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hor/Loki》Sing a lullaby》洛妖

1、第 1 章

　　Thor咽下涌到口中的血，被战火熏染的脸沉重而又悲伤，他放下手中震撼九界的神锤，扶起伤痕累累眉目尽是嘲讽的Loki。
　　“哦，瞧瞧这是谁？雷神，Thor，神圣的正义的仁慈的Thor，竟然伸出宽恕的手扶一个罪人，一个失败者。这真是令人感动不是么？我甚至都想流下忏悔的泪水了，只为洗净今日所犯下的罪孽。”
　　那些赞美的词从Loki沾染上鲜血的唇中一个个吐出，干净明亮的嗓音就像儿时学自母亲的摇篮曲，温和平静，曾让Thor沉醉其中，香甜睡去。
　　梦里有精灵的歌声，阿斯加德的阳光，白鸟的羽翼，溪水中永不褪色的彩流。
　　神族的童年远比人类要漫长的多，他在时间的脉络中跌跌撞撞的奔跑，享受着王储带来的光辉，放肆而又傲慢，莽撞而又粗鲁。

　　Thor用力深呼吸，企图控制铺天盖地涌来的怒火。
　　“闭上你这张该死的满是谎言的嘴，Loki。看看你都做了些什么！你所谓的统治就像只丑陋愚蠢的狮鹫，不断的破坏杀戮，直到这个国度变得冰冷荒凉！你的臣民将日夜憎恨你诅咒你！”
　　很显然，情绪不是光靠深呼吸就能稳定的，至少对Thor来说，一点用都没有。
　　他双手紧紧扣住Loki裹着战衣的肩膀，似乎听到了骨骼吱嘎作响的声音。而这小小的插曲，绝对不足以平息雷神的愤怒。
　　尤其是在Loki对他露出一个不痛不痒的微笑时。
　　“请别说出如此伤人的话，要知道你曾经在光明的仙宫中炫耀是如何屠杀了兽人族几个村落的。你斩杀的魔物比我所斩杀的蚂蚁还要更多。不，不，我知道你想说那不一样，可是，哪里不一样。Thor Odinson，它们都是生命，你想要显示自己是怎样的正义？”
　　金发的神发出低沉的怒吼，扯过正喋喋不休字字为刃的邪神，发了狠，重重甩上远处的墙，掐住带着冷意的脖颈，比起神族，更像是一头失去了理智的野兽。

　　他该是早些就明白的，他的兄弟，总是比任何敌人更懂得如何去激怒他，伤害他。他吐出的话语胜过一切恐怖的魔兽，锋利的兵器，千年的咒语。
　　“你是觉得我说错了么？如果是，就实在太可笑了，Thor。想想吧，就在不久前，是谁带上他的挚友伙伴兄弟，踏上约顿海姆的土地，挑起战争，想要杀尽整个冰霜巨人族。”

　　巨大的怒意渗透进血肉，脱离了控制，忍不住的肆虐尖啸。
　　Thor感觉自己像是被关进了一个黑暗的盒子，扔进深海之中，恐惧而又绝望。他拽住Loki从小就与他不同的，美丽神秘的黑发，祈求能阻止刺耳的言语。
　　指尖用力嵌进Loki脖颈苍白的肉与骨，为他拥有与自己一般温暖的血液，而感到安心。
　　他看到Loki因疼痛而发抖的嘴唇，流下的冷汗，不得不正视自己的眼睛，兴奋的战栗起来。
　　Thor想，他该是要疯了。

　　“你不是从小就想杀掉冰霜巨人么？我就在这，等着你来杀。我的兄弟。”
　　Loki在剧痛晕眩中挤出笑声。

　　好多年以后，已经年迈的Natasha坐在摇椅上，揉着腿上肥硕的猫，享受午后阳光时，还是会想起纽约城荒唐的外星人大战后，有个北欧神话中的雷神，丢下雷神之锤，以神明不该有的姿态，用最简单原始的方式表达着愤怒。
　　“那他杀了Loki吗？奶奶。”
　　可爱的孙女睁大绿色的眼睛望向Natasha，她恍惚觉得这像极了某个人，那多少让她有些怀念，虽然回忆有点糟糕。
　　“当然不，我的小天使。他们的故事很长，以后的事我再没有机会去参与。但是，你要记得，雷神很爱他的兄弟，就像你爱着这只几乎要把我腿压麻掉的肥猫一样。”

