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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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恩？”沈书墨明显愣了愣，过了两秒才带些歉意地开口，“抱歉，请问您是？”
关玉此刻的内心就像有一万匹草泥马呼啸而过，努力了很久才憋出一张礼貌而得体的表情，“师兄大概忘了吧？我是关玉。”
沈书墨又愣了一下，又过了两秒，可是这一次还真的似乎有一点……破功了，温文尔雅的他也忍不住把眼睛瞪得稍微大了一点，“关玉？我们篮球队的关玉？”
关玉的嘴角继续抽得厉害，勉强地点点头，“是啊，好久不见了，师兄。”
关玉看到沈书墨的脸上也跟着抽了一抽，不知道是不是也跟着想起了什么。
之后的会议，继续雍长而无聊。一般在这种情况下，关玉都会睡得很好，偶尔还能做两个美妙的梦。可是今天，关玉感觉屁股上好像有针扎一般，怎么样都坐不安稳。忍不住用眼角瞥了瞥身旁的沈书墨，恩，这位师兄的表情似乎也好不到哪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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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书墨是关玉最不愿见到的人，因为他是关玉人生中的一段耻辱。
关玉一直觉得，一般的瘦子是体会不到作为一个“死胖子”的人生是走在怎么样的道路上的。在一个班级中，无论自己怎么热心、怎么好玩，总是在群体中人缘最艰难的那个；买衣服的时候，明明对着别的顾客格外热络的店员小姐会站着你身边翻白眼，用低头掰指甲的动作告诉你“这儿没你合适的”；坐公交车的时候稍微做得放松一点，就能清晰感受到邻座的强烈不满；就连走在路上不小心碰到哪个打扮光鲜的美女，别说媚眼了，多数的收获都是：“死胖子，走路不带眼啊？”……
总之，一个死胖子的每一天，都很容易生活在杯具中的。
好在关玉有个很强大的妈，内心非常强大的妈。关妈妈从小对关玉说的最多的就是：“别人怎么看你有啥要紧？走好自己的路、不靠别人才是真。”所以从小关玉都特努力，学习的时候他是每天最晚离开课室的那个，当班干的时候他总是特热心，等到读研究生了他每天起早贪黑地看病人、大半夜熬个黑眼圈去写论文……所有做的这一切，都帮关玉打上了一个优秀的光环，也给他找回了被脂肪占掉的那部分自尊：同学间的关系总是渐渐变好，病人总是特别喜欢他，至于路上的白眼，关玉同学表示选择性失明。
只要努力了就能够得到，这是死胖子的人生格言。所以那时死胖子关玉的生活总是过得很滋润的，正如之前提过，他成功地逆转了体重对生命的骚扰，安稳地长成了一个阳光灿烂的好青年。
只是人生不是励志剧，总有个东西是死胖子怎么努力都找不回来的，那个东西叫爱情。
这里说的不是邓轲，是关玉旁边的那个男人——沈书墨，他才是这个理论的最有力证据。
关玉还记得自己大二刚迁回本校区的那一年，第一次见到沈书墨的样子——那个在篮球场上特别耀眼的男生正被一群美女簇拥着献殷勤，这个递水那个送毛巾——这样关玉一直以为只有在漫画或者狗血台剧里面才见得到的场景竟然硬生生地在他面前上演了！太假了吧！
接下来关玉陆陆续续听回来的，可以命名为《关于沈书墨的一切》。
据说这个比自己大两届的师兄就是上帝派来恶心所有穷diors的：人帅得惨绝人寰，书香世家，篮球好学习好，总之就是完美的化身和所有少女争破头的对象。
据说沈书墨喜欢的类型十分广泛，从长发飘飘的气质美女到短发可爱的活泼丽人，通通都OK。
据说沈书墨的女朋友更换是有规律的，心情好的时候一月一换，不好的时候一月三换都是常事。
（额……这个......怎么听起来似乎有点渣属性？帅的人都这样？）
