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目录 设置
1、第 1-3 章 ...
-
【忧患深X靖沧浪】未爱
——七年了,你爱上我了吗。
——尚未。
1、
“你的离职手续我已办好,放在办公室的抽屉里。如果你要走,可以去拿。如果改变了主意,我在B街东南拐角这间咖啡厅等你。今天是七夕。”忧患深打完这条短信,在通讯录里调出靖沧浪的名字,按了发送键。
看到屏幕闪烁“发送成功”的提示,忧患深合了手机,捡起搁在桌角的折扇,身子向后仰靠在椅背上。然后,深深地吐出一口气。
咖啡厅里人很多,大约因为今天是七夕的缘故。许多年轻男女正在约会。好在忧患深选择的位置在最里面,一扇隔断挡住了嘈杂的声音和兴奋的面孔。
会选择这里,因为忧患深知道,今晚注定要等很久。
也许到最后都等不到人。
与靖沧浪相识,是在御神风的葬礼上。
御神风是这个辖区有名的刑警,办案雷厉风行,性格又诙谐,很得人心。可惜世事无常,一场脱轨的枪战,将那张扬着痞笑的脸定格在黑白相框里。
靖沧浪是他的同事。
葬礼上靖沧浪独自一人,脸色白的像一张纸。但除此之外,他一直安静地站着,不哭也不说话。忧患深听到旁边有人在低低的议论,说他们本是恋人,平日里御神风天天秀恩爱瞎同事的狗眼,可如今……
“等一等!”下葬的时候,靖沧浪突然制止了工作人员,然后从衣兜里摸出一把钥匙,放在骨灰盒上。
泥土将骨灰盒与钥匙逐渐掩埋。靖沧浪从头至尾紧紧地盯着,手握成拳,微微地发颤。
忧患深的折扇合在胸前,目光长久地停留在了这个人身上。
忧患深懒惰又圆滑,最大的爱好就是喝咖啡。
忧患深玉树临风,正当盛年,未曾婚配。
忧患深理想的交往对象,要正直又坦率,最好附赠点呆萌属性。
因为他自己不是这样的人,所以,分外向往。
忧患深从政。可巧不巧,刚刚调入这个辖区,是靖沧浪的顶头上司。
葬礼之后,过了一个月,忧患深尝试着给靖沧浪打了个电话。
“有时间的话,一起出来喝杯咖啡吧。”
电话那边的声音有些迟疑:“有什么事吗?”
“看了一个月你的资料,想见见真人而已。”
慵懒沉静的声音,略有调笑的口吻,让那边的人一瞬沉默。
忧患深报上约会时间和地点,挂了电话。
第一次约会,就是在这间咖啡厅。
忧患深用折扇盖住脸,灯光透过金黄色的扇面,映在眼中色彩斑驳。七年前的第一次约会,靖沧浪穿便装仍是结束得整整齐齐,进了门左右张望了一会儿,才找到悠然坐在隔断后的忧患深。
“你瘦了很多。”
“你……不是说第一次见我?”
“第一次,是在御神风的葬礼上。”
靖沧浪眉毛动了一下,垂下目光看咖啡单。
忧患深并不打算回避御神风,但也不打算这么快就触及底线,于是转而谈起了别的话题。讲相邻辖区的□□老大半截王迹被警方围捕而失踪,生死不明,他和下面的六个弟妹精于易容,可能会流窜到本辖区,不得不防。
谈及公事,靖沧浪神情专注。忧患深说话慢条斯理,他也没有着急的表示,等忧患深说完,才发表自己的看法。
很好的修养,很有耐性,并不像表面上看的那么冷漠。
忧患深拿过咖啡单,主动给靖沧浪点了一杯卡布奇诺。
卡布奇诺的奶味很浓,因为看起来靖沧浪喝不惯清咖啡,或许会喜欢这样浓郁的口感,而最重要的是……
端上来的咖啡表面浮着一个心形图案,忧患深点的是LOVE卡布奇诺。
2、
“靖沧浪。”
“……有事吗。”
“明天是我生日。”
“忧患深,这已经是你今年的第三次生日了。”
“如果不这样说,你肯出来和我见面么?”电话一边,忧患深钢笔有条不紊地在纸上划着,片刻写好批复,交给等待着的人,然后放松身体懒散地靠在椅背上。
“忧患深……我们不可能。”
“只是朋友见面,喝杯咖啡。唔,不是卡布奇诺是拿铁。”忧患深淡然略过了那句话,继续发出邀请,“靖沧浪,何必拒人于千里之外。”
不出意料,电话那边又是沉默。
忧患深于是自顾自地报上了时间和地点,挂掉电话。
他回头,与他背对着的办公桌边,靖沧浪还维持着拿着电话的姿势,僵硬的动作让他觉得有些好笑,又有些无奈。