　　她心满意足的看到孙女有些不乐意的撇嘴，笑了笑。
　　Natasha忘记告诉她的是，那天，雷神的双眼被怒火灼红，是多么渗人，仿佛是地狱席卷而来的火焰，震撼着复仇者联盟的每一个成员。
　　她也不会忘记，高大的雷神望着晕厥过去的邪神，赤红的双眼中流下清澈透明的眼泪，将人拥进怀里紧紧蜷缩起来，发出低沉的呜咽，似是受了再也痊愈不了的伤。
　　Thor Odinson留给Natasha最后的印象，就只是伴着颤抖的哭泣
　　“别这样，Loki。我只是想带你回家，我只是很想你。别逼我伤害你，求你。”
　　她反复回忆着，明白那是来自于神的绝望。

　　整个阿斯加德都在等待新王的继承，Thor带着Loki踏上富饶永恒不灭的土地，金色的花瓣飘满一个夜空，胜过女神Sif惊艳诸神的金色长发。
　　他们不知疲惫的欢呼，献上香醇的美酒，美丽的女人，和对邪神的羞辱，嘲讽，用能想到的一切去伤害他们曾经的小王子，不久前的君主。
　　Thor第一次对天生就属于自己的荣耀产生无尽的茫然，他本该是享受这一切的。他停下脚步，就着星空投下的光，望进Loki平静毫无波澜的眼中。
　　他们曾经一起玩耍，在侏儒矮小的木屋里笨拙的捉迷藏，满头稻草，熏的Loki有些嫌弃的退后一步，盯上Thor狼狈整理衣服的样子，忍不住咯咯笑出声。
　　他拉过Loki总是太过纤细苍白的手腕，奔跑在被星辰照射出七彩斑斓的溪水旁，爬上葱翠的枝桠，摘下尚未成熟的果子，毫无王储礼仪抓起袖口擦了擦，递给弟弟。
　　看他小心翼翼咬下一口，酸涩到眼角湿润，绿色的眼睛印出阿斯加德万年未变的夜空，里面洒满了星屑月光。
　　年幼的Thor伸手拍了拍正喋喋不休埋怨自己的Loki。
　　“Loki，My brother。你拥有九界最美丽的眼睛。”
　　他想，那是他从未见过的风景，惊艳了他好几个百年，直到诸神黄昏的降临，他还是会去想念。
　　现在，这双绿到发冷的眼中，依然存在着他最美的光景，依然能使他回忆起整整百年的童年。

　　他抬起手想要揉揉弟弟有些凌乱的头发，阿斯加德的小王子总是比任何人都要来的干净高贵优雅，修长俊美的让年轻的女神们羞红了美丽的脸庞。
　　“他们怎么能这样对你。”
　　Thor喃喃出声，在指尖碰到Loki并不柔软的黑发时，被后者猛然抬头冷漠望来的眼神愣住。
　　他温暖宽大的手掌停在半空，目睹到弟弟厌恶的皱起眉躲开，转头对向身边肆意尖笑，吐着口水，饱含恶意的人群，缓慢的眯起眼睛，锐利的如同巨蛇粹毒的牙，染上深刻抹不去的敌意。
　　Loki仰起头，踩住脚边纷扬落下的花，碾碎。

　　如此不加掩饰的傲慢与轻蔑，激怒了不断叫嚣的诸神。他们用手中能用的一切，向站在红毯上，雷神边的邪神砸去。
　　那些愈发肮脏，丑恶的词汇，像约顿海姆几万年不化的严寒冰棱刺在Thor光鲜耀眼的战衣上，疼痛的就如每块肌肉的溃烂，每条神经的断裂。
　　Thor拉住Loki带着锁铐的手腕，不顾对方狠甩手臂的挣扎，摸上他被砸来的石块所伤到的额头，温热的血液从眉梢流到眼角，那让Thor停不住的想到Loki的眼泪。

