想却在这时,忽闻一阵银铃声从远处幽幽地传来,如同划破心悸的一缕阳光,刹时让其温暖至极。

      披上一件掐金花的蜜色长衫,她便赤着脚跑了出去,一路上穿过一小竹林又过了一座石拱桥,当在那铃声的发源处站住脚的时候,竟发现身上都已经湿透了,可是见了眼前久违的人,郑玉禾依然会心的笑了。

      而这位策马奔驰一路不惧风雨日夜兼程赶回来的人,正是郑玉禾同胞的哥哥也是是郑家最小的儿子郑书铭。

      郑书铭自小就为习武之才,即便是寒冬腊月也是手不离棍棒,嘴不离招法,郑文远见他如此刻苦,便花钱让他在京县身边谋了一职,后他竟无意被真远大将军徐培志看重,便向京县讨了做一副官,不想沙场之上,他竟如走盘中之地,连着大败敌军十三场,盛名响彻内外,如今做了大都督,想也是要事缠身,可此闻郑玉禾的婚事,远在边疆的他依然日夜兼程的赶回。

      这会子,这兄妹俩一个身比幽蝉薄,一个人比黄花瘦,相顾无言,如时竟不觉热泪夺眶。

      郑玉禾一步上前抱住了这个久违的哥哥,然后所有的委屈与泪水在他的怀中释放出来,因为只有在他的面前,她永远是那个长不大的小禾。

      郑书铭温柔地拍着她的肩膀笑道:“你从来都不是一个软弱的人,还记不记得你自己曾经对我说过的一句话:要好好的活,拥有一颗无畏之心,你将会所向披靡。”

      这是郑书铭临走之时郑玉禾追了很远告诉他的一句话,如今那虽然是三年前的事情,可听在耳边,却像是过了几个世纪,再次想起,自己那时是多么的坚强,尽管面临着王氏的刁难以及禾硕堂人心的散乱,她依然坚强的挺了过来,如今她竟然丢了那颗无畏之心,怎么都找不到。

      郑书铭继续说道:“这么多年来,你的这句话我一直铭记在心,并且从中学会了一个道理。”

      郑玉禾听闻他这句话,顿时掩声问道:“是什么?”

      “越大的威胁就有越大的恐惧,恐惧只会使人无望,丢掉恐惧故而才能战胜威胁,战胜了威胁,便意味着你将会比原来更加的强大。”

      这话让一直在迷惘中行进的郑玉禾突然明白了什么,郑书铭接着便道:“我是一年没有监督妹妹,你可有勤加修炼啊?”

      “没断,却没有那么勤。”

      “那就让我试试到底进步了没有。”郑书铭一边说一边随手操起一竹棍就扔给了郑玉禾。

      郑玉禾也是稳稳地接住,想这么多年,她跟着他也学了不少的功夫,而他为了让这个唯一的妹妹不受别人的欺负,更是早晚监督她上进,而直至这时,郑玉禾却是不忍心道:“这么晚了,你又是刚回,歇息下吧!”

      “等打完了再说。”郑书铭一语即毕,便赤手朝着她冲去。

      郑玉禾也是灵敏的很,一个大空跳便躲了过去,如此第一招郑书铭便道:“不错,有进步。”

      话毕,他又是一个转身而来,郑玉禾则是仰身反手一棍就朝着他的要害袭去,郑书铭躲开便道:“到底是该嫁人了,不然岂不是断了你哥哥的后?”

      郑玉禾跺了跺脚急道:“你还是死性不改,看我不封了你的嘴!”

      两人就这样在棍棒相缠中一直斗了好久,郑玉禾自小便是诡计多端,尽管郑书铭与之伸手相比不知要高出多少,但每每总是败在她的手下,正如这一回,她故意被打的倒在了地上,然后低低残喘,只待他担心之际,她便豁身上去一把掐住他的脖子将他按倒在地。

      于是郑书铭再次无奈的笑道:“你是看看,这便是征服威胁之后的强大,不过若是你裙下现在躺着的是那未来的夫君,想他定是为你□□,即便是再恶之人也当是要承欢膝下的,故而,一把苍穹剑,在敌之手,便是老死时,但若在你之手,便可乾坤逆转,此刻,他便是那剑,至于你,就看你愿意做神还是做魔了。”

      一语点醒梦中人,郑玉禾豁然开朗,这就起身朝着郑书铭道:“哥哥,你的房间我昨儿已派人收拾好,回去歇息吧,妹妹不送了。”