第一次约会的半年之后,靖沧浪被调进了忧患深所在的警署。
然后经历了几次奇奇怪怪的插曲,比如办公楼重设电缆线,被游行者砸碎玻璃,房屋漏水之类的事情,靖沧浪的办公室一调再调,总也安顿不下来。
忧患深摇着扇子说,那就暂时在我那里办公吧。
忧患深的办公室很大,可以放下两三张老板台。多加一个人也没什么大不了,何况是临时。
没有人反对。只有靖沧浪觉得不妥,但忧患深似乎忘了征求他的意见。
半年的时间,让他们熟稔了。
忧患深喜欢喝咖啡,喜欢看书,书法写的也好,还会弹钢琴。靖沧浪不讨厌咖啡,喜欢看书,而有一天,忧患深惊奇地发现他居然会吹萨克斯。
靖沧浪耸肩:“你忘了我们学校,每个学生都必须选修一门乐器。”
两人毕业于同一所大学,这也是忧患深看个人材料时的意外收获。听了这句,忧患深手从钢琴架滑到盖上,说道:“有时候我想,我们是相见恨晚。”
他们正在靖沧浪的家里,由于忧患深多次请靖沧浪到家喝他亲手泡的咖啡,靖沧浪便也邀请他到自己家中,做为回礼。忧患深在那里意外地看到了萨克斯,还有一架钢琴。
靖沧浪觉得这句“相见恨晚”有些不同寻常,却听忧患深问道:“那这架钢琴?”
“哦,那是神风……”话说了一半,顿住了。
忧患深不以为意,缓慢抚摸着钢琴盖子:“御神风会弹钢琴?”
“不,他只是喜欢在家里请朋友聚会……他一直想要辞职当一个酒店老板。”
忧患深笑了:“很适合他。”
靖沧浪没有笑,怔怔地看着那架钢琴。
忧患深好像没注意到一样,继续踩雷区:“那天在葬礼上,和骨灰盒一起埋葬的钥匙是?”
“……他房间的钥匙。”好半天,靖沧浪才回答。
“我想也是。”忧患深打开盖子,手指在键盘上随意滑了几个音,忽而道:“靖沧浪,逃避,并不能解决问题。思念,也不能挽回过去。把伤心锁闭起来,用一生去回忆,虽然是你的作风,却不是御神风的期望。”
“忧患深,你……”
“过来。”忧患深对他招了一下手。
靖沧浪没动。
忧患深于是主动走上来,间不容发地扣住他的双臂,歪了头,在唇上轻轻印了一下。
靖沧浪先是惊异地睁圆了眼睛,反应过来后立刻一把推开他:“忧患深!”
后面的话还没想好措辞,却听忧患深从容道:“今天是我生日。”
他静静点了一下靖沧浪:“这个,就当做生日礼物。”
“上上次是公历生日,上一次是农历,这一次呢?”靖沧浪手中的小匙烦乱地搅着咖啡。
“今年是闰八月,所以这一次是闰八月的生日。”(注)
靖沧浪无力:“忧患深,你没有必要找借口约我。”
“如果不是这样,你会在家里消磨一整天。”
“在咖啡厅里消磨一整天有区别吗?”
“有,”忧患深轻轻摇着扇子,“我陪着。”
“忧患深,我们……”
“不可能的?为何一定要说不可能?”忧患深细长双目在折扇弧度上方注视着他,“任何感情都可以培养,靖沧浪,你并非背叛谁,而只是——接纳我。”
靖沧浪低下头,手边的拿铁已被搅得面目全非。
片刻后他抬起头,直视忧患深,认真而坚定地道:“对不起,我做不到。”
注:闰八月是农历的一种计法,也就是在某些年份会出现两个八月。
3、
靖沧浪的拒绝,在忧患深的预料之中。
虽然那句拒绝比想象中还要坚定许多,忧患深只是笑了笑。依然和靖沧浪在同一个屋檐下办公,背对背地打电话邀请他出来喝咖啡。或者听音乐会。去郊外踏青就算了,忧患深知道以自己的性情,去了也是换个地方喝咖啡而已。
比较起传闻中御神风在海滩上的浪漫热吻,忧患深习惯于更安静的方式。
半截王迹失踪后,他的几个弟妹闹分裂,各自另寻出路。其中有个叫贪秽的,出现在了忧患深的辖区。
忧患深亲自安排了一场抓捕行动,趁着大雨之夜,数辆警车将贪秽的车堵在了路上。
“对方手里有人质!”靖沧浪隔着雨幕向忧患深喊。
谈判专家拎着喇叭向里喊话,没想到这个贪秽比他们嘴还厉害,半是讽刺半是嘲笑,噎得谈判专家脸色发青。
忧患深把雨衣掀了,一把抢过喇叭。
“贪秽,你知道现在插翅难飞,就算杀了人质也是一死。不如放了他,先到警局,让你在外的兄弟们想办法!”