　　那时的他因为不听父亲的警告，偷偷跑进恶龙沉眠的山洞，带着一身伤，满脸血污狼狈不堪的躲在Loki的房间，接受Loki尖锐的如同猫炸毛一般的愤怒责骂。
　　“愚蠢！自大！看看你现在这个样子，我用藏在你房间第三个柜子里的鸡腿发誓，如果父亲看到你这个可笑的样子，你至少还要再加一道伤，在你的屁股上！。”
　　“嘿！你不能拿我的鸡腿发誓。Loki，答应我别告诉父亲，我可受不了跟个小鬼似得被打屁股。”
　　Thor晃了晃毛茸茸的脑袋，企图用瞪大眼睛来表达自己的不满。
　　“哦，你就是小鬼。”
　　“我是你哥哥！”
　　总得有人告诉他，哥哥是用来尊敬和崇拜的。
　　“闭嘴！你大脑的成长永远停留在了遇见鸡腿的那天！把你藏在后面的手给我该死的伸出来！我的治愈术没有达到能隔着你代替大脑成长的肌肉，去治愈一条手臂。”
　　好吧，至少不能用来打击。

　　Thor眼巴巴了会，然后撇嘴将手从背后慢慢伸到Loki面前，摊开，露出宝石翠绿美丽的光芒，里面有无数细小的荧光相互辉映，形成流动的星河，Thor憋红小脸，面目狰狞的忍痛打开宝石，那些美丽的绿光如同纵走的星辰，蔓延至整个宫殿，吟唱出不知名的曲调。
　　有雨滴落在嫩叶上的声音，竖琴拨动的第一根弦，静谧而又平和。
　　“Loki你瞧，它多美，有着和你眼睛一样的颜色。”
　　Thor努力把自己的脸调整到不要太滑稽的状态，他可不想被自己的弟弟嘲笑个没完没了。天知道他的手臂是不是被那条有起床气的恶龙咬到要废了。
　　“天，这是女神Ieunn遗失了的项链。你怎么能...哦，不，我是说，恩....Thor，你跑去山洞，惊醒一头脾气差到名声在外的笨龙，就是为了帮Ieunn拿回她的项链？！”
　　尽管Loki震惊于Thor超乎他预计的愚蠢，而开始有些语无伦次，但这并不能阻止他凝视，聆听，无与伦比的惊艳。
　　“谁？Ieunn？谁在乎！”
　　Thor显得有些不高兴，靠上正出神的Loki，将宝石戴在他脖子上，上下打量一会，才咧嘴满意的笑道
　　“没有谁能比你更适合这条项链，Loki。从见到它第一眼时，我就知道。”

　　他满头大汗忍住手臂上裂开的血肉，露出森森白骨带来的疼痛，众神之父的王子总要比其他神族要强悍忍痛的多。尽管扯开的嘴笑的毫无王储的优雅，明媚而又单纯，安静坐在原地等待来自弟弟的感谢。
　　直到他等得太久，不安的用另一只手揽上Loki的脖颈，那些恐怖的争先恐后要去他半条小命的伤口，在看到Loki第一颗眼泪时，变得无关紧要。
　　他张大嘴巴，手足无措的抚上Loki无声哭泣的脸庞，鲜血就留在了脸上。
　　不同于Loki从小偏冷的体温，它们灼伤了Thor，蔓延到了心脏。

　　“Thor...Thor...Thor...”
　　Loki将头埋进Thor脏兮兮的肩膀，小声唤着他的名字，软软的语调挠的Thor不由得也放低了总是聒噪的嗓音。揉了揉Loki黑乎乎的小脑袋，手感还是那样的好。
　　“是的，我的弟弟，我在这，和你一起。”
　　哦，这句话听起来温馨极了不是么？
　　“......你身上真臭，也许该在治疗前先给你泼几盆水。”
　　“Loki！拜托！配合点！”

