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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4章 心·意 ...

  •   “欧阳,你的访客。”优那律笑咪咪地知会他。
      真澄自设计图纸里抬起头,问:“谁?”
      “德士集团雷小姐。”
      “我知道了。谢谢你,优。”他不得不先将手边的工作放一放。
      那夜之后,他参加了设计部替他办的欢迎派对,几个初进公司的女职员十分豪放地表露对他的倾慕,而一直负手旁观的甄蓝只是抿嘴浅笑。
      “如果你是宁小姐的男朋友,我们就大方地祝福你们,但如果你不是,那我们就有公平竞争的机会。”
      他记得他当时微笑着用惯有的性感眼神端详几个女孩子,然后耸肩:“若蓝不反对,我没意见。”
      “宁小姐?”几个年轻女子齐齐看向甄蓝,等待她表态。
      她清澈的眼流光溢彩,闪过俏皮和狡黠。她缓缓地,一字一句地说:
      “欧阳至今仍单身,所有未婚适龄女性全都有机会。”
      顿时,所有到场的单身女职员的眼全都亮了起来。
      “好了,我这个无趣的老女人就不在这儿妨碍你们了,容我先行告退了。”她极优雅地操控轮椅离场,动作纯熟得仿佛行云流水。然后,一个高大英俊的男子与她吻别,送她出门。
      “哇,宁小姐身边的桃花真不少呢!以前我曾经不小心看到有一个异国美男来公司接她,现在又有一个。”安妮艳羡地说。
      “小声一点儿,万一被罗宾他们听到,你就惨了,他们平时都很好说话,可事涉宁小姐,他们会狠毒无比。”
      真澄不置一辞地听她们议论。自从他回国,养成了一个坏习惯,只要是谈论关于蓝的话题,他总是会认真地听,即便是听壁角也无所谓。
      欢迎派对之后,成间公司的女性职员,都知道他不是甄蓝的男朋友,马上有大胆的女子奋起直追,包括现下正等在接待室里的德士集团的副总经理雷小姐。
      然,他却并无开心感觉。因为,甄蓝始终对他冷淡疏离。她——全然不当他是伙伴,而只是一个陌生人。这使他分外挫折。就算他的工作能力已经得到认可,但是,她却只是客气地笑,客气地交谈。
      吸了一口气,他起身走出自己的工作室,走过深长的走廊,推开黑色的木门,步进接待室。
      “雷小姐,抱歉让你久等了。”他伸出右手与德士的美女副总握手。
      “没关系。”雷净闻赞叹地看着欧阳真澄,当他第一次代表欧阳建筑与德士接触,商讨室内设计的相关细则时,她就被他深深的吸引了。那么英俊,却又那么温柔。是以,她独排众议,在最后的重要时刻,将关键的投票投给了他。
      “还有,叫我Tina。雷小姐,听上去老气十足。”她笑。
      “恭敬不如从命。”真澄坐进她对面的沙发里。“不知道今天来访,有什么事?”
      “算是公事罢。”她有一点不确定,“你的设计风格,同蓝极其相似,可是外界一直传闻蓝是贵公司一位上层人士,我们希望可以证实,你和蓝,不是同一个人。”
      他几不可觉地蹙了蹙眉。
      “这很重要吗?我是不是蓝,完全不影响设计的质量同创意。而,我若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
      “欧阳,你误会了。只是,本公司的总经理亦即是家兄是蓝的崇拜者,一直希望可以由蓝来为他的新居做设计,若你是,自然再好不过,若你不是,希望能经由你,为家兄引荐。”
      “令兄是——”回国未久的他对德士集团的高层并不熟悉。
      “雷净阎。”她轻声说明。
      雷净阎,这个名字,恁地耳熟。他眯眼,记忆去得十分久远。
      “令兄可是育豪私立小学,飞鹰A班的学生?”
      “啊——似乎是的,怎么?”