      郑书铭拖着疲惫不堪的身子好不容易站了起来,看着她那消瘦的背影,他知道她定是吃了不少的苦,但是自己的路始终都是自己走,她必须要学会坚强,聪明如她,他相信她一定能过的好,如是想着,郑书铭转身拉着马儿朝着马棚走去,没有人会告诉郑玉禾,这个大都督输了只是因为他故意的谦让,以及他每次接招之时都用的单手。

      ………

      寅卯年八月初八,一场轰动整个京城的隆重婚礼如期举行,倒不是因为这婚礼有多么的奢华,而是这娶亲的人家实在是让人唏嘘,如此也使得这原本安分守己的小家女儿,一夜之间成了名,不但是宋家街坊亲戚,就连贩子人家都给她祈福续怜。

      郑玉禾一一做了礼,还了那些婆子丫头的法作,又去拜别了家堂和祠堂祭拜祖宗,以保过门平安,最后又陪着王氏她们虚哭了一场,这才从郑宅中被妈子牵出来,一路并有人念道:今朝我嫁,未敢自专。四时八节,不断香烟。告知神圣,万望垂怜。男婚女嫁,理之自然。有吉有庆,夫妇双全。无灾无难,永保百年。如鱼似水,胜蜜糖甜。

      大致又过了一会子,宋家的迎亲队伍便到了,待洒了利市钱,后便是催妆乐声,郑玉禾本就已经妆点的差不多,只将那头发稍稍理理便是,又待克择官报时辰,茶酒司仪互念诗词,她这才上了轿子,可到了轿子上,那些抬着轿子的人却又不肯走了,原不是他们不愿意走,只是这其中另有一作兴,那便是那抬轿之人趁机敲杠子要红包,并美言道:高楼珠帘挂玉钩,香车宝马到门头。花红利市多多赏,富贵荣华过百秋。

      郑玉禾只得那出那些先前备好的打发了出去,这才起了轿。

      要说宋家的这支迎亲的队伍还算是相当的体面的,光是那乐声的队伍起码就有百十人,那些摇着段子羽提着百叶纱的更是不必说,想来也是正经要与她家联这个亲,只是这谁做的派头谁指的小道,她现时依旧不得知,后随着那抬脚人的步伐顺着那帘子的微颤,她亦是可以模糊的看见一些那高头大马上宋子卿的背影,又见他不断的朝着两边的人作揖打礼,且在远处看着,论模样亦是个没的说的,但人品,可是万万不敢恭维的。

      大致半个时辰以后,终于到了宋家的门口,郑玉禾下了车,隔着那晓轻纱的盖头,她些许能看见这是个正门,如此,也算得是明媒正娶未得偏进,心下一悦,想着毕竟还知得做个表面功夫,那便是能够了。

      少时,阴阳先生拿花斗撒五谷豆钱彩果压三煞,后就进了门。

      进门之后身边的婆子换成了丫头,郑玉禾知道左边的这个便是秀瑞了,而这时秀瑞将一面镜子放置了她的手上,跨了马鞍,坐了虚帐,便行了交拜礼。

      说实话,郑玉禾都不知自己是如何将这些复杂的俗礼行完的,只当是再坐床边之时,便有人用一如意将她的盖头掀开,如此,郑玉禾也算得是真正看清了这个混世魔王的脸,只见其着一大红礼服,上金丝绣镶边,头上束一紫玉冠,周身一派凛然之气,可谓‘佳人不过倾城色,公子颦颦赛佳人’也就是此意了,不过郑玉禾也总算是了解,感情这世界上越是艳丽的东西就越毒,也就是披着一张好皮囊搪塞世人好色抿德之眼。

      而不出意料的是,宋子卿第一句话便是:“爷本以着他们眼窝里面没有珠子给爷弄了个野猪篓子,没曾想还能入得了爷的眼。”

      郑玉禾没说话,也未得异怪,毕竟这人的行为举止无论成不成体统都是可以理解的,不过在没有摸清他的底子之前,她终得是处处谨慎才是,这会子见他被外面的人声给叫了去,想来也是席上的空头酒水少了吃,如此,她这才得空好好的看看这婚房。

      这房中精致自是不必说,门壁窗沿皆为子蒲官尺的回雕中有五色琉璃花,那隔着屉子上的纱竟也是上等的茜纱,且是她静坐的床榻外便有一同宽的隔间,外有百朝琉璃珠帘,隔间除了一紫檀四方九回纹的台几上有一只昭鹤挂祥云的三角玉香炉,便是那台几下一只金麒麟抢月的三耳玉柜炉,其上麒麟为金,炉身为玉,精湛的镂空雕刻技术使得那金麒麟倒不像是镶在上面的,而是伏在上面的,一个晃眼,竟活灵活现。

