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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祭司 ...

  •   华都虽繁荣,可两人第二天便离开了这灯红酒绿之地,重新踏上了北上的征程。

      沿路经过那些大大小小的城镇,有的清秀怡人恬雅安适,有的朴素简单悠闲大方,有的钟鸣鼎食车水马龙,不过两人也只是小憩一宿,并无心留恋。从他们下山至今,已有十余天。

      一家不大的茶店里,稀稀拉拉坐着几个客人。角落里的一张桌子上,一白一蓝两个少年相对而坐。

      “真想不到,小小一家茶店,竟有许多种名贵茶叶。”云天青晃着手里的杯子,杯中液体澄黄碧透,清香四溢。

      “此地气候温和,适宜茶树生长,你不见这镇上许多人家都以卖茶为生?”玄霄提起茶壶,给两人细细斟满。

      “咦,师兄,你那是什么茶?看着很是浓郁。”云天青伸长脖子,看看玄霄的,又瞅瞅自己的。

      “凤凰水仙。”

      云天青仔细瞧瞧,只见杯底的茶绿叶镶红边,汤水青褐,甚是好看。

      “原来师兄喜欢青茶。”(注:青茶既是乌龙茶)

      “青茶不寒不热,温厚适中,既有绿茶的清香,又有红茶的醇厚。此时风干物燥,最宜饮用。”

      此时店内响起一个苍老的声音,“博士——来一壶银针——”。二人顺声望去,见角落里坐着一个衣衫褴褛的老者,满把白须,似乎已年逾古稀。

      “好嘞——”

      云天青一手撑头,另一只手端起杯子一饮而尽。

      玄霄看着他,忽然开口说道,“天青,你这是以茶代酒?岂不闻‘一杯为品,二杯既是解渴的蠢物,三杯便是饮牛饮骡了’?”(红楼梦第四十一回)

      云天青放下杯子,看着玄霄似笑非笑的表情,认真地说道,“师兄,你不渴吗?”

      玄霄看着他那一脸认真的样子,随即摆出一副不要看我我刚才什么也没说的表情,把头转向了别处。

      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两人抬头,见是五六个穿着怪异的黑衣男子停在了茶店前。

      两人对视一眼,随即放下了手中的杯子。

      “眉姑!我看你今日往哪里逃!”

      为首的是一个身材矮小的男子,看样子已上了年纪,可说起话来却中气十足,可见此人内功甚为深厚。

      店里原本就不多的客人此刻更是没了影,只有云天青玄霄二人及角落里的那个老汉仍原地不动。

      那几人走进店内,刚才那人继续说道,“眉姑,你我同为教主做事,我本不想伤你。识相的就快把东西交出来,跟我回去面见教主!”

      只听得啪的一声,白瓷茶杯在地上碎成了几块。

      “哼,紫沙长老,你不必惺惺作态——你派出本教几十名毒芯,一路尾随我至此,不就是想置我于死地?”

      店里忽然响起一个冰冷的声音。云天青一怔,这声音——

      “眉姑!死到临头还嘴硬!你就不怕教主盛怒之下把你家那位小姐活剥了皮?”

      那个老汉忽然站起,嘶的一声,哪里还是个老态龙钟的老头?眼前分明站着个身着白衣的妙龄女子。

      云天青见那女子,着实吃了一惊。

      那女子抽出软剑,面不改色,“紫沙长老,今日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无需多言,动手吧——”

      话毕,那五六个黑衣人早已一拥而上,将白衣女子围在中间。白衣女子身手极快,一条链剑
      飘飘闪闪,早已勾掉了对方手中三柄长剑。白衣女子眼神一凛,左手快速将软剑甩出,对方的剑还没到达身前,却已被女子勒住了脖子用力甩出。不一会,那五六个黑衣人死的死,伤的伤,而白衣女子似乎毫发无损。

      紫沙长老眼中闪过一丝诧异。

      “没想到你的身手还能如此凌厉——”说着将手放到嘴边,一声哨响,从空中又落下十几个黑衣人——

      “眉姑,别不识好歹!难道你也想落个当年镜姑一样的下场?”