      他亮起明朗笑容。
      “如果我没有记错,令兄同我,应该是同班同学,他是学习委员,而我是文体委员。不过,令兄或恐早已经忘记了。”
      “真的?那真是太好了,不如,今晚由家兄做东,宴请你这位故人?可否也邀请蓝同往?”雷净闻高兴地问。既可以让兄长见到心仪久矣的设计师,又可以同自己心仪的俊朗男子进一步相处,真是太好了。
      “我一定赏光,至于蓝——”他敛去笑容,“我不能向你保证什么,不过我会向她转达令兄的意思。”
      说这话的时候,他敏锐的知觉让他感到接待处的汤森在他背后,用冷冷的眼神望了他一眼。
      “那么,就这样说定了,下班时我来等你。”她笑,与他握手,告辞。
      真澄在回工作室,经过接待处时,汤森开口:
      “欧阳先生,我建议你最好不要和宁小姐说,她不会理你。”
      “我知道了,谢谢你的好意。”他点头。
      走进宁甄蓝的工作室,只看见所有人都忙于工作。他没有惊动他们,只缓步走到甄蓝的桌边,敲了敲桌面,将她的注意力从电脑屏幕前唤回。
      她侧脸,看见他一身浅浅的灰色衣裤,却系着一方明亮的蓝色领巾,狭长的凤目里映着她的身影,心底里悄悄叹息了一声。
      “欧阳,有事?”
      他正要开口,她桌上的电话响了,她给了他一个稍等的手势,然后接听电话。
      “亲爱的,今次你一定要救我!”听筒里传来路易士亲热的法语,内容却是数年如一日的求救。只不过,让他动用母语的女子,想必不简单罢?
      她的眼里泛上淡淡笑意,如果不是上班时间,她想她可能会放声而笑。
      “当然。”她回以口音纯正的法语。
      “那我稍晚来接你。”路易士声音哀怨,“亲爱的,你无论如何要助我脱难。”
      “当然。”甄蓝眼底的笑意更浓。
      “我爱你,晚上见。”末了,他大声用中文结束通话,声音之大,通过听筒,成间工作室的人都听见了。
      不晓得他是要说给谁听,但显然,不会是她,甄蓝忍不住笑了起来。瞥见仍站在她桌前的真澄,她笑:
      “对不起,请继续。”
      “今晚,可否请你吃饭并向你介绍我儿时的朋友?”真澄发出邀请。
      仰头望着他的眼,她微微摇了摇头,多认识一些朋友不是坏事,但如果是他儿时的朋友,那她就真的要斟酌一下了,万一遇到旧识,恐怕很难脱身。她不想冒险。
      “欧阳,我的原则是不做应酬,不见访客,公事上的会面,你和优出面就好。若是私人邀约——总是有先来后到。今日,我已约了朋友,下次罢。”
      真澄不是不失望的。
      她十分意外他脸上毫不掩饰的失望,这不似她所了解的欧阳。她的印象里,他从来是意气风发的,虽然并无恃才傲物,却也霸气天成。可他竟会在她眼前,用这样的表情面对她。她有些不忍心。他是阳光里的人,如果她健康单纯,会毫不犹豫地喜欢他,因为碍于一副病体和往事,才淡然以对。
      她是刻意疏远着他的,她知道。
      “欧阳,工作可顺手?”她关心。
      “渐渐变成一种本能反应,签文件到手酸。”
      “那么,我可以放心地将设计公司也移交给你了,欧阳。”
      真澄瞪了她一眼,不明白她何以这样坚持,一定要离开,而他却全无借口推诿。只能转身离开。
      甄蓝苦笑,他不会明白。
      下班时间,真澄签完最后几份文件,穿上外套,乘电梯到车库。然后,他坐进自己车里,静静等待。过了几分钟,他看见专用电梯的门左右打开,甄蓝的轮椅滑了出来。
      “蓝。”一个金发的异国男子自一辆白色奔驰车里下来,弯腰拥抱她,亲吻她的脸颊。然后把她抱进车里,又替她收起轮椅,放进后座。动作十分熟练,可见是经常做的。
      待甄蓝坐妥当,系好安全带,奔驰车驶出车库。
      真澄的手紧紧握住方向盘。他不明白,为什么她可以对所有人都和蔼地微笑,亲切地交谈,却独独疏远地待他。他觉得愤怒。他抱她,她就挣扎无措,那只金毛猩猩抱她,她却笑得一脸美丽!