      闻得外面哄闹声一片,想来近时也无得人来,郑玉禾这便起身打量外面的光景。

      掀开百朝琉璃珠帘,这房中大致为两厅三室,新房于里间,外有一小厅,其间屏风桌椅各式齐全,还有一旁间稍稍靠里,为独立的浴间,小厅之外便是上厅,上厅亦是有一隔间,许来是夜间服侍的丫头婆子们用的,倒是与主卧离的不远不近,此刻那处正有一丫头在纳着鞋底,甚是认真的模样,郑玉禾本欲上前问道一二,可一想今个儿的时日就想明个儿再问也不迟。

      大至了子初时分,稍倚在床栏上的郑玉禾本微息片刻,不想却一时晃了神,忽听外面一声动响这就正经端坐起来,不多时就见那门被一破而开,只见那宋子卿一步三摇的冲了进来,身后跟着的几个丫头无不唏嘘问道。

      而此刻已经下了三轮酒的宋子卿哪里还能知道自己在做些什么,只当是见了这处一红衣盛妆的女人便扑了上去,然后又是亲又是摸,一边嘴里还模糊道:“什么破落户家的小小姐,脱了衣裳还不是一样骚,怪了那些人也敢将你许我,待爷将你纳了性,就扔到那隔间当摆设好了。”

      宋子卿的这话说的不堪入耳,郑玉禾一边推着他乱动的手脚,一边又得拉着自己被他拉起的外衣,甚是难堪,惹得那些跟着服侍的丫头们都不由得暼过脸去偷笑,一边还当面咬着耳朵议论纷纷。

      郑玉禾心中一怔,想来这些下人都是看着宋子卿的风向,而今主子都将她说成了一破落户,下头的人当是也不将她当人看了,一个个的都等着好戏呢。

      如此,郑玉禾心生一计,拿起宋子卿的手一把扯了自己的外衣,然后惊恐的朝着那些看戏的人乞求道:“好姐姐,好姑娘们,你们救救我吧,夫君他真的喝多了,抓的我的身上好生的疼,恐是再这样下去的话,夫君定是失手伤了我的。”

      这时,一站在最前面穿着云锦织冠花的女子抬着眉便道:“哎哟喂,我的奶奶啊,这爷的事儿咱们可不敢管,若是明儿爷问起来,那可是要掉脑袋的。”

      一着青衣的眯眼胖婆子接着道:“就是就是,咱爷可厉害了,奶奶若是身子弱,可不定能受得住。”

      这老辣春的一言即毕,身后的丫头们跟着贼笑,丝毫不觉脸红,而此言却也正中郑玉禾下怀,如此她一把推开那宋子卿,惊恐的大叫道:“好姐姐们,求求你们救救我吧,好姐姐们……”

      与此同时,郑玉禾随手从后面撸下一根华簪便直朝着那先前说话的女子扑去,动作一气呵成,逮不住眼的当以为她真是过于惊恐,而宋子卿这个在酒中的糊涂人,见那红衣丽人就这么从自己的怀中飞走,当是即刻跟上她的步子,于是满眼便只是一团红色在她的眼前晃悠,如此令人冲动的色彩真是让他欲罢不能。

      于是,一时间,两人就在屋子里这么转着,屋子里的瓷器摆件也因着郑玉禾的有意与宋子卿的无意被砸的零零碎碎,如此惹得一群看戏的人得瑟的不行。

      而就在她们嬉笑间,郑玉禾却跑到了她们的中间再次寻求‘庇护’,后不过眨眼便听见齐齐一声杀猪似的吼声骤地响起,再看竟然所过之人皆是肩膀流了血,最厉害的便是那多嘴的婆子与穿着云锦的丫头,两人的两只胳膊各中了一簪子,那血汩汩的流着,左右护之不及,当即猜出是郑玉禾刮伤了自己,而正欲说些什么,只见她再次扑了过来,一簪子又刺进了她的左肩。
      而这一次,那丫头是眼睁睁地看见郑玉禾那挂在嘴边的笑容,要多阴森有多阴森,骤地又看见她伸出袖子的手上一把血滴滴的簪子,这就大喊着往外面跑去,而那些丫头看见她跑了,这也就跟着慌逃了。

      而就在她们夺门而出之际,郑玉禾转身一手劈在宋子卿的后脑,于是他即刻倒地呼呼大睡,这一夜,安静至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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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无畏之心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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