靖沧浪听得额上青筋乱蹦:“忧患深你喊的是什么!”
忧患深耸肩:“我说的是事实。以魑岳和剡冥跟他的关系,不劫狱才奇。”
这句话喊过去,忽听“呵”的一声,车里的人竟是阴测测地笑了,随即道:“好,我放人。”
所有人为了这句话精神一松,然而就在此时,一声闷闷的枪响,忧患深身子一震,一只胳膊软软地搭下来,血瞬间渗透了衣袖。
“忧患深!”靖沧浪扬手就是一枪,那只从车窗间隙伸出来的手还没来得及缩回,就被击中。枪掉在了地上。
四面警察们一拥而上,先夺回人质,随后将贪秽制服。
忧患深咬牙道:“MD他不是没子弹了么!”
第一次听见忧患深骂人,靖沧浪却根本笑不出来,一把撕开他的袖子,查看伤势,幸亏只是擦了皮肉,并不严重。
“去医院吧。”靖沧浪松了口气,拉开车门,“我送你。”
从医院回来,两人都筋疲力尽。
把忧患深送到家,靖沧浪打算告辞,忧患深指了一下表:“都几点了,等你到家天都亮了。”随手将湿透的制服扔在沙发扶手上,然后整个人埋了进去。“今晚住我这吧。”
靖沧浪看了一眼装饰典雅却空旷寂静的房间,本想直接走开的脚步顿住了。
埋在沙发里的人闷闷的声音传出来:“放心,我虽然喜欢你,但还没到趁人之危的程度。”
靖沧浪被那句“喜欢”说得脸上一白:“……若说趁人之危,应该是你的状态比较危险。”
“你有兴趣?”
“……我借一下更衣室。”逃也似的躲开。
靖沧浪从更衣室出来的时候,平素就爱躺着靠着的人歪在沙发上,好像睡着了。
他走过去想把人叫起来,到床上去睡。毕竟做为外人,自己才该是睡沙发的一个。
手刚按在肩上,忽而被抓住,那人转过脸,细长的眼睛眯着,因而看不出是醒是睡(= =),但随即他清醒的声音解开了靖沧浪的疑惑。
“靖沧浪。”
靖沧浪想往回抽手,但忧患深握住不放。他说话的语调冷而滑,像咖啡一样浓而微苦:“是不喜欢,还是不愿意忘记?”
是不喜欢我,还是不愿意忘记御神风?
“忧患深……”暗夜之中,黑而明亮的眼睛如敏锐的猫。靖沧浪与之对视,连自己也没察觉地溢出叹息,“我们只是朋友。”
“所以我说为什么呢。”忧患深手指滑过他的手背,不是挑逗,而像是单纯的赏鉴,“你心里面的那把锁,何时才能打开?”
手指从手背滑上腕部,再移向手臂。靖沧浪被他拉得倾身,想要挣脱又顾虑着他是伤患,这个姿势站得辛苦,只得用另一手撑住沙发背。
结果给了忧患深可乘之机,用完好的那手勾住他的肩,抬起身细细地亲吻上去。
“忧……唔……放开……”
浅吻忽然就变成了狂暴的索取,好像知道机会仅此一次,忧患深一手紧紧扣住他的后脑,强硬地将舌尖探入,搅动他柔软的舌,甚至用牙齿咬他的唇。
靖沧浪慌忙要把他推开,又不敢使大了力,碍手碍脚间已被吃了不少豆腐。好不容易用擒拿手格开了人,唇舌分开时居然发出啾的一声。靖沧浪脸上一片气恼的赧红,匆忙拿手背擦嘴。
“忧患深!这种事不要再发生!”
蓝色的眼睛里燃烧着熊熊怒焰,忧患深叹了口气,从沙发上坐起来:“我去睡了,你也休息吧。”
靖沧浪断不会让他睡沙发,而让靖沧浪和他睡一张床的话,闹到天亮都别想睡了。
“忧患深!”靖沧浪在身后叫住他。
“嗯?”
“别把时间浪费在我身上了,你明明可以……”
“靖沧浪,刚才我被打伤的时候,你有没有过心疼?”
“我……我当然想关心你,但这又能证明什么?”靖沧浪咬牙,“不要再自欺欺人了!”
“休息吧。”忧患深拉开了卧室的门,很快地关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