      可恶!他恨恨地捶了下方向盘,发动引擎。离开公司,看见等在门口的雷净闻。
      “Tina,上车。”
      等雷净闻在他边上坐妥,他将车子驶入下班时分的车阵里。
      “你不开心?”雷净闻毕竟在商场上行走多年,惯于察言观色,立刻看出压抑在平静表相下的恼意。
      真澄耸耸肩,并没有否认自己的情绪有些恶劣。
      “愿意告诉我原因吗?”她偏头看他英挺的侧面,不乐见他蹙起来的眉头。
      “很抱歉,没能把蓝给约出来。”他只能这样解释自己浮躁的心情是因为无法令儿时的朋友见到他仰慕的设计师。
      “没关系,让家兄继续仰慕他的偶像好了。这样有朝一日真的见到了蓝,他才会欣喜若狂。”她体贴地安慰他,误会了他是因为没能达成她的心愿而不愉快。
      “Tina,你真是个体贴大方的美女。”他开玩笑,不希望自己的坏心境影响到他们之间的约会。“请告诉我,车该怎么开,才能到达约会地点。”
      “啊。”净闻忆起了他才回国不久,对道路不是十分熟悉,连忙替他指路。两人一路有说有笑的到了一间有星级标识的法国餐厅。
      “本埠最有名的一间法式美食餐厅,供应最正宗的法国菜。”她在车童去泊车时向他介绍,挽着他的手走进装潢得极简洁优雅的餐厅。
      立刻有领班迎上来:“先生,小姐,请问几位?”
      “三位。Mr. Ray预订。”
      “雷先生已经来了,二位这边请。”领班招侍者引他们入座。
      “嗨,欧阳真澄,一听到你的名字,我就在猜你是不是四年A班的欧阳。直到下午听Tina向我提起,才证实,我们真是同一班的故识。”雷净阎豪爽地伸出手同他的交握。“若非Tina陪你走进来,我想我们一定会对面不相识,你改变很大。”
      “彼此彼此,我也不能将你同以前的那个文静的同学联系在一起。”真澄也很难想象。
      “当然,经历了那件事之后,我们班上,谁个又会同以前一样?人人都不再是从前的自己。”雷净阎耸耸肩,一派往事不要再提的表情。“对了,校庆日当晚的同学会,你会去罢?”
      真澄有点儿狐疑地挑眉,什么事是他所不知道的?毕竟一别经年,人事全非是难免的。“同学会?那当然。我去国经年,所有的旧时伙伴几乎都断了音讯,不趁同学会之机恢复联系,就太可惜了。”
      “大哥,叙旧也不急在一时,先点菜罢。”
      “啊,对不起,只顾同令兄说话,怠慢了美丽的小姐,罪过。”真澄笑。
      三个人点完菜,在等上菜的空隙,闲闲的聊一些多年来的生活经历。
      突然,餐厅的门被大力推开,一名身材高挑体态妖娆的女子气冲冲走进来,惹得他们回头侧目。
      领班上前拦住该名美女。
      “我找朋友,路易士•奎因。”美女摆脱领班的拦截,保持性感的身姿,行经他们身边,向光线较暗的一角去了。
      “似来寻仇的。”雷净阎笑笑地做结论。
      美女在一桌前站定,语气十分不善地开口质问:
      “路易士,我究竟哪里不好?你宁可同这个残废约会,也不肯赴我的约?”
      接下来是泼水的声音。
      餐厅里所有的客人都立即明白这是一场争风吃醋的戏码。
      残废?真澄心头一动,立刻远远望去,只是美女的背影挡住他的视线,令他一时无法证实他的猜测。
      “张小姐,你太过分了。”一管醇厚但严厉的男音响起。然后转而用法语温柔体贴地问:“蓝,你没吓到罢?”
      蓝?真澄眯起眼,他的法语尚算马虎,但这个词,他绝不会听错。
      由于他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所以他没有注意到雷净阎在听到“蓝”这个词时,眼里闪过的深思的光芒。

      接着,他们听见温雅的女声响起:
      “路易士,请张医生坐下来谈罢。”甄蓝啼笑皆非地将餐巾展开,为路易士拭干脸上的水。所谓夜路走多终遇鬼,成日打雁被雁啄,大抵就是眼前这样的情形了。“张医生,不如一起用晚餐罢,人多也热闹。”
      是啊,多么热闹啊,就算坐在角落,经她这样一吵一闹,也立刻变成聚光灯下了。
      “谁要你这个残废假好心?若不是因为你,路易士怎么会推掉我的邀约!”美人既不屑于她的示好,又着恼于她的澹然。
      “张似苓,不要因为蓝不生气我就会任你在这里撒泼,你又算什么东西?空有一张看似美丽的脸而已,皮厚得可比城墙。仗恃自己是个千金小姐,就以为男人会拜倒在你的三角裤下。”路易士低低的将最恶毒无情的语句掷出。“若不是蓝不许我出手,我决不吝于毁掉你自以为傲的脸。”
      唉,甄蓝幽幽地叹息。火爆的奎因上场了,今晚看来不会和平的收场了。
      “张医生,我十五岁就认识路易士了,那个时候我以为他是个天使,可是一天之后,我就明白他是个铁石心肠冷血绝情的男人。做他的妹妹、朋友甚至是病人,也比做他的情人好。所以,这十二年来,我从来只乖乖当他的好病人,这样才不会伤心。”
      “蓝,你伤了我的心。”路易士立刻摆出一副西子捧心的哀怨状。“我无怨无悔的陪在你身边十二年,竟然换来了你铁石心肠冷血绝情这八字评语。你教我这痴心汉子情何以堪啊?”