      紫沙长老话毕,那十几个黑衣人把眉姑团团围住。双方再次交手,眉姑甩出软剑,招招凶狠致命,竟将那伙人打伤了小半。可黑衣人全不退缩,反而加紧攻势。眉姑虽狠戾,却不敌对方人多势众,体力也在渐渐透支,身上不一会便多出了十几处伤口。

      只见一个黑衣人趁其不备,长剑刺中了眉姑的膝盖。眉姑吃痛,紧皱眉头跪在地上,可手中软剑依旧没有停下来,可力道却大不如前。黑衣人手起剑落,眉姑身上又添了几处伤口。

      渐渐招架不住的眉姑忽然抬起头,眼里是前所未有的凶狠与决绝。她猛地弹起,在空中翻了个身,只见一阵紫色烟雾,周围的黑衣人全都捂眼惨叫,纷纷倒地。

      眉姑喘着气倒在地上,全身已被汗水和血水浸透,无比狼狈。

      “眉姑!你竟然用毒——既然如此,你可别怪我不念往日情分——”紫沙长老说着竟瞬间来到女子面前,手心一团金色的光,眼看就要拍在女子天灵盖上——

      忽然“哎呦”一声,紫沙长老捂着头跳开,手中的光球也消失不见。低头一看,地上躺着几块白瓷碎片。

      “是谁敢如此戏弄本长老!——”紫沙长老怒不可遏,转身看见角落里的两个少年,语气变得极为凶戾,“原来是这两个臭小子!你们不要命了——”

      云天青一脸欠揍的笑容,“小老儿,看清楚了,本大爷风流倜傥人见人爱,才不是你说的什么臭小子——”

      紫沙长老神情凶恶,暗暗在背后聚起一个光球,正要打出时,一把长剑已先一步架在了脖子上。

      紫沙大惊,回头一看,见是另一个白衣胜雪的少年,面无表情地说道,“原来乌风教都是一些以强欺弱的无耻之徒。”

      紫沙长老心下一闪,左手发力,谁知全身一阵麻痹,竟瘫坐在了地上,再也使不上半分力气。

      “哈哈,这锦心咒的滋味不错吧?”

      云天青笑得很是开心。

      “我已是快要入土的糟老头,你二人却年轻力壮,哼——以多欺少,算什么英雄——”

      “诶?你也知道以多欺少?老头,你们把人家姑娘伤成这样,人家都一句没抱怨,你倒在这里讨不是,真丢脸——”云天青朝他做了个鬼脸,一脸不屑。

      忽然一声“小心”,玄霄应声闪过,前方的柱子上已多了一枚银针。再回头看时,紫沙长老已面色乌青,七窍流血,倒地而亡。

      眉姑一手撑地,另一只手里握了几枚毒镖。

      原来紫沙刚才欲以银针偷袭,却被身后的眉姑瞧见,眉姑这才迅速发出两枚毒镖,杀死了他。

      玄霄微微抱拳,“多谢姑娘——”

      眉姑面色苍白,抬头看了看两人。

      “姑娘,你伤得很重,若不及时——”

      云天青话音未落,眉姑猝不及防地倒在了地上。

      云裂青冥,日挂金釭。今天又是一个好天气,鸟语啁啾,树影翳翳,使人倍感舒爽。

      眉姑在一阵剧痛中醒来。

      她微微动了一下,随即倒抽一口气,低头看看自己身上,所有的伤口都已敷上了药包扎起来。挣扎着下了床,试着走了两步,左腿隐隐作痛,但行走应该没问题。

      蹒跚着走出房间,看见那两人坐在桌边对饮。

      “咦?眉姑娘,你终于醒了,你可是足足昏迷了一天一夜——”

      “我不姓眉。”

      云天青还没bala完,就被冷若冰霜的姑娘不耐地打断。

      不是吧?受了这么重的伤脾气还这么大?幸好云天青在玄霄的荼毒下早已练就了金钟罩铁布衫,普通的冰山是无法把他冷冻的。

      “咦?那个老头不是叫你眉姑吗?你不姓眉,那姓什么?”

      眉姑挪步到桌边坐下,头也不抬,“你们既对乌风教如此了解,又何必多问。”

      哈?看不出你个丫头防备之心这么重。

      “喂喂——我们什么时候对你的那个教如此了解了?我告诉你,讲话要有证据的——”

      云天青叉着腰,准备好好跟她理论一番,却被玄霄打断。

      “好了,天青——姑娘,我二人只是曾闻乌风教教众穿着奇异,最擅用毒,今日偶然遇见,也只是随口瞎猜罢了,又怎谈得上了解不了解——”玄霄微微颔首,心中已猜到她必定是听见那日他对紫沙长老说的那句话,因而心有防备。

      眉姑冷哼一声,不再言语。

      玄霄看她那神情,心下思量一番,随即略微施礼道:
      “姑娘莫担心。我二人本事昆仑琼华派修行的弟子,今日偶然路过此地,见姑娘——见那些人实在嚣张跋扈,我师弟生性冲动,这才出手。如有冒犯,还请姑娘见谅。”

      云天青愣了愣神,随即明白过来,笑道,“平日里师父教导我们惩恶扬善,所以你我虽素不相识,可我们却断不能袖手旁观——师兄,你说是不是?”

