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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合之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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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阎罗提着一坛酒走进了桃花林,前方漂浮着一个纸灯笼,脚边跟着一头地狱犬。
风徐徐而来,树叶摩擦,沙沙作响,应和着箫声。
漆黑的桃花林里微弱的烛火跳跃,地狱犬呜咽一声,朝着光亮的地方冲了过去。
“来了?”箫声消失了,温润的声音传来。
“啧啧……大牙,又被我抓到你偷懒。”阎罗放慢了脚步,笑眯眯地说道。
“世上有做不完的活,偶尔放松一下还是可以的。这话是你教我的,我只是遵照阎罗大王的指示做,怎么说是偷懒呢。”龙牙淡淡地应道。
“哎哟喂,这么说大牙是对我言听计从?”
“该听的听,不该听的不听。”
“何为该听?何为不该听?”阎罗走到龙牙身旁,将灯笼挂在了另一边的树梢上,手上提着的酒坛也放在地上。
龙牙淡淡地瞥了阎罗一眼:“这东西自己判断即可,何必告与阎罗大王知道。”
“子曰,有好事要一同分享。”
“哪位子说的?”
“老子。”
“嗯?”
“就是我。”阎罗竖起大拇指指了指自己。
“……无聊。”龙牙白了阎罗一眼,将箫放到唇边,手指熟练地按着箫孔,一个个音符从孔中蹦了出来,凑在一处奏起悠扬的乐章。
阎罗摘下一片桃叶,胡乱擦了擦,放到嘴边,鼓起腮帮子,轻轻地吹气,“噗噗……”的声音有些刺耳,却也能听出那调子。
龙牙不语,只是嘴角上扬的弧度表现出他现在比较愉悦的心情。
地狱犬看了看左边,又看了看右边,一屁股坐在草地上,随后整个身子躺下,配合着音乐的节奏翻滚,嘴里还呜呜呜地应和着。
悠扬的曲子在空中划了一个美好的圆弧线,准备完美收官,只是一声突兀的“噗……”打破了这一美好。
龙牙将箫别在腰间,弯腰捞起地上的酒坛,打破坛口的泥封,倒了一口入喉,擦了擦嘴角,淡淡地说道:“真是煞风景。”
“这你就不懂了,这叫做残缺美。”阎罗抢过龙牙手中的酒坛,咕嘟咕嘟地喝了几口。
“狡辩。”
“啧啧……大牙,人生不是一帆风顺的,鬼生也是如此,小孩子家家的,真是没有一点阅历。”
“呜呜……”地狱犬趴在草地上,仰起头,一双圆溜溜、湿漉漉的大眼睛看着两人。
“残缺美能当状元?”
“能。有些比残缺美还要残缺的人都当了状元。”
龙牙沉默了,他垂下眼帘,看着脚边摇曳的青草,没有说话。
“喂。”阎罗用酒坛撞了撞龙牙的胳膊。
龙牙抬起头,狭长的凤眸带着一分茫然。
阎罗咧嘴一笑:“我就在你面前,不用想我。来,喝酒喝酒。”
“嗤……想什么都不会想你。”龙牙嗤笑一声,接过酒坛,浓烈的酒香中混合着桃花的味道。
何以解忧,唯有杜康。
2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右岸的彼岸花开了谢,谢了开,只有那片桃花常开不败。
“什么时候才长成蟠桃呢?”阎罗站在桃花树下,仰望。
“不是五百年开花,五百年结果么?”龙牙淡淡地说道。
“算算日子,也有五百年了,六百年都有了。”
“莫不是地府的气候不适于它生长,故此花期增长?”