　　Thor从回忆中醒来，顺着额头的血液，将手指移到Loki轻轻抖动的眼睑上，来回轻抚。直到挣脱不开的邪神心不甘情不愿的闭上眼睛。
　　划过眼角的鲜血，让面前的邪神，看起来就像是在哭泣。
　　“Loki，你在哭么？”
　　他向前俯下身子，这让他更能靠近绷紧了身体警告生人勿近的弟弟。张开双臂将人环进怀里，宣告着护佑。
　　口枷硬生生的磕在肩膀上，提醒着Thor，他的弟弟不是默认，不是不屑辩解，是他剥夺了邪神最引以为傲的银舌头。
　　Thor盯着太过刺眼的红色，恍惚。然后低下头，亲吻丑陋的伤口，伸出舌尖，舔舐兄弟的血液。
　　他爱他，纵使已然长大，纵使过了千年，纵使他们不是血亲。
　　Thor依旧爱着Loki。

　　他的雷声遮盖了所有的赞美与唾骂，撕裂了花朵，劈开了流光，毁掉了他的臣民精心准备的爱戴。
　　发出的怒吼使星辰黯淡，山河震动。
　　“你们！你们怎么敢这样对待我的弟弟！他甚至不曾伤害你们一丝一毫！是谁给了你们权利！丢弃了你们的仁慈！你！放下你的鲜花，如果它只是为我一人准备，我不需要！而你！放下你手中的石头，那毁了我对你们的信任，对你们的期望。我曾关爱着你们每一个人，但现在，你们所做的一切，将它摧毁。”
　　他拥过全然不在乎的Loki，转身离开愕然的人群。
　　愤怒，懊恼，甚至有他不想承认的后悔。

　　“听着，Loki，我不知道带你回来是不是正确的。你总是那么聪明，告诉我，要怎么做。”
　　Thor毫不客气的抓乱自己金色的发，摘下Loki的口枷。后者只是抬手揉了揉有些不适的下巴，连正眼都没给他一眼，扭头就走。
　　“Loki，别走！”Thor伸手抓住Loki的手臂。
　　Loki停下并不算快的脚步，好笑的看向Thor。
　　“你要去哪里？这是你的家啊。”
　　“不，这不是。”Loki挥动手指，将魔法凝聚在指尖，刺进Thor抓住他的手臂，锋利，刻骨，血流满了掌心，滴落在地上。
　　“约顿海姆，我毁了它，灭了自己整个族类。奥丁之子，滚回你的荣耀去，我不属于这里。这的一切都让我作呕，而你，竟然把这肮脏的地方，称之为是我的家。”
　　“你是我的弟弟！Loki，你知道我是爱你的。”

　　每次和Loki的对话，都让Thor感到深深的绝望。很多次，他甚至只能眼睁睁的看着Loki用各种言语攻击着身边每一个人，无论是他还是自己，直到有一方体无完肤血肉模糊为止。
　　他觉得他们在彩虹桥断裂那天，便互相伤了对方，那样久的伤口，至今都还未痊愈。
　　养成了脓，染上了毒，日复一日的溃烂，发出恶臭。
　　Thor总以为一切都会好起来，只要Loki能够回来。
　　于是他们的伤口，在结痂时被恶狠狠的撕开，蔓延，扩大。

　　“我不是你的弟弟！”
　　Loki就像是一只被吊住脖子的猫，激烈的甩开Thor的手，尖叫起来。
　　那让Thor觉得有什么东西堵塞了他的喉咙，发干发涩。他想再次伸出手臂，拉住已经竭斯底里满头大汗的Loki，用一个拥抱安慰他痛苦的兄弟。
　　但他们总不能明白，世界从未围着仅仅两个年轻不知所措的神族转。
　　“是的，他不是。”
　　在听到众神之父，Odin，低沉苍老的声音所说的话时。Thor僵立在原地，面对Loki冰冷疯狂的笑声，发寒。