      眉姑打量了眼面前这两位少年。果然根骨奇清,步履轻盈,尤其是那个白衣少年眉间一点朱砂,不像是平庸之辈。

      “我叫夏洛。”

      “下落?诶,那你哥哥是不是叫尚升?”

      “天青,休得胡言——”

      眉姑抬头看了云天青一眼,继续说道,“乌风教设有祭司,历代祭司均为女子,新任祭司都由教主赐予称号。‘眉’便是我的称号了。”

      “原来如此——你既是祭司,为何教主要派人追杀你呢?”

      夏洛盯着云天青的脸看了好一会,才缓缓说道,“因为我身上,有他想要的东西。”

      “什么东西?”好奇宝宝云天青打破砂锅问到底。

      “天青,教内事物,你我不便打听。”

      云天青微微错愕地望向玄霄,很快又笑道,“呐,夏姑娘,原是我多嘴,你别介意——”

      夏洛看了看玄霄,又看了看云天青,随后目光转向别处。良久,开口说道,“无妨——你二人既是修仙之人,想必也不会卷入这红尘俗世。半月之前,我闯入地坛,盗走了我教的《阴阳五毒》和西域进贡的馥香子,教主大怒,这才派紫沙长老捉我回去。”

      “那是什么?”

      “《阴阳五毒》乃是我教二经之一的用毒、解毒奇书,上面记载着世间上万种疑难杂症的解法,极为珍贵;而馥香子则是从二百多种种剧毒无比的蛇中提炼而成的一味药,因炼制过程极其危险,一百年才出此一颗,自是世所罕见。”

      玄霄听罢,心下猜到了几分,随即问道,“敢问姑娘要救何人?竟要用到这等烈性的药材?”

      夏洛脸上闪过一丝悲戚。

      “是我小妹。她生下来便体弱多病,前一年忽然说不出话来,每日躺在床上动弹不得。看了多少大夫都不见好,后来请了一个道士,说什么命格奇异,天水相讼,此病无治——我自是不信,于是冒死潜入地坛,偷了这本《阴阳五毒》。馥香子剧毒无比,却是顺经导脉、增补元气的良药。所以,我才想着用以毒攻毒的法子,只盼小妹能好起来——”

      “那你小妹现在怎样?”

      夏洛摇摇头。

      “我还未来及将馥香子带给她。”

      云天青心下叹气,没想到乌风教祭司竟是个如此有情有义之人。

      “那日夏洛命悬一线,多亏两位出手相救,夏洛自是感激不尽。”顿了顿,继续说道,“两位既是昆仑弟子,却在这里出现。想必定有要事。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夏洛万死不辞——”

      两人对视一眼,玄霄说道,“我二人并无要事。倒是令妹病重,姑娘若不——”

      “不可能的——”

      夏洛突然打断,随后眼中闪过一丝绝望。

      “我根本不可能把馥香子交给小妹——”

      两人心下暗惊。

      夏洛看了看两人,声音里有难抑的悲伤,“凡是我教祭司,上任之时教主都会以毒蛇之血为引,在她们身上刺下永远不会消失的图案。血量虽少,人不能觉,但鹰却可以。乌风教内有种鹰名‘蛇司’,嗅觉极为灵敏,无论祭司逃到哪里,都可以依靠它寻到踪迹——”

      夏洛挽起袖子,白嫩如藕的小臂上,一条鲜红的蛇印触目惊心。

      “所以那些杀手,你是躲不过了?”

      “是——当年即使是镜姑,也难逃一死——所以我又怎敢去找我小妹——若是小妹被发现,他们定不会放过她——”

      “镜姑?难不成是上一任祭司?”

      夏洛点点头。

      “我听说,当年镜姑与一个男子相恋,私自出逃,并带走了本门秘笈《魜蠂》(ren she),教主得知后勃然大怒,遂派人追查。可十几年后才发现她的踪迹,也不知她用了什么方法不被‘蛇司’察觉——可后来还是难逃一死——”

      夏洛停了停,脸上恢复成之前那样冰冷的表情。

      “我欠二位救命之恩,今生不报,我枉为人——反正我也难逃一死,所以,二位别再推脱
      了,就请直说吧——”

      云天青不得不佩服她那敏锐的直觉。两人再次交换了个眼神,玄霄点点头,随即抱拳说道:

      “实不相瞒,我二人确实有事相求。”

      夏洛点点头,“但说无妨。”

      “既然夏姑娘已不见容于教主,玄某便直说——我二人此番前来,就是要,向墨脱索命。”

      他的声音很低,邪魅无比,夏洛不禁一愣。

      玄霄看了云天青一眼,便把事情和盘端出。

      夏洛闻言,低头不语。沉思良久,忽而开口说道,“只要我在世一天,墨脱就会不断派出杀手——总归是个死,还不如送个顺水人情——”她停了停,随后说道,“我有一计可助二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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