“有这说法?”阎罗一脸诧异地看着龙牙。
龙牙一副看文盲的表情看着阎罗,随后说道:“晏子春秋中说橘生淮南则为橘,生于淮北则为枳。”
“哦……”阎罗点了点头,一只手搭在龙牙的肩头,“不明白。”
“对牛弹琴。”龙牙白了阎罗一眼,却没有避开阎罗的手。
“我是鬼王。”
“对鬼王吹箫。”
“错也错也,我听得懂箫。”
“……”
“啧啧……大牙,没文化,真可怕。”
“……”
阎罗盘膝坐在软垫上,惬意地啃着甘蔗,串门而来的地狱犬咬了一块甘蔗渣,趴在阎罗身旁,呜呜呜地发起进攻。阎罗看着龙牙忙碌的身影,腰间挂着的那块翠绿的玉佩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大牙。”阎罗唤了一声。
“说。”龙牙头也不抬。
“那块玉佩给我吧。”阎罗笑眯眯地说道。
龙牙的手顿了顿,过了一会,说道:“拒绝。”
“啧啧……真小气。”
“谢谢夸奖。”
“唉,这鬼啊,一点都不知道礼尚往来。唉……”阎罗趴在矮矮的楠木桌上,长叹一口气,他面前是堆得老高的文书材料。
阎罗殿里一片死寂,只听到地狱犬咀嚼甘蔗渣时发出的嘎吱嘎吱的声响。
突然“嘭”的一声,眼前的黑暗度加大了,地狱犬嗷了一声,跳起来,冲出门,只剩下一堆残渣在阎罗脚边。阎罗抬起头,龙牙面无表情地站在他面前,桌上那堆文书的高度已经刷新了地府记录。
“怎么?知道错了?给我送玉佩了?”阎罗笑眯眯地问道,桃花眼眯成了一条线。
“盖章。”龙牙嘴里吐出两个字,随后转身离开。
看着龙牙消失在门口,阎罗半眯起眼眸,嘴角扬起一个好看的弧度,手肘下压着一副明黄色的绸缎,绸缎的下方盖了一个鲜红的章。
3
烛火摇曳,龙牙独自一人躺在床上,手中握着一块玉佩。
手指轻轻地抚过玉佩,纹路已经刻在了心底。
“儿啊,这块玉乃我龙家家传之宝,若遇到喜欢的姑娘,你便送与她。”
母亲的话还回荡在耳边。
龙牙将玉佩举到眼前,借着昏暗的烛火看着玉佩上的纹路。
喜欢的姑娘?龙牙唇边露出一抹苦笑。
耳边传来呜咽声,龙牙有些惊讶,翻身坐了起来,却看到那地狱犬缩在床脚,仰着脑袋看着他,光秃秃的头上留着一小块甘蔗渣。
甘蔗渣?龙牙的脑海中突然闪过一道身影,那个喜欢啃甘蔗,喜欢靠着桃花树,喜欢看竹简,喜欢喝桃花酿,喜欢做很多事却不喜欢工作的人。
怎么会想到他?龙牙晃了晃脑袋,试图将那道身影晃出去,却不料想那身影仿若是扎了根般的一直挥之不去。
“呜……”地狱犬站起身,头顶上的甘蔗渣掉在地方,它朝龙牙摇了摇尾巴。
“你也同意我将这玉佩送与他?”龙牙弯腰将地狱犬捞了上来,抱在怀里,轻轻地抚摸着那光秃秃的大脑袋,轻声道。
“呜……”地狱犬叫唤一声,脑袋靠在了龙牙胸前。
龙牙垂下眼帘,看着手中的玉佩,脑海中闪过一幅幅自己与他的画面,过了半响,他低声道:“如此,这玉佩明日便送与他吧。”
当做是他救我一命的回报。龙牙将这句话藏在了心底。
那一夜,龙牙睡的很香,是他身为鬼判以来睡的最香的一次。
翌日,龙牙如往常一样走进阎罗殿,主位上没有人,只有几堆高高的文书档案。
龙牙笑了笑,走到自己的位置上,开始了一天的忙碌。
地狱犬在一旁追着自己光秃秃的尾巴。
沙漏里的沙子一点一点地流逝,龙牙抬头的频率渐渐高了,他有些心不在焉。
“判官大人,您不用看了,大王今天估计不会来了。”在一旁忙碌的白无常笑眯眯地说道。
“为何?”龙牙的心头滑过一丝不安。
“昨日收到天帝陛下的旨意,要大王今日上天庭。”白无常将整理好的文书放到龙牙的桌上。
心底的不安渐渐浓了,龙牙微微皱起眉头,问道:“你可知道是什么事情?”