      若非是公众场合实在不雅,甄蓝几乎想要给他一个白眼。听他用洋腔洋调的中文说如此肉麻的话,真是一种折磨。
      “你们,你们——”张小姐见他们这样的无视她的存在,气得俏脸生灰。“路易士•奎因,宁甄蓝,算你们两个狠,我不会叫你们两个如意的!”
      撂下话,美女如同所有情场失意的女子一样,恨恨地退场。
      这边厢的真澄和雷净阎同时起身,走向甄蓝这一桌。
      “蓝。”真澄眼里是隐约的怒火,可脸上却是得体的微笑。“真是巧合,不是吗?不向我介绍你的朋友?”
      雷净阎则以一种极其复杂深沉的眼神细细地打量坐在路易士右侧的甄蓝。
      甄蓝几不可闻地叹息,今夜她是行煞不成?走了一只母老虎,又来一个对她虎视眈眈的人。
      “路易士•奎因,我的医生。欧阳真澄,我的同事。”她转而望向雷净阎,“这位是——”
      “雷净阎,Die Ray。”他自我介绍,进而直直凝视甄蓝。“宁—甄—蓝?”
      雷净阎?甄蓝脑海中闪过熟悉的过往。是他,竟然是他!
      “怎么,你们认识?”真澄问出了路易士也有的疑问。
      雷净阎瞥见甄蓝以极细微的幅度向他摇了摇头,他是多么聪明的人物,立刻心领神会,所以他否认:“不认识,我只是在猜,此蓝是否是彼蓝。”
      闻言,真澄笑了:“你不是想见到著名的室内设计师蓝吗?现在你如愿以偿了。”
      雷净阎也笑了。
      “很高兴见到你,蓝,希望我们很快可以再见面。”
      甄蓝点头,既然他认出了她,她实在也没有理由避而不见。“我也一样。雷先生,欧阳,让你们的女伴等了太久,很失礼哦。”
      “不如我们一起坐罢。”真澄提议。
      甄蓝摇了摇头,拒绝。
      “我和路易士有事要谈。”
      “那——稍后见。”他和雷净阎回座。
      “大哥,遇上朋友了?”雷净闻见他们回来,问道。他们低声交谈,也听不见谈话的内容,又看不见他们的表情,因此她有些不明所以。
      “嗯。”两人齐齐哼出一个鼻音。
      这时侍者上菜,三个人静静进餐,然而真澄和雷净阎却早已经神思不属。原本两人有意叙叙儿时旧事,可是,宁甄蓝令得他们各自陷入沉思中。

      “是他?”路易士意有所指地问。
      甄蓝点头默认。同时垂下眼睫,掩去微微苦涩的心情。
      “他没认出你?”
