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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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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连耗了两天,甄言心里就像只小猫一样挠了,明知道贾羽的意思是务必快些逼着他习学如何生活也不尽赞同,不但觉得贾羽的用意他年纪幼小不一定能明白,自然也担心他身体脆弱,禁不起这几天折腾。
在甄言看来,天长日久,这些事即便是多耽搁几天也不妨。
等了两天,甄言乘着换药的时候偷偷往怀里揣了个干馒头。颜之卿的外伤已经大半好了,这时候换药就多少是假了。
甄言一只馒头才喂了一口,贾羽便掀门进来劈手夺了,盯着颜之卿冷笑了声,“日后想饿死,就吃。”
也不知道是被吓的还是真听懂贾羽这句话的意思,甄言就见他含在口中的也不嚼了,怔了会弯腰吐在床边。
“出去!”贾羽蹙了蹙眉瞪了甄言一眼,“自作聪明!”说着又夺了甄言拖在手中的药碗,“自己去跪着。”
指使甄言出了门,贾羽又拉着颜之卿赤脚坐在床边,三下五除二揭了缚在他臂上的棉布,凝神查看片许,又飞快的换了药,才压着他的后脑勺问道,“撞到了?”
颜之卿怔怔望着床边送的饭食,隐约觉得这人是好的,实则又找不到半点好的样子。连捏在自己伤口上的手也将自己扯得生疼。
贾羽又指了指饭菜笑道,“不饿?”
颜之卿摇了摇头,贾羽也不多说,依旧弯腰把早已凉透的饭菜撤了。
如此又挨了两天,颜之卿见贾羽进门便迫不及待的迎了过去。哪知饿脱了力,膝下一软俯身就趴了下去。
贾羽照旧躬身把饭菜放在了一边,把他拎了起来,“再试两天,你就会饿死。好么?”
颜之卿恍惚着摇了摇头,到底还是害怕死的滋味,加之肚子里也不断的催促自己该吃饭的。
只是慌张之下,他双膝一软又把搁在矮几上的饭菜撞翻在地,贾羽也不生气,蹲在一边把碗揭开了,眼里只是盯着他冷笑。
颜之卿再傻也明白贾羽的意思了,索性趴在地上堆着上面还簇成一小堆的干净饭菜吞了几口。
只是身体不便,残臂还有寸许也极为脆弱,方一触地就吃痛抬起,几乎不知该如何应用,他焦急趴下的身子就只能在地上些微摆动,不多时胸前就腻满了油污。
颜之卿蓦然想起父母的教诲,多是孔圣孟贤,当中骨气要千万分的重于生命,又想起了家中养过的大黄狗,觉得自己现在的动作也学成了那样,心里又急又愧,兼还不知道哪里有了千种委屈,也不觉得饿了,更不肯再吃那扣在地上的饭食,扭头转到一边不再理会贾羽。
贾羽见有了成效,自然也不舍得多责难他,只是叫甄言扫洒了污物,复又换了新鲜饭菜,把人也抱回了床上,温言道,“滋味如何?”
颜之卿红着眼睛摇了摇头,不知他怎么这么快又换了嘴脸,心里更是难受,眼泪就扑簌簌的落在了胸前。
颜之卿越哭越为顺畅,要知黄发小儿最是敌不过爱哭爱闹的心性,他受了惊吓又受伤日久,也只是看着面前的人并不相识,不敢肆意哭泣,这时被贾羽逼激,又记起父母的疼爱,自然再也收不住怯意,进而便嚎啕起来,口中直问,“我娘呢?我娘呢?”
贾羽心知他并非不知娘亲去处,只是一时不能理解,慢慢抚了抚他的额头,“我可如现下这般待你,亦可如昨日那般待你。”见颜之卿又渐渐的收了哭意,复又续道,“如若你凡事都会了。是不是就?”
过后数年,颜之卿就一直待在贾羽身边。
贾羽虑着一家灭门多有蹊跷,担心被外人知晓,让甄言对外就只将他呼作严海,说是外出遇到的弃儿,绝口不提青州一行。久而久之,他原来的名字也就只有数人还记忆在心了。
颜之卿原本就没有什么根基。
贾羽的功夫又是走的剑术轻灵一派,长在变化精妙生化无穷,他身体上多有不足,就没再强己所难,而是专心修习内力,久而久之也进境不少。
至于轻功一路,贾羽却鞭策着严海下了苦力。实则也是顾虑在迎敌之时,兵器选用上是“一寸长一寸强”,他既无法用长兵器,也只能多学脱身保命的技艺了。
贾羽历来便是散漫自由的人,严海就一路跟随四处周转,渐也离青州越去越远。于年少时的事,记忆也渐就模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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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海出了青州,一路也不知在往哪走。
数年前甄言返乡承了父业,娶亲生子。严海前去探望几回,又多是暗中来去,渐觉师兄也年长不少,心里难免有些恐慌。
甄家在当地实属望族,甄言又是长房长子,早年体弱才跟着贾羽耽了几年,贾羽平日与江湖中人来往并不算多,是以甄言回乡之后也顺理成章渐渐和江湖中人断了来往,况且一地乡绅,多重名望交友。
严海便难免顾及着自己来去频繁了给他造成困扰,更就变着法的寻了理由疏了关系。
这时候严海不知不觉又寻些荒凉无人处走,恰在官道时又撞见浩浩荡荡的一群人或是骑马或是乘车往前赶去,当中还有数人是当日和曲璟明被围之时见过的,心中一触,下意识就远远的跟了过去。
念及曲璟明,严海心中又是一阵异样。
少年时的事他虽然亲历亲及,却还有不少疑虑。况且当日并不太明白事情原委,甄言又只顾着救治他而并未将尸体收敛。
日后入城打听的时候官府出的通告上也只出了八具成人尸首,那被剖出的婴孩并不在内。
严海虽知希望渺茫,仍旧期待那婴孩被人救走收养,虽不知在何处,总还知道这世上还有一亲人存在。
严海初见曲璟明之时便是为他与父亲有八成肖似的面容所动,虽觉曲璟明品性顽劣,相处之下在心中减了些许可能,仍不舍就此舍了希望。是以二人被围之时对他也稍加维护,心中难免担忧他有所折伤,倒没想到最后还是他替自己解了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