白无常与黑无常相视一眼,过了好一会,让龙牙觉得时间过了一个甲子,白无常才开口说道:“不知是何人向天帝和天后告状,说大王有龙阳之好,所以上面就让大王今天上天庭……解释。”
龙牙的心怦然一跳,很快地,平静下来。
“其实我们倒觉得没什么。”白无常一脸无所谓的表情,“几千年了,大王终于有了喜欢的对象,我们高兴还来不及,哪会介意那王妃是男是女。”
龙牙转头看着白无常,轻笑道:“大王在你们心里是感情为零的?”
“感情智障。”黑无常冷冷地说道。
“……”龙牙一愣,随即笑道,“这句话我不会转告阎罗的。”
“嘻嘻……转告也没关系,小黑是大王的外甥,最多被大王臭骂一顿罢了。”白无常笑眯眯地说道,“无论大王夸他还是骂他,小黑都是一张黑脸,所以没关系的,判官大人不用介意。”
龙牙勾起嘴角微微一笑,心底的不安却没有挥去。
地狱犬似乎察觉到龙牙的不安,凑到他脚边低声呜咽。
4
十二个时辰过去了,阎罗还是没有回来。
龙牙手持箫,坐在桃花树下,却久久没有吹响。
“呜呜……”蜷缩在一旁的地狱犬咬着自己光秃秃的尾巴。
龙牙转过头,看着远处那条长长的奈何桥,孟婆依旧站在桥头,孟婆汤一碗一碗地送了出去。
“你既不愿投胎,那就做我的判官吧。”
虽然过去了两百年,这句话就像是昨天说的。
对于一个素不相识的鬼,他居然如此放心地将判官之位给予。是过于放心,还是……
“啧啧……大牙这是在等我吗?”一道欠揍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龙牙不安的心瞬间平静下来,蜷缩的地狱犬也站了起来。
龙牙转过头,看着站在不远处的某人,黑色的长衫罩在身上,袖口和衣摆处用金线绣着繁复的花纹,墨色的发丝随意地束在脑后,那是他第一看到他的时候的装扮,只是这一次,他脸上的笑容很大。
“没什么事吧?”龙牙站起身,问道。
“怎么?大牙是在担心我?”阎罗脸上露出了狐狸般的笑容。
龙牙没有说话,静静地看着阎罗。
“其实也没什么。”阎罗凭空变出一根甘蔗,撕了一块皮,吐在地上,信步走到龙牙面前,“也就是天后陛下吃多了撑着了,肚子过于饱想找点东西来消耗,自家的织女和七仙女都管不过来,还要来管我阴曹地府的事。”
“是说你有喜欢的人?”龙牙眸光微微一闪,问道。
“……开什么玩笑,我怎么可能有喜欢的人。”阎罗顿了顿,笑道。
“哦?是么?”龙牙垂下眼睑。
“当然。”阎罗没有丝毫犹豫地说道。
“……哦。”龙牙应了一声。
“天很晚了,早点回去休息吧。”阎罗转身离开。
“等等。”龙牙出声叫住阎罗,阎罗停下脚步,却没有回头,龙牙淡淡地说道,“上面有没有说什么?听黑白无常说……”
“说什么?”阎罗反问道,“剥夺我鬼王之位?将我贬落凡间?呵呵……真是天大的笑话。”
“你……饿了吗?”