还有，如果不是一次不小心在GAY吧撞见他，关玉死都没有办法把这样的少女杀手和GAY这个词联系在一起。关玉还隐约记得酒吧老板James当时那蔑视的眼神：“那就是头种马，男朋友的数量和女朋友的数量基本持平，”说完老板还做出个恶心的表情，“双向插头什么的，最恶心了。”
据说，你每去到一间酒吧，都可以遇到一打沈书墨的前男友和一打沈书墨的前女友。
（擦，原来还真的是人渣。）
错了，以上应该命名为《关于渣攻沈书墨的一切》。
可就是这么个人渣，把颜控的关玉迷得七荤八素的。关玉到现在已经不太记得自己当时的心态了，也不知道自己是在邓轲身上受挫折受傻了，还是脑残地以为这种公交车应该谁都可以，他竟然做了一个这辈子最后悔的决定——追求沈书墨。
其实为沈书墨做的一切让关玉自己都有点感动了：为了他加入篮球队去做后勤、为了他每天没事就跑到高年级的大课去跟着听课、下了课偷偷跟踪假装偶遇、还经常厚着脸皮给他发短信……一个十足的狂热追求者。关玉到现在都想不懂自己哪里来的一脑子热血，像一个战神，一路披荆斩棘，就为了那个心爱的……王子。（汗……）
也许一个美少女做这一切估计能赚来不少观众的眼泪，只是作为一个死胖子，一个雄性的死胖子，关玉的行为成了全系的一大笑话，真正的笑话。等到关玉后知后觉地察觉这一切的时候，已经发现舍友经常在他背后指指点点了。
只是命运怎么就会这么就放过你呢？就在关玉不知所措的时候，沈书墨给了他最后一击：那个自然地带着傲气的男人，轻轻地推开了关玉捧来的鸡尾酒，“抱歉，我还是喜欢些清淡的东西。”
清淡？你是说不喜欢一身油腻腻的脂肪吧？
出身于书香世家的师兄从头到尾都是骄傲而有礼很有分寸的，他的眼神里没有嫌弃也没有蔑视，只是那种云淡风轻的感觉，已经俨然在关玉脸上打了一耳光。
谁都没有办法理解这样的一种羞耻，美少女轰轰烈烈的追求无论成败都是一段佳话，丑家伙如果豁出去抱得美男归也能赚些掌声，只是一个死胖子，豁出了脸面、豁出了自尊，成为全世界的笑柄，却只得到对象的耻笑和拒绝。关玉觉得自己丢掉了自尊丢掉了一切，就像是被剥光了站在人群中，展示着自己的一身肥肉——原本建立起来的骄傲，轰然倒下。
也许自己并没有太喜欢这个渣属性的美男子，只是那种丢脸丢到全世界面前的感觉，真的让关玉觉得，自己也许真的走不过这一段。
如果不是关妈妈够强大自己EQ够高、硬撑着一直装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装作自己其实对谁都热情、营造出一种“其实你们想太多了”的效果的，关玉怕是到现在都没有办法在同学面前抬不起头来。
这么多年以后，死胖子关玉都变成了个瘦子了，大概大家都已经忘了当年的那个“误会”，可是关玉一点都忘不了。
也许无关情爱，但是攸关自尊。
这是关玉第一次豁出去去追求一个同性，也是第一次，把自己的自尊丢得一干二净，而且是怎么挣都挣不回的那种。
所以关玉一点都不想再见到沈书墨！一点也不想！
变瘦了又怎么样，变得卖相还不错了又怎么样？去报复吗？去逆转吗？那些狗血剧都是少女们的瞎幻想！关玉一点都不想再见到自己的耻辱代表作！一点都不想！
虽然都在一所学校，但是两人分属不同的医院，关玉是个心外科医生，而帅师兄据说是胃肠外的好手。这么多年来关玉一直小心翼翼地避免一切有可能和沈书墨重遇的场合，只是这一次！懈怠了！疏忽了！
尼玛！
好不容易熬完了整个上午的会议，关玉想也不想抓起包就跑，虽然走到一半发现自己似乎有点不太礼貌得体，但是关玉的小心脏实在提不起任何一丝勇气去回去找那位帅师兄说一声再见了。
再见你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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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没有会，偷了半天时光的关玉干脆把车开到了Tomatos。
Tomatos是当年那个开GAY吧的老板James开的咖啡厅，这里有咖啡有点心、有书有音乐，适合放松，适合聊天。老男人James说，有一天他厌倦了看着酒吧里面的那一头头发情的公狗每晚重复上演求偶与交尾，干脆把酒吧关了，重新装修成了咖啡厅。