      “不是没有认出,而是根本不记得。”她没办法骗自己是因为年纪渐长,相貌改变,造成对面不相识的结果。不,她的名字没有改,雷净阎在确认了她的名字后便即刻认出了她。
      所以啊,所以,非不能,乃不为也。
      “被他们一搅和,我想你也没心思再待在这儿了,不如我送你回家,替你煮云吞吃好了。”路易士笑着点点甄蓝的鼻尖,不愿见她这样低迷寥落的表情。
      “好主意。”她微笑。
      他招手结账,然后弯腰抱起她。
      她伸手圈住他的颈项,依在他的怀中。两人在经过真澄他们这一桌时,同他们打招呼。
      “慢用。”

      “大哥。”雷净闻在他们走出餐厅后才自瞪目结舌状态回过神。“那个女人,真的是残——”
      “Tina!”雷净阎沉声喝止妹妹说出那个字眼。
      “好可惜,她长得那么美丽脱俗。”她立刻笑着向兄长赔不是,心里暗暗却奇怪,石人大哥怎么会对一个半瘫的女人有这样的反应。
      “她的才华与勇气,使任何外在的缺失都无损于她的美丽。”雷净阎轻轻告诉妹妹,“她就是我仰慕久矣的蓝。”
      “啊?就是她?!”她看向真澄求证。
      真澄向她点点头。
      “这间餐厅是她手下的猛将桑塔纳的作品。”雷净阎进一步解说:“老板捧上大把设计费邀请她出山,最后也只是请到了她底下的员工。但,设计得十分出色,被评为当年十大最佳室内设计之一,获得业内人士一致的好评。那个桑塔纳,是剑桥的高材生,多少间设计室请他跳槽,他都不肯。不是欧阳氏的薪水高,而是因为宁甄蓝。”
      虽然真澄曾听优那律向他简单提起过,可是由第三者口中听到,仍不免觉得震撼。蓝,还拥有什么样的魅力?有人死心塌地追随在她左右。也有英俊不凡的异国男子会为了她痛斥美丽女郎。她,究竟还藏着多少不为人知的秘密?
      “这么说来,我的确觉得她很特殊诶。那个泼辣女向她叫嚣时,她还能云淡风轻的叫她坐下来一起吃饭,换成是我,绝对做不到。”
      “做不到也很正常啊,寻常女子是很难容忍自己的男朋友同旁边的女子有瓜葛的。就算只是单纯的公事上的接触,次数频密了,只怕也要不快活罢?”雷净阎安抚妹妹。
      “怎么?”她抓住话柄,“你的意思是我是个寻常女子喽?”
      “你难道不是?”
      真澄看他们两兄妹你来我往的斗嘴,心里有淡淡的羡慕。自己的父母,生下他没多久便一直长期分居,否则,他或者也会有一个活泼慧黠如Tina的妹妹了。
      遗憾啊,他的人生错过的人事物,不知繁几。

      晚餐后,又闲闲聊了一会儿,约好一起参加下个月的同学会,便在餐厅门口分手,各自驱车回家。
      “大哥。”见兄长专心开车且面目严肃,雷净闻忍不住开口轻唤。
      “嗯?”他挑眉询问。
      “你对那位小姐,态度颇不寻常。”自己的兄长,她不是不了解的。
      “哦?为什么会这样说?”雷净阎莞尔。
      “感觉。这些年你一直专心工作,从不结交工作伙伴以外的女性,清心寡欲得象个圣人。女人之于你,像是可有可无的存在。可是今天你给了她极高的评价,我想,不单纯是因为她是你的偶像罢?”
      “是啊。”他承认。整整十七年,他一直记得那个平日沉默安静的小女孩以超出成人的勇气冲上去的一幕。成年之后,他设法打听她的消息,只知道她没有死,却没能知道她的下落。许是移情作用罢,对于和她名字中有相同“蓝”字的设计师,他寄上了些许的好感。不料,多年之后,在如此意外情况下,与甄蓝,乍然相逢。
      “但是为什么?你一贯将自己把持得滴水不漏,为什么唯独对她——”
      “那是因为——”他沉吟良久,谨慎地措辞,“她是那个我心目中的人。”
      “你心目中的人?什么意思?”她不明白。
      他没有回答。如何告诉妹妹,十七年前的一个上午,蓝用她幼小稚嫩的身躯,化解了一场可能的灾难?如何告诉妹妹,他为了蓝,魂牵梦绕了十七个年头?怎么能啊?
      “她再怎么符合你的理想,毕竟也还是一个残废。”她提醒自己的哥哥,不想看见他要走上那一条坎坷的情路。家中势利的亲戚绝对不会接纳一个身体上有残缺又没有身家背景的女子。
      这是他们的悲哀,王子与灰姑娘,公主与乞丐,这样的童话决不见容于雷家。他们——没有做梦的权利。
      雷净阎瞥了妹妹一眼,深深了解她话里话外的含义。可是,他没办法就这样同宁甄蓝擦身而过,当她是茫茫人海里的一次偶然。
      “Tina,每个男人一生之中,都会做至少一次掠夺者,我当绅士太久了。”他空出一只开车的手,揉揉妹妹的头发,“我今生唯一想掠夺的,不过是她全然的注视。”
      “大哥!”她悚然心惊。第一次,她在自己一惯温和却无情的兄长脸上,看到近乎狂热的表情。轻轻地叹息,无能为力啊,她已经来不及阻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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