“嗯?”
“还没吃饭吧,我们一起吃?”
“啧啧……我就知道大牙你担心我,担心我就直说,何必不好意思呢。”
“……”
烛火摇曳,偌大的厅堂只剩下龙牙与阎罗两人,哦,还有地狱犬。
“啧啧……大牙,你这是要将我灌醉了好上下其手吗?”阎罗看着再度被盛满的酒杯,笑眯眯地问道。
“当为你接风洗尘,除下晦气。”龙牙端起酒杯。
阎罗抬手抓了抓头发,露出了藏在衣襟里的那抹明黄,龙牙扫了一眼,没有说话。
“晦气?”阎罗眉头一挑,“这话说得好,他们就是一群晦气。来,干。”
“嗯,干。”
“喂,大牙,我要喝醉了怎么办?”
“没关系,我会接住你。”
“一言为定。”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龙牙淡淡地说道。
“好。”阎罗大笑一声,将杯中酒悉数倒进口中,吞咽下去,手抓起一旁的筷子,准备夹菜,只觉眼前的菜肴有些摇晃,他连忙伸手扶住,“别动别动,等我夹完你再动。”菜碗从一个变成了两个、四个……“大牙,我……我好像真的喝醉了。”
“那就歇会。”龙牙站起身,走到阎罗身旁,伸出双臂。
“唔……那……那你要接住了。要是……要是摔了,本王明天找你算……算账。”阎罗双眸微闭,身体往后一仰,整个人跌进了龙牙的双臂中。
“呜……”在一旁啃着骨头的地狱犬凑了上来。
龙牙静静地看着躺在双臂上的男子,将他轻轻地放在地上,轻声唤道:“阎罗,阎罗。”
没有回应。
龙牙将阎罗怀中的那抹明黄抽了出来,展开,一行朱红色的字映入眼帘,是那样的刺眼。
“剥夺鬼王之位,贬落凡间。”龙牙喃喃说道。
“呜?”地狱犬歪着脑袋,瞪着一双圆溜溜、湿漉漉的大眼睛看着龙牙。
“贬落凡间……”龙牙手一松,明黄色的锦帛飘落在地。
“大牙?”一声轻唤子啊耳边响起。
“嗯?”龙牙一惊,转头看向声音的来源,只见阎罗转了一个身,继续沉睡,原来是呓语。龙牙站起身,捡起锦帛放在桌上,解开系在腰间的玉佩压着明黄色的锦帛,想了想,脱下长衫盖在阎罗身上,转身离去。
“呜呜……”身后传来地狱犬的呜咽声。
龙牙回过头,冲着地狱犬笑了笑,随后大步向前,背影坚定而又孤寂。
阎罗醒来,四周围满了人。
一抹熟悉的明黄色被别人拿在手上,阎罗往怀里一摸,哪里还有那锦帛的影子。
他“噌”地一下坐了起来,一阵突如其来的晕眩袭击了他,他甩了甩脑袋,撑着地站起身,一把夺过宋帝手中的锦帛,转头看了看人群。
“啧啧……阎罗小子,你这是在找谁呢?”宋帝摸了摸胡子拉碴的下巴,笑眯眯地问道。
“反正不是找你。”阎罗扒开人群,依旧没有看到他的身影。
“哎哟哟,这玉佩是谁的呀,长得真秀气。”身后传来宋帝欠揍的声音。
阎罗身形一顿,转身看向宋帝,手中那块系着红绳的玉佩映入眼帘,通透的玉身映衬着昏黄的烛火,阎罗扑了上去,脚下一个踉跄,不由得跪倒在地。
“呃……阎罗小子,不就一个玉佩吗,不值得你对我行如此大礼,这年还没到呢,没办法给你发红包。”宋帝吃惊之余,还不忘逗弄阎罗。
“拿来。”阎罗已经没有了与宋帝斗嘴的兴趣,他将手伸向宋帝,眼角的余光瞥见了地上了那件白色长衫,衣摆绣着一枝桃花,脸色渐渐暗了,“他人呢?”