因为沈书墨那段惨剧，这里还是酒吧的时候关玉很少来，反而成了咖啡厅之后他成了这里的常客，和James也渐渐熟了。
“给你，焦糖玛奇朵，加糖加奶。”一坐下来，James就奉上一杯咖啡，微笑着在他身边坐下。
关玉有些惊魂未定，说了声谢谢就开始大口大口地吞着咖啡，也不怕烫着。
James看他这个样子无奈地摇摇头，“真不知道你怎么会喜欢这么腻的东西，玛奇朵美丽就够甜了，你还加糖加奶，啧啧。”
“老板，你就别每次都这一句了，”因为和James很熟，关玉很干脆地没有造作装相，直接大喇喇地扯开领带粗着嗓子说：“你不能理解一个胖子减肥的历程啊，经历过那一段，就恨不得世界上所有食物都是甜的。”
“你这个破孩子，”James年级有点大了，看着关玉的眼神像看娃娃的样子，“也不怕再肥回来。”
抬起头，是关玉一张想杀人的脸。“咳咳，”安全起见，James赶忙换话题，“哎，今天不是那谁结婚嘛？看你刚才走进来一年便秘，该不会还没有走出来吧？”（老板你确定这个话题比较安全？）
“走出来？谁结婚啊？”关玉一脸茫然。
老板一阵尴尬，“要说得这么明显么？凌子旭啊？”
关玉的脸微微抽动了一下。
“这个......”
“恩？”
“......”
“老板，我给你讲个笑话吧。”过了两秒，关玉没有回答James的话，反而突然转了话题，弄得James一头雾水的。
“什么……？”
关玉一脸神秘地凑近老板，慢慢地说：“从前有个太监……”
“额？”
“恩。”
“恩什么？下面呢？”
“下面没有了啊！”
“……”
“……”
“靠！”
关玉看着James那张不知道笑抽了的脸，向他吐了吐舌头，“从今天开始，在我心里面凌子旭也算是个太监，我们下面没有了，他下面也没有了！”
James又爆发新一轮爆笑，喘了喘才平息下来，摇摇头，“早跟你说过了，那个凌子旭不是什么好人，你偏不信。那时候追你的那个Tom多实在，人家是真喜欢你，偏偏你甩都不甩人家。”
被James这么严肃地一念叨，关玉也嬉皮笑脸不起来了，他咬了咬嘴唇，“实在是好，可是你别忘了，那个Tom，打一份小小的工养着家里六七口人，我是想找个人过一辈子的，那难不成以后要贴钱给他帮他养活那一大家人？James，你开玩笑吧？”
James一辈子都活在浪漫中，似乎觉得这话题太搅乱气氛，摇着头站了起来，转身往吧台走，留下关玉一个人，“真不懂你们年轻人，谈恋爱哪里来的那么现实呢？生活、钱都是重要的，好像只有爱情不是人生的一部分。”
这么被撇下，关玉张了张口没有再说话。
是啊，这样的爱情，多脏啊。都不配叫爱情。
只是，我也想轰轰烈烈地爱一个人啊。不管生活不论工资，只要能被爱着，无论他是卖菜的也好、每天低声下气地去推销的销售也好，无论他家庭负担多重需要我和他怎么共患难都好，只要能在一起就什么都没有关系。
只是那样的奋不顾身一辈子我只能付出一次，可是那个男人把我当成SHI一样。
他，叫邓轲。
曾经我也想过只要他能爱我，他怎么样都没有关系，哪怕他躺在床上动不了都没有关系，只要他愿意，我都能够守在他床边一辈子。
只是，自从那个男人狠下心开始，再也没有奋不顾身这一回事了。
关玉想了想，还是没有把今天遇到沈书墨的事情告诉James。
关玉想，如果当年，让自己丢尽脸的那个是邓轲，自己还能不能那么冷静、EQ那么高地演出一幕幕“你们想太多”的戏码？还能不能在悲伤中抽出那点理智来鼓励自己先别顾着悲伤先找回自尊再说？
明显不能。心都死了，管自尊干什么？
如果是邓轲的话，自己今天也会舍不得逃走吧？哪怕在他身边多呆一分钟，也好。
对不起，我已经无法不现实，我已经无法真的奋不顾身。
因为你们不是邓轲。
你们都不是。
只是这一切，在邓轲眼里，什么都不是。
什么，都不是。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第四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