“他?哪个他?他是谁?”宋帝第一次看到黑着脸的阎罗,乖乖地将玉佩递了上去。
阎罗抢过玉佩,塞进怀里:“龙牙,我阎罗殿的判官。”
围在一起的九王互相看了看,最终宋帝开口道:“我们到这后,只看到你一人睡在地上,那件长衫被你踢到了一旁。”
“大王大王……”白无常的声音从厅口传来。
阎罗捞起地上的长衫,扒开围观的九王,直勾勾地看着白无常:“说。”
“天庭传来消息,天帝陛下要剥夺龙牙大人的鬼判之位,并将其打入凡间。”白无常喘匀了气息后,说道。
“你、再、说、一、遍。”阎罗一字一顿地说道。
白无常缩了缩脖子,尽职尽责地说道:“龙牙大人要被贬落凡间。”
一阵风吹过,待众人回过神来,厅里哪里还有阎罗的身影。
“谁能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宋帝目瞪口呆地问道。
“你问我我问谁?”转轮没好气地说道。
“宋帝,你刚才不是拿着天帝的谕旨吗?”平等问道。
“呃……我忘看了。”宋帝回过神来,答道。
“……”
站在空无一人的诛仙台上,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桃花香,阎罗向空中抓了抓,气息从指缝间溜走。
“呵呵……阎罗大王,今天早朝的时候,你殿中的判官龙牙来朝上向陛下承认是他钟情于你。”一道苍老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阎罗转过身,看着站在不远处白发苍苍的老者,沉着脸,没有说话。
“故此陛下与天后娘娘将其诛于诛仙台上,告知六道赦你无罪。”老者笑呵呵地说道。
“人与人相爱,何罪之有?”阎罗将手中的锦帛丢了出去,锦帛带着一丝力道,砸在了老者的脚下,他转头看着停留在仙树枝头的粉蝶,“照我看来,天帝和天后真是吃饱了撑得,天河洪水泛滥危害人间不管,星宿下凡肆意扰乱人间不管,偏来管我阎罗殿上的事情。”
“阎罗大王,这饭能乱吃,话可不能乱说。”老者连忙阻止道。
“怎么?太白金星是要到天帝面前告我一状?”阎罗冷笑道,“告便告,本王何惧之有。”
“这……”
“若要告状请尽快,本王过期不候。”
“……”
“哼。”阎罗冷哼一声,抱着那件白色的长衫,手里握着玉佩转身离去,只是握着玉佩的手背冒出了青筋。
停留在枝头的粉蝶拍打着翅膀飞走了。
太白金星望着飞走的粉蝶,重重地叹了一口气:“人老了。”
那天,奈河边上的桃花一夜之间全部凋谢。
“若遇杀生者,说宿殃短命报。若遇窃盗者,说贫穷苦楚报……”
阎罗正经危坐,目不斜视。
“是诸众生,先受如是等报,后堕地狱,动经劫数,无有出期。”
阎罗的动作和神情一直维持着原样。
“喂,阎罗小子。”宋帝看不过去,踢了他一脚。
阎罗站起身,朝地藏王菩萨合十行礼,转身离开。
“诶,这……”
“看来这几天的太阳都是从东边升起的。”
“龙牙的离开,对阎罗的打击也挺大的。”
“分分合合,聚聚散散,缘分乃命中注定,不可强求,不可推脱,阿弥陀佛。”
桃花林,依旧是光秃秃的一片,没有花,没有果,就连叶子也没有。
阎罗站在树下,腰间系着一块玉佩,一头地狱犬在脚边跑来跑去。
河对岸的彼岸花开得甚是妖艳。
空气中弥漫着奈河水淡淡的腐臭气息,偶尔还飘过